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盛哲宁随意点了杯英式红茶坐在角落,一边用笔记本浏览国际新闻一边等飞机。
正觉疲倦感渐甚,盛哲宁就闻到股熟悉浓郁的香味。他抬头,刚好与一双狡黠透亮的黑眸对上。黑眸的主人见盛哲宁发现自己,亦弯眼笑开:“盛总下午好~”
在这里遇到夏浅,盛哲宁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你消息倒挺灵通,居然连我什么时候出差,在哪个贵宾室候机都知道。”
夏浅不客气地坐下,一边道:“干我们这行,消息不灵通怎么能行呢?呐,不过我今天可没白来,盛总你看——”
夏浅一边说,一边就将手上的纸杯放在桌上,“您老最爱的乌龙红茶。按照您的习惯,没加奶没加糖。刚才我又请服务员帮忙热了下,现在喝刚刚好哦!”
盛哲宁斜眼睨了睨红茶,又再看了眼夏浅,“你这么大老远跑到机场来,就为了给我送红茶?”
“当然不是。”夏浅好整以暇,挺直腰杆面对盛哲宁道,“关于上次的团购方案,你提的要求我仔细考虑过了。”
话至此,夏浅故意顿了顿,这才郑重其事地开口:“一百对有效客户,不能再多了。”
盛哲宁微微眯眼,毒舌本质尽显,“夏浅,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夏浅不怒反笑,轻勾唇角,“谁说我在和你讨价还价?”
盛哲宁眼眸微沉,静静凝着对方,只见夏浅神色自若地又说:“我就是来通知盛总您——一百对有效客户,这就是我最终的底线。如果贵酒店觉得成,那我们就再往下一步谈;如果不成,那咱们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嘛。”
闻言,盛哲宁面不改色,心里却泛起点点涟漪。
这女人,果然是狐狸转世。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占了上风。其实谈判中,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盛哲宁刚才那句话故意摆出以大欺小的架势就是想要激一激夏浅,谁料对方却不接招。原封不动地就又把话还了回来——这桩团购案你们爱接不接,不接姐也不伺候了!
或许,从一开始夏浅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对这个团购案整体还是满意的,不然不会浪费时间来商讨。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盛哲宁默了默才又道:“理由。”
“给我——说服我的理由。”
听了这话,夏浅粲然一笑:“没有理由。”
盛哲宁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盯住夏浅。夏浅颔首:“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没有理由。”
其实,可以有很多理由。比如以团购的方式更容易开拓婚宴市场,还节省了酒店的推广费;又比如酒店能更快更好地提高品牌效应;再再比如能制造出供不应求的假象……其实这些理由,盛哲宁比她更清楚,又何必说出口?
有时候,说得多了反而显得心虚。就好比苹果手机,似乎也没见商家如何卖力地宣传它如何如何好,但别人依然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销售奇迹。所以夏浅选择只字不提,这样既显得自信坦荡,又摆脱了推销的嫌疑,至于这单生意你们接不接,那是你们的事。
见状,盛哲宁呵地笑出声,“这心理战术用得不错。”
夏浅挑眉,以示“过奖”。谁料盛哲宁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不知道这心理战术用在老妈身上,管不管用?”
夏浅一扫刚才的春风得意,骤时晴转阴。
盛哲宁却像看不见对方脸色似的,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上次那位是你母亲吧?你当时又是摔跤又是骗人的,我猜……是想让我假扮你男朋友?怎么样?被我揭穿后,你是怎么安抚她的?”
夏浅深呼口气,强忍住揍盛哲宁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托您的福,我去相亲了,对方还不错,至少不像盛总您这样。”
盛哲宁拧眉,“不像我什么?”
夏浅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不像您这样——欠!扁!”说罢,夏浅起身就要走。可刚迈出两步,就听盛哲宁闲闲道:“站住。”
夏浅停在原地,稍时就见盛哲宁走到自己跟前,“团购案的事情我同意了。”
夏浅闻言还有些难以置信,就听盛哲宁补充道:“我出差回来就安排秦贺博和你签合同。”
“真的?”
“真的。”听了这话夏浅还来不及高兴,盛哲宁就默默补刀道,“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夏浅一愣,装傻道:“啊?”
盛哲宁不管三七二十一,又靠近夏浅一步就伸出手来,语气不容置疑:“交出来。”
夏浅嘁道:“凭什么啊?你凭什么——”
“快点!”不等夏浅说完,盛哲宁就霸气十足道,“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夏浅闻言还想再说什么,这头盛哲宁就又道:“偷拍是违法行为,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了这话,犯罪嫌疑人夏浅同志终于彻底歇菜,郁闷至极地摸出手机来。盛哲宁接过手机一看,登时暴怒:“怎么把我拍得这么难看?!”
夏浅埋头悄悄嘀咕:我勒个去,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怎么能怪她把他拍得难看,偷拍已经很难了好吗?难道还要她选角度?再说了,真正的帅哥都是360度无死角的,自己长得丑居然还怪别人技术差……
见夏浅嘴巴一张一合地作怪相,盛哲宁拧眉:“你嘀嘀咕咕什么?”
夏浅咳嗽声,摆出副狗腿模样:“哦,我是说,盛总大人英明!盛总大人万岁!我这么小心居然都被你发现了。”
盛哲宁不吃夏浅这套,继续审问:“夏小姐这么处心积虑地偷拍我,是爱慕我的容貌呢还是有别的意图?”
夏浅强忍住吐出来的欲望,望天瘪嘴:“你上次把我害得那么惨,我谈公事之余,拍点你的照片,放在网上宣传宣传你的恶行有错吗?”
“我的恶行?”盛哲宁冷笑,“夏小姐好像记错了,上次行欺瞒之事的是你吧?”话毕,盛哲宁也刚好删完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复将手机丢回给夏浅。
与此同时,机场也刚好响起可以登机的广播,盛哲宁抬腕看了眼手表,留下句“下不为例”便匆匆离开。
一直到盛哲宁走远,站在原地的夏浅才轻轻地、轻轻地勾唇笑开。
盛哲宁,这次我要你知道姐的厉害!
安检、登机,盛哲宁刚上飞机坐稳,手机就响了。盛哲宁看了眼屏幕,纳闷接起,那边陡时传来夏浅欢快的声音:“盛总。”
“干什么?飞机要起飞了,我要关机了。”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电话那头夏浅笑得甜甜,“我就是提醒盛总一下,刚才,我好像不小心在你衬衫上滴了两滴红茶,不好意思哦。”
听了这话,盛哲宁脑袋顿时空白一片,怔了怔,便亟亟埋头去看——
果然,雪白衬衫的衣角上居然浸着几滴浅红色的圆点,乍看下就像纯洁无暇的雪地上开出几朵不规则的小花。
不能忍!
患有洁癖症的盛哲宁见状第一反应就是往洗手间冲,谁料电话那头夏浅却像知道盛哲宁心思般,嘻嘻道:“对了对了,还要告诉您一声哦,我用洗衣液、洗洁精、洗手液、肥皂等等东西都试过了,这是洗不掉的哦~”
这是洗不掉的哦~
是洗不掉的哦~
洗不掉的哦~
不掉的哦~
掉的哦~
的哦~
哦~
霎时,盛哲宁犹如掉入地狱般痛苦煎熬,“洗不掉”的魔音在脑子里无限循环围绕,使他无法自拔。
这是阴谋!这是夏浅那女人早就算计好了的!对,她早就知道自己有洁癖,而且登机后他的行李也已托运,自己根本没办法临时换衣服,所以她才会想出这样的阴招!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必须穿着这件带有污点的衣服一直到下飞机!
念及此,盛哲宁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居然要穿着脏衣服坐几个小时,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不欲生,这一刻,盛哲宁统统顿悟了。
攥紧拳头,盛哲宁咬牙:“夏浅,你是故意的!”
“是啊!”夏浅答得理所当然,“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嘛,我夏浅可是有仇必报的!你说得对,偷拍是违法的,我怎么可能干?所以那只是幌子,重点嘛,现在就在你身上。我查了你这趟航班,行程是一个半小时,刚好我当时也相了一个多小时的亲,嗯,那叫一个酸爽抓狂。所以……您老现在也来感受感受这种滋味吧。”
听了这话,盛哲宁浑身串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偏偏又没办法自救。
“夏浅,你——”
这次不等盛哲宁说完,夏浅就默默补刀道:“好了不说了,祝盛总旅途愉快哟!希望您的航班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呢,不然到时候来个空中管制,再拖延个半小时一小时才能下飞机什么的,呵呵呵,那么再见啦!”
话毕,夏浅当真果断地挂断电话,只剩下盛哲宁在这边目瞪口呆。
空中管制?再延长个半小时一小时才能下飞机?
不!!!!!!!!!!!!!!!!!!!
【小剧场·所谓洁癖】
夏浅和盛哲宁确定恋爱关系后没多久,刚好赶上盛哲宁生日。夏浅特意准备好生日蛋糕,准时准点地送到盛哲宁跟前。
盛总大人虽然向来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冒,但看在夏浅的份上,还是配合地点蜡烛许愿。许愿内容为:“盼明年今日,长盛酒店在国外已有分店。”
夏浅闻言气不打一处出,两人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生日愿望什么的,不应该是祝愿两人天长地久,恩爱白头之类的吗?生日愿望也许得这么古板老套算怎么回事?盛哲宁这个王八蛋脑子里除了工作工作到底还有没有想过别的?
对于女朋友的颇多不满和质疑,盛总大人只忧伤地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届时,夏浅以为盛哲宁所指自己不懂的内容是诸如男人的野心啦,商业帝国的前景啦之类枯燥的东西。谁料次年,夏浅才终于明白了盛哲宁这三个字里的涵义。
次年,两人已婚,前往爱琴海度蜜月。临行前,盛哲宁的秘书就已帮两人定好飞机票和酒店。夏浅一到酒店,才发现似乎……大概……好像这酒店整洁得太过分了点吧?
床单雪白沙发雪白地毯雪白,什么都雪白一尘不染也就算了,浴缸居然被擦得闪闪发光是要闹哪样?还有茶几和电视机,既然都自带binglingbingling的闪光功能。这样的房间,简直没办法让人下脚好吗?!
环视房间,夏浅瞠目结舌,这头盛哲宁却幽幽吐出两个字:“太脏!”
“啊?”
夏浅怔忪之际,盛总大人已摸出自备的橡胶手套戴上,大跨步地进了浴室。
夏浅:“……”
半个小时后,盛总大人总算清理完了整个浴室,开始转战客厅。
一个小时后,盛总大人总算清理完了地毯,开始换自己带来的床单被套。
两个小时后,盛总大人在擦完最后一张桌子,确定一尘不染后,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这头,夏浅早已抱着遥控板睡着。
经历这次教训后,夏浅每年的生日愿望也变得和盛哲宁一样:盼长盛酒店早日走出国门!!
只有自家的酒店才会变态到按照盛哲宁的清洁要求来打扫啊!为长盛酒店的保洁员默哀,为那些被盛总大人擦得近乎破皮的沙发板凳茶几……默哀。
咳,不知道在盛总大人眼里,她自己算不算污染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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