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夫人见笑了。”沈小婉转头看向楼道口的方向，下面传来闹闹呼哧嘿哧的声音，他正费劲的爬上楼，“娘，抱。”
沈小婉看着朝自己撒娇的闹闹，“自己走过来。”
闹闹肩膀下垂，耷拉着双眼，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哇哇哇的哭着喊娘，哭着要沈小婉去牵他。
沈小婉微微皱眉，“你摔太远了，娘牵不到你。”
闹闹忽地一下就不哭了，在洪氏错愕的目光之下双手撑着木板，一用力就站了起来，然后往前跑到沈小婉的跟前，然后又往地上一个假摔，呜呜呜的假哭着，“娘，抱抱。”
洪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连带着她的两个丫鬟也憋着笑，肩膀不停的颤抖的。
沈小婉更是无奈，她已经完全对闹闹的这一套见怪不怪了，也没有朝他伸手，“摔这么脏，回家自己洗衣服哦？”
闹闹一听，立即不哭了，动作矫健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脏灰，“不洗，干净。”
沈小婉才不纵容他，“你趴在地上那么久，拍了也肯定是脏脏的，你得脱下来自己洗洗干净。”
“没脏。”闹闹拉着自己的衣摆给沈小婉看，他每次弄得脏脏的娘就让他自己洗衣服，衣服好重好重，压得他都爬不起来，“娘看。”
“那娘看看。”沈小婉拉着闹闹的手擦了擦，“那你为什么故意摔倒？”
“不系。“闹闹才不说自己是跑累了想要娘抱抱，“摔。”
沈小婉点头，“故意摔倒的。”
“不系。”闹闹不承认，不想被打屁股，“有坑，摔了。”
地上有坑所以他被绊倒摔了。
解释很合理啊，洪氏笑着看了一眼平平整整的木地板，也跟着逗闹闹，“可我没有看到有坑啊？”
闹闹看了一眼洪氏，他都不认识她，不想和陌生人说话。
“夫人问你话呢，不回答夫人的话不是懂礼貌的乖孩子。”沈小婉拍了拍闹闹的肩膀，“这是厉远哥哥的娘亲，你平日很喜欢玩的獠牙面具就是夫人送给你的。”
“啊？”闹闹抬眼看着洪氏，左瞅瞅右瞧瞧，“不像.....大哥哥。”
厉远比小宝、韩墨三人都大一些，是四人中的老大，所以闹闹就喊厉远为大哥哥。
洪氏笑着问他，“不像？哪里不像？”
洪氏为人爽朗，相处时特意敛起了气势，令人觉得很随和亲近，闹闹能感受到洪氏的真心，咧着嘴说：“漂酿。”
被夸漂亮了，洪氏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子，有眼光！”
“对。”闹闹啥也不管，直接点头。
“小婉，你这孩子可真有意思，比我家那混小子讨人喜欢多了。”洪氏伸手摸着手腕处的翡翠镯子想摘下给闹闹，但人家的男孩，送这种不合适，最后做得作罢，等回家了好好挑选些适合男孩子玩的东西送去，“你要不要跟着婶子去我家？我家里有大哥哥，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闹闹趴着沈小婉的腿上，眨了眨眼，“有肉肉？有木剑？”
洪氏继续诱哄，“都有，还有小弓箭，小木马，还有秋千。”
闹闹眼睛亮了，“真哒？”
“真的。”洪氏弯腰握着他的手，“跟着我回家好不好？做我的儿子好不好？”
就在众人都以为闹闹要说好的时候，只听到他坚定的说道：“不去。”
洪氏讶异，“为什么不去啊？我家有好多好玩的。”
闹闹折身跑到沈小婉的身边，“我是娘的。”
还是个听娘话的乖孩子，洪氏笑着又道：“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好玩的。”
“都送......送到家。”闹闹又补充道：“我和娘......的家。”
洪氏哭笑不得，“还都送到你家去给你玩儿？”
“大哥哥也玩。”闹闹奶声奶气的安排着玩具的去处，一人分一个似乎还不够，又嚷着说多送几个。
沈小婉捂住闹闹biubiu的说个不停的嘴巴，朝洪氏歉疚的笑道：“夫人莫要搭理他。”
洪氏看着闹闹露在外间的大眼睛，清澈无暇，却又有几分黠意，而且越看越喜欢，“真是活泼。”
“他就是太会闹腾了，早知就不该给他取闹闹做乳名。”沈小婉话里全是无奈，但隐隐的笑意中是藏不住的疼爱。
“男孩子闹腾一些是好事。”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告辞，离开前还邀闹闹下次与小宝一道去他们家玩。
等洪氏离开后，闹闹跪坐在椅子上，趴在茶桌上吃点心，吃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与她说道：“娘，家里有，我不去。”
沈小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家里有玩具和好吃的，他不去别人家，不去做别人的儿子！
“嗯，咱们闹闹哪儿也不去。”沈小婉捧着闹闹的脸亲了亲，“吃得满脸点心渣，丑丑的。”
闹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然后雄赳赳得说：“好看。”
“是是，你最好看了。”沈小婉起身，“像不像吃猪蹄？”
不管是什么，闹闹都想，“想。”
“那咱们走过去买。”
“走哪去？”闹闹爬下椅子，牵着沈小婉的手。
“走前面街头买好吃的啊。”沈小婉拉着闹闹慢慢下了楼，出了绘染阁，慢悠悠的沿着街道往前走，沿街的叫卖声让闹闹很兴奋，平日里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哥哥带他出去玩儿了。
“糖葫芦。”
“卖煎饼咯......”
沈小婉带着闹闹走到一条摆满了各种小吃的街道上，闹闹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闻着满街的香味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娘，好香。”
“想吃什么？”
闹闹用眼睛四处梭巡一番，最后落在了卖煎饼的摊子上，“那个。”
沈小婉牵着他站到煎饼摊前，“那你去问问老板多少钱一个？”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他看着摊前的两个客人穿着绫罗绸缎，身份一定不凡，立即弓了弓身，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公子要买煎饼？”
闹闹点头，有点儿紧张的问老板，“多少钱？”
“五文一个。”老板怕沈小婉绝对贵，又解释了一句，“夫人，小人做的煎饼里都是放的现买的肉，坏的肉都没要。”
沈小婉点头，低头看着闹闹，“要不要？要就数铜板个老伯。”
杜鹃立即把钱袋递给闹闹，钱袋里有银子、有铜板，也不知道闹闹能不能数对。
闹闹不知道被娘小瞧了，正低着头数铜板，“多少？”
“五个铜板。”老板再次重复。
闹闹数了五个铜板给老板，“一、二、三、四、五。”数完了还看向沈小婉，问她自己有没有数对。
沈小婉反问他，“你觉得对了吗？”
“对了对了，刚好五个。”老板收起银钱，躬声答道。
听老板说对了，那就是对了，闹闹极为肯定的答道：“对了。”
“你要不要给哥哥买一个？”沈小婉看着捧着煎饼小口小口吃起来的闹闹，“哥哥经常给闹闹买好吃的，闹闹是不是也该给哥哥买？”
闹闹听完，转身冲着老板喊道：“还要，一个。”
老伯麻溜的又装了一个，“诶，小公子您拿好。”
拿着两个香喷喷的煎饼的闹闹，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好香。
“还要说什么话？是不是又忘记了？”沈小婉不着急走，又问闹闹。
闹闹转头看向老板，脆生生的说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这么俊俏的小公子竟然和他说谢谢，老板顿时有点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了。
等沈小婉与闹闹走远了，老板还忍住说道，原来富贵人家家中也有讲理的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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