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隽坐在安家的大厅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紧张得四肢无处安放。但一想到安兮兮在自己身边,他又提起了勇气,他不能怂,这一次可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一定要拿下。
最近正值各地收成送往京城的时候,安家商行也跟不少粮食商人有合作,安大富每日忙得不可开交。然而今天天还没亮,宝贝女儿便来找他,要他晚一个时辰去商行,说是有事与他商量。
他一进前厅,看见顾隽坐在里头,心里顿时敲响了警钟。再看看女儿,粉面含春,和从前见到这小子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心下凉了半截,迟疑着走到椅子里坐下,端起茶杯:“你小子怎么来了?”
顾隽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长袍,双手不安地叠放在身前:“安伯伯。”
噗——
这个称呼一出来,安大富还没凉的那半截心,也彻底被喷出来的茶浸透了。
“别!谁让你叫那么亲热的?少在这攀亲带故。”
“爹!!!”
安兮兮娇声娇气地喊了声,安大富的心更是一颤。之前他只当女儿是想替自己报复顾家,玩弄这小子的感情,还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不厚道,暗中提点这小子,让他要多使尽浑身解数,以免日后年老色衰时会失宠。
没想到,他终究是引狼入室了。这小白脸混着混着,竟然登堂入室了。
“你们就老实说了吧,你们是不是来真的了?”安大富问。
两人对视了一眼,安兮兮把脚在地上一碾,腰扭成个麻花:“爹你说什么呢?”
安大富和顾隽见状,双双颤抖了一下。顾隽将安兮兮拉到自己身后,主动扛起男人的责任:“安伯伯,我今日前来,的确是为了我和兮兮之间的事,想请您老成全。”
顾隽牵起安兮兮的手:“我和兮兮兜兜转转,终于印证了彼此的心意,我此生非她不娶,还请安伯伯成全。”
安兮兮已经难为情得头也不敢抬,半天才附和:“请爹成全。”
“你们……你们真是……”安大富颤动着手指,指着二人的脸,表情激动莫名。就在安兮兮和顾隽都以为他即将大发雷霆的时候,安大富话锋一转,手掌拍在大腿上:“太好了。”
顾隽和安兮兮一脸愕然,按道理,安大富不是应该强烈反对吗?
安兮兮诧异地看着老爹:“您不生气吗?你看清楚,我旁边这个,是顾隽哦,就是你死对头的儿子。”
安大富当然知道,他方才下意识就想上去掐死这小王八蛋了。但转念一想,这不是正好帮他解决了个难题吗?
他摆了摆手:“我岂是那种肤浅之人,为人父母,儿女的幸福最重要,我个人的恩怨又算得上什么?”又转头看向顾隽,“虽说撇开恩怨,你这小子还远远达不到我对女婿的要求,但看在你对我女儿一片真心,情真意切的份上,我就勉强同意了吧。”
他怎么就一片真心,情真意切了?他还没表现呢。来之前,顾隽已经想好,为了劝服安大富,自己必须使出十八般武艺,关键时候哪怕跪下磕头抱腿哭得梨花带雨,只要能让安大富相信自己对安兮兮的感情,放下两家恩怨同意他们交往,那就什么都值了。
结果他居然什么都不用做。还有这种好事?
安兮兮也觉得莫名其妙,凑近老爹想问个明白,就被他拉到一边:“女儿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赶紧把日子定下来,要不然我怕夜长梦多。”
“什么夜长梦多?”
“啧,你怎么不懂呢?”安大富小声道,“你俩应该还没圆房吧?”
安兮兮吓得后仰了一下:“爹你胡说什么呢?当然没有。”
“那就对了,你看这死小子对你死心塌地的样子,听爹的,先成亲,只要混过婚礼那晚,你就……”
安兮兮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老爹会同意这门婚事,原来是想让顾隽当冤大头。她拧了拧眉头,怅然道:“爹,有件事,我想跟您坦白。其实我之前说我被流氓玷污,是骗您的,我只是不想成亲。”
安大富目瞪口呆。
“所以你没事?”
“没。”
“这死小子也知道?”
安兮兮点了点头。
安大富伸出手:“等等,让我缓缓。”他慢慢回到椅子里坐下,抬头问顾隽,“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顾隽:“安伯伯,我今天来,是想请您答应我和兮兮交往。”
安大富拍案而起:“混账!我不同意!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爹!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安兮兮急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还不是骗了我?原来这么多年,你不肯成亲,就是为了跟这小子暗通款曲?你真是气死我了。”安大富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
顾隽走到他跟前:“安伯伯,其实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少哄我,我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安大富像个孩子一样堵住自己的耳朵。
安兮兮无可奈何,都怪她,突如其来的带顾隽回来,也没跟爹先打个招呼,让他一下子猝不及防。她正想带顾隽离开,等改天再商量,一转头却见顾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安大富问,“不要以为下跪我就会心软,没门。”
顾隽仰头看着他,神情诚恳:“我知道安伯伯这么多年一直最疼的就是兮兮,所以想帮她找更好的归宿。我也知道,以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要安伯伯答应我们,的确是难如登天。但我愿意用行动来证明我对兮兮的感情。如果我不能令安伯伯满意,那又怎么有颜面从您手中带走您最爱的女儿呢?”
安大富扫了他一眼:“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要怎么用行动证明?”
顾隽昂首挺胸:“安伯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若是做不到,我自己消失,不劳您费心。”
安大富:“呵,好大的口气,你有本事去考个状元回来啊。”
“一言为定!”
“什么?”
顾隽站起来,满脸喜色:“这一届恩科,我志在必得。”
安大富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之中,但想了想,考中状元哪里有这么简单?天底下有才华的人遍地都是,轮得到他顾隽吗?
便应承下来:“好,如果你当真能考中状元,我就同意你跟我女儿在一起。但你要是考不上,哪怕是个探花榜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安兮兮拿胳膊肘撞了下顾隽,这条件不能卡得太死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考不上呢?
见顾隽没反应,她自己抢话道:“爹,我这种性格,怎么能当什么状元夫人呢?我看,进士就差不多了。”
“你闭嘴!女大不中留!”安大富瞋了她一眼,道,“我安大富好歹也是京城首富,我女儿当个状元夫人,这不是很应该吗?”
顾隽:“应该应该,包在我身上。”
嘴上虽然不饶人,安大富心里却不知怎地,有些甜丝丝的。没想到好事成双,他找到了挚爱,闺女的终身大事也有着落了。安家祖上保佑啊,一定要让顾隽这小子中状元啊。
随后的日子,安大富天天翻看黄历,从恩科放榜以后的日子开始看起,必须找个十全十美,诸事皆宜的日子,将女儿风风光光出嫁。
三月倒是有个好日子,草长莺飞,惠风和畅的日子,举行婚礼最好不过。不过若是要三月成婚,那纳吉什么的,就得加快操办了。
安大富翻着黄历的时候,安兮兮和顾隽正在隔壁宅子里花前月下。
两人趴在石桌上,四手相牵,四目相对,不说话却感觉什么都说了。良久,顾隽才开口:“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要好好用功了,不能让你爹有反悔的机会。”
“你还说呢,我之前那样提醒你,说话留点余地,你怎么不听呢?万一……”
“这种万一不存在。”顾隽胸有成竹,“如果中不到状元,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跟我受委屈呢?”
安兮兮垂眸一笑,脑子里浮现出他春风得意中状元的样子,再想到到时候,这些年看不起她的人全都会瞠目结舌,看着她摇身一变成为状元夫人,想想就开心。
只是,她怎么好像老觉得他们忘了什么事呢?
“还能有什么事?最重要的事,不就是让你爹同意吗?”顾隽道,从几日的喜悦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中状元。
一定要中,不中不行。
安兮兮难得地在喜悦中抽出了一丝清醒,终于想到了关键:“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解决那道圣旨的事?”
顾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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