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原本铺满雪的栈道被衙役们踩过，又被寺内的和尚清扫了一下，反而弄得路面湿滑了，所以上山走得稳稳当当的小宝下山的时候没走多远便摔了好几跤。
哗嗒——
刚站起来走了几处阶梯的小宝又摔了个屁墩儿，干净的棉衣被弄得脏兮兮的，摔疼了的小宝要哭不哭的看着身后的江执，既怕爹骂，又怕疼。
江执无奈的叹了口气，三两步走到小宝的身前蹲下，“趴上来。”
小宝看着高高的爹蹲在自己身前，鼻子酸酸的，但嘴角不自居的勾了起来，爹要背我？
“还愣着做什么？”江执回头看着没动的小宝，“天色这么晚了，你娘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快些上来！”
“哦。”小宝咬着嘴唇无声的笑着，在身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脏水，然后趴到了爹宽厚的肩膀上，下一瞬他的脚就悬空了。
小宝趴在爹的背上，看着一侧的悬崖，好高，吓得他立即缩了缩脖子，又砖头看向里面，里面是岩石杂草，看着不吓人。
爹只抱过自己，这是第一次背自己，小宝觉得很开心，爹虽然凶巴巴的，但还是疼他的，会背他，会抱他，还会带他打猎爬山，比景瑜的爹好多了，景瑜的爹有好多儿子好多女儿，只抱姨娘的儿子女儿，不抱景瑜。
虽然他家没有大宅子，没有很多很多的仆从，但他的爹娘最疼他了，除了弟弟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孩子了，就算爹娘疼弟弟，那也还会分一半疼爱给他，和景瑜比起来，他真的好幸福了。
小宝的头趴在江执的肩膀处，看着爹的侧脸，小声的喊了声爹。
江执嗯了声，“怎么？”
“没怎么。”小宝抿嘴小声的笑，“就是想喊爹。”
江执一怔，脚步微顿，微微敛了下眼，然后又继续迈步往前走，媳妇儿说小宝很喜欢他，对他天生有一种孺慕之情，哪怕他有时候训斥小宝，小宝也会一直亲近他。
就算闹闹以后也亲近他，但总不会有小宝这般一直敬爱他，因为小宝从小便渴望他回来，所以无论他怎样，小宝都会原谅他，一直敬爱他。
以前江执没体会到，今日倒是有了些感触，就这样背着小宝，他就很开心了，还偷偷的笑。
这一瞬他也明白，小宝许是和他一样，从小没有得到，便一直心怀期望，只是小宝的运气比他好太多了。
当然，小宝和婉婉也是他这一辈子最好的运气。
冬日的天暗得极早，待下了山天色已尽数暗了下来。正欲走着回去时，便碰上了赶着马车而来马管事，“东家，东家夫人一直见您未归家，便派小人来山门等您。”
“嗯，回吧。”江执趴在自己肩上睡着的小宝抱在怀里，低声吩咐了一声。
酉时三刻到了家，小宝也睡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跳下马车，一下子便扑到了等候在门边的沈小婉的怀里，只听他叽叽喳喳的说道：“娘，有人被杀了，好可怕，好可怕......”
沈小婉狐疑的看了一眼江执，然后江执将云山寺后山的事儿说了一遍。
小宝立即点头，“是我捡到扇子的。”
沈小婉微微蹙眉，轻轻拍了拍小宝的头，“小宝真厉害，诶唷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摔了？”
小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摔了好几下。”
“杜鹃，你带着大公子去换身衣裳。”沈小婉慈爱的看着小宝，“换好了就过来用饭，是你喜欢的锅子。”
“好。”小宝快步跟着杜鹃去了自己的屋子。
等小宝走后，沈小婉才担忧的看向江执：“就是因为这事儿才回来这么晚？”
江执点头，“因着是我们发现的，要等衙门的人过来问话后才能离开，所以回来得晚了。”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儿？”听到这么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沈小婉觉得有点儿吓人，“知不知道为了什么。”
两人慢慢往屋里走，等进了屋江执换下皮靴，穿上暖和的布鞋，“县令认为是求财，我则觉得不是，不过具体是不是还得靠县令细查。”
江执顿了顿，又叮嘱道：“这两日为了追查凶手，许会戒严，你莫要出门去，以免惹上麻烦。”
“我出门做什么，外面也没地方可去。”沈小婉提着水壶倒了被热水，“听你的意思那县令不太靠谱？”
“悬。”江执接过茶。
如果很悬那还能抓到真凶吗？沈小婉表示怀疑，“希望能尽早抓到凶手。”顿了顿又问：“之前就没人发现吗？”
“没有。”江执摇头，“若是今日我们上山未发觉，莫约只能等到开春之后才能被发现了。”
沈小婉微讶，“都是血你怎么就发现了呢？”
“有血腥味儿。”
沈小婉盯着江执，“死了那么久了又被雪盖着也能闻得出来？”
“我闻得出来。”江执揉了揉鼻子，在战场上混过的人对这些都比较敏感。
“那人未归家，家中人怎么没寻呢？”
“许是还不知晓吧。”江执将热茶一饮下肚，整个身子都暖和了两分，暖肺又暖心。
沈小婉突然想到小宝也是一路的，忙问道：“小宝没看见吧？”
“放心吧，我没让他看见。”江执顿了顿，“只是夜里注意着一些，恐会做噩梦。”
沈小婉道：“那你陪着他睡，他最信你这个当爹的了。”
江执微微敛眼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同意了，沈小婉笑着挽着他的手往外走，“锅子已经煮上了，咱们去用饭吧。”
锅子已经煮了起来，沈小婉挑着煮好的菜分给江执和小宝，自己倒是没怎么吃，“多吃一点。”
小宝吃了点沾着辣味儿的肉片，辣的嘴唇都红了，“娘，要水。”
沈小婉将温凉的水递给他，“慢着点吃。”
小宝满脸的赧色，“好饿。”
“让你们带点心也不带，饿了也是活该。”沈小婉嘴上嫌着但还是继续给两人煮肉和菜，“马管事特意跑去镇上买的羊肉，多吃一点。”
“你也吃。”江执也给沈小婉夹。
“娘也吃。”小宝也给沈小婉夹。
沈小婉看着齐齐落在自己碗里的筷子，抿着嘴笑了，“嗯，咱们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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