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殿试这日,四月初十。
天色未亮,小宝便早早的起来了,穿着朝廷统一送来的贡生服,白色的丝绸布料,袖口处镶着黑色边,衬得他整个人温润秀雅。
“我儿真是儒秀,今日殿试一定能拔得头筹,得个状元回来的。”沈小婉给小宝理了理衣襟,“今日入宫莫要紧张,可莫乱了规矩。”
小宝认真的记下,“娘,儿子记下了。”
沈小婉略有些担心,担心太子因为她之前的拒绝而心生怨恨,故意将小宝排除出一甲二甲之名,虽然凌肆帮忙说和了,但她却并不知真实结果如何。
虽然再差也是个进士,但是头名和末尾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前几名是可以直接留在燕京入翰林院,剩余的则会找关系,找到关系活动一番就可以留京做京官或是去条件较好的县城做小官,如果没有关系,基本上只能去一些穷山恶水之地。
在会试结果出来之后,基本上该活动的都活动过了,现在只等殿试过后等结果了。
当然,就算小宝排在末尾,沈小婉也有想法子将小宝留在燕京。但沈小婉对小宝还是有信心的,小宝有那个本事。
“来,喝一碗状元及第粥。”沈小婉将一碗状元及第粥端给他:“都喝光,保准能得个状元。”
“娘我也要喝。”懒懒也起来送小宝,看到满是猪杂的状元及第粥,也不觉得脏,反而闻着很香,“好香。”
沈小婉看着懒懒,板下脸“给你大哥做的状元粥。”
“那我不吃了......”懒懒讪讪的收回手。
“娘,粥很多,没关系的。”小宝看旁边还有半盅,便给懒懒舀了一碗,“以后三弟也是状元。”
懒懒喝了口热乎乎的粥,胃里也暖暖的,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大哥加油。”
“好。”小宝喝完了粥,又吃了些点心,填饱了肚子之后便乘坐马车出发去内城了。
辰时三刻,贡士们全部汇聚在宫门处,等着禁军们一一检查后再将他们带入殿试所在的位置。
莫约等了小半个时辰,日头高升,这才有人将他们领着进去。
众人不敢东张西望,埋头往前走着,穿过红墙青瓦高墙旁的石板路,走了近一刻钟,穿过一道一道的巍峨的宫门门,最后走到了殿试大殿,然后由人领到殿前空旷处摆放着的数百张黑漆桌案前,选了靠前的一张位置,但并未直接坐下。
小宝和韩墨等人因是春闱的前几名,所以站在前端一二排,一抬头就能看到巍峨的大殿,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却又威严无比,令人不敢多看。
小宝谨记娘的话,小心谨慎,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垂下头。低下头等待的时间里,他不时听到身后有抽气的声音。
回头看了眼,发现后方的一人紧张得手抖。
燕京四品以上大员之子女都有机会随父母再节日宴会上进入内城,是以小宝对此地并不陌生,也不怎么害怕,偶尔还与站在一侧的韩墨陆景瑜等人交换一个眼神。
官宦子弟倒是轻松,但普通的寒门子弟便心惊肉跳,明明是清晨,却已紧张得汗流浃背。
莫约等了一炷香功夫,便有太监尖利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太子殿下驾到。”
紧接着,礼官唱礼,众官员带头跪下,一干考生也跪下,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端端正正的跪着,脸低的贴近地面,不敢造次。
等礼官唱礼结束,太子殿下坐到大殿的上方,“起吧,赐座。”
“谢太子殿下。”
太子出声之后,身侧的太监喊:“起。”
这时,众贡生才陆续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依旧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去看上方,生怕惹了贵人不快。
很快,一群宫人从偏殿鱼贯而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张矮凳,动作轻快,不发一丝声音的从旁走过,将凳子一一摆放在众人们的身后,又悄然离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动静。
太子又问候了一番,然后让大家坐下准备开始答题。
落座之后,便有官员将考卷送至每个考生的手中,拿到题目之后,众人便开始答题。
殿试时间很短,所以题目不多,只有两道,就是时务策。
小宝破题、解题都不错,下笔如有神助,直到日头偏西之时,才收笔。放下笔之后深呼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等着考官们来收卷了。
申时末,便清场收卷了。
离开内城时大家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不管答的题目能否入太子和其他官员的眼,反正他们已经尽力了,肩膀上的重压也轻松了很多。是以走到门口时便相互邀约说出去喝茶饮酒作乐,轻松一番。
韩墨倒是应下了,还拉着小宝几人同去。
小宝想了一下,殿试已经结束了,那便去吧,“去哪里饮茶?去有客吧,租一个院子。”
“有客除了花和树以外又没美人儿,不若去月亮湖坐画舫,再叫几个姑娘来伺候着喝酒。”江南的一名风流才子招呼着大家去月亮湖的画舫,“今日我请客。”
“那多谢柳公子了。”
“客气。”柳公子道。
韩墨抬手拍了拍小宝,压低了生意道:“春风楼里的新花魁再有几日便是正日子了,不若拍下来......”
小宝皱了皱眉,“我可以陪你去。”
韩墨见他一脸拒绝,顿时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他怎么有这么纯情的一个朋友?他们家的十四五的庶弟都开荤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他了。
小宝眉心紧拧,耳朵滚烫,心中不太高兴。
“韩墨。”陆景瑜摇头叹气,示意他莫要开这种玩笑,抬手拍了拍小宝的肩膀,“别听他胡说。”
小宝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看了看时辰,“我先回府换衣服,待会儿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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