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对于刘虞大军来讲正是人困马乏之际,整座大营中除了巡逻的士卒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其他的即便是岗哨也都昏昏沉沉毫无精神。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北平的西城门外,一支寂静无声的队伍正往他们的大营快速逼近。
队伍前方,公孙瓒、田楷、单经等人神色肃穆,后方的士卒一个个紧闭嘴巴,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整支队伍在安静的氛围中快速接近刘虞的大营,只是片刻就连来到了刘虞大营的不远处。
透过大营中亮着的那些火盆,公孙瓒等人隐约看到里面巡逻的士卒和几个昏昏欲睡的岗哨。
看来刘虞确实没有什么准备!
公孙瓒一行都是大喜。
“众将听令!随我杀!”
“杀!”
随着一阵喊杀声,冲在最前面的公孙瓒等人转眼间就到了大营门口,两旁守门的岗哨才刚刚从梦中惊醒,就被一通乱箭射翻在地。
公孙瓒等人撞开营门,杀入大营之中。
此时,负责巡逻的士卒也已经发现了冲杀过来的公孙瓒大军,凄厉的呼喊在营中骤然响起,将疲惫的刘虞军从睡梦中惊醒。
不等惊醒的刘虞军有所反应,公孙瓒前部冲杀的骑兵已经突入阵中,在田楷单经等人的带领下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此时那些营寨中亮着的火盆成了最好的引火之物,冲杀而过的骑兵往往只需用刀将火盆挑翻,就能点燃周遭的营帐并逐渐蔓延。
这时候鲜于辅乱结营寨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很多士卒的营帐在火势下纷纷被引燃,只是片刻大火就点着了一大片营帐。
“走水啦!大营走水啦!”
“敌袭!敌袭!”
巡逻的士卒不知道要喊什么,一时间乱糟糟的呼喊声传遍了整个前军。
公孙瓒的骑兵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先打翻火盆点燃营帐,然后对着慌乱中冲出来的士卒手起刀落轻松收割。
蔓延的火光逐渐驱散了黑夜的笼罩,前营中到处都是冲杀的公孙瓒骑兵,那些刚刚冲出营帐甚至还没来得及拿武器的刘虞士卒纷纷倒在驰骋而过的刀锋之下。
此时,公孙瓒的后军步卒也已经杀入了营中,无数装备精良的士卒面对刚刚清醒过来还弄不明白状况的刘虞军都是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一时间,刘虞军前军喊杀声与惨叫声混为一出,宛如人间炼狱。
见状,公孙瓒调转马头大声招呼:“单经留在此处继续杀敌,其余人随我杀向中军大帐生擒刘虞!”
“主公有令,单将军部曲留在前军扩大战果,其余人随主公杀向中军大帐,生擒刘虞!”
公孙瓒的命令传下去后田楷便率领着身边的部曲开始往中军冲杀过去,沿途想要抵挡公孙瓒大军的士卒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前军在混乱中很快就被杀穿了,夜袭大军前,公孙瓒一马当先,任何企图前来阻拦的将领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见公孙瓒如此勇猛,田楷和麾下的士卒纷纷大受鼓舞,一个个嗷嗷叫着奋勇争先。
在众人的拼杀下,即便是有士卒源源不断从两侧涌来,却依旧让公孙瓒势如破竹般接近了中军大帐。
......
刘虞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
他本来是有些起床气的,毕竟三更半夜的睡得正香,这会儿叫人起来肯定恼火。
但是当刘虞看到叫他起来的是服侍他多年的内侍时,他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这个内侍服侍了刘虞七八年,肯清楚刘虞的脾性,他既然敢在大半夜的叫醒刘虞,就一定有什么重大事情让刘虞做出了这个决定。
“为何将我唤醒?”刘虞掀开身上的毛毯坐了起来。
话刚问完,他就听到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声。
刘虞心中一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喊杀声?
“主公,出事了,公孙瓒率军夜袭,如今怕是已经攻破了前军大营,鲜于将军已经带人前去抵挡了,他让我唤醒主公,让主公赶紧撤出大营,否则就危险了!”内侍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可见前军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刘虞听了也是大惊,他没想到公孙瓒在他们大军到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敢来夜袭,这未免也太狡猾了!
“鲜于将军骁勇善战,应该能挡住公孙瓒的大军,你速速传我命令,让各部将领整理自己的部曲,务必第一时间去支援鲜于将军!”刘虞沉声说道。
他的军中可是有五万人的,他不信自己五万人会挡不住公孙瓒的一万五千人,哪怕是前军已经沦陷,但他还有中军和后军!
还有一战之力!
内侍虽然害怕,但见刘虞神色沉稳面无惊色当即也稳住了自己的担忧。
“我这就去通知各部将军!”说完,内侍就匆匆离开了大帐。
内侍已经下去通知各部将领,刘虞相信大军很快就能稳住局势。
此时此刻,他这个主帅也必须做点什么!
刘虞听说以往打仗都有主帅露脸给麾下将士抬升士气的,于是便决定去前线给那些抵抗公孙瓒大军的将士们提升一下士气,至少也要坚持到各部将领赶来支援才行。
想到这里,刘虞也顾不得在穿外套,只穿了一双鞋子便匆匆走出了帐外。
刚走出帐外,一股比之前还要嘈杂的喊杀声传入耳中,与此同时前军那边冲天而起的火光也充斥了刘虞的整个视野。
刘虞脸色一变,这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危急。
这时候帐前不断有士卒拿着兵器呼喝着往前军的方向冲去,显然是去抵挡公孙瓒大军的。
见此,刘虞在两旁亲卫的护送下快步往前军方向走去,同时口中高喊:“我乃幽州牧刘伯安,诸位将士无需害怕,今夜我与尔等同在阵中,只要拦住了公孙瓒的大军,我等便能反败为胜,歼灭贼寇!”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让更多的人听到,刘虞命令自己的亲卫也高喊起来,必须让周遭的士卒都听到他在这里。
果然,在亲卫们一同高呼之后,那些奔赴前营的士卒跑得更加卖力了,显然是受到了鼓舞。
见状,刘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觉得战局应该是稳住了。
另一边,公孙瓒已经杀入了中军范围,但同样也受到了中军士卒的强烈抵抗。
与前军的毫无准备不同,因为有了事先的预警,中军将士们虽然来不及穿衣服,但拿一把兵器却还是做得到的。
有了兵器之后公孙瓒部曲的伤亡也开始增加,只不过相较于公孙瓒大军的伤亡刘虞军的损失更加惨重罢了。
“公孙瓒在此,胆敢拦路者必死无疑!”
公孙瓒手中的马槊在这一刻化作了夺命的判官笔,每一次挥舞都能收割至少一名士卒的生命,很多拿着刀子的士卒甚至都没机会近身就被公孙瓒直接挑翻在地。
除了公孙瓒之外,还有一旁的田楷也是如入无人之境,两人一左一右像两个箭头一样正轻易地破开着中军士卒的血肉防线,眼看着就要将士卒们用身体构建起来的防线杀穿,一声怒喝传了过来。
“公孙瓒休要猖狂,我鲜于辅来会会你!”
刘虞军士卒听到这个声音都是神色一振,鲜于辅在军中颇有威望,此时此刻在公孙瓒即将杀穿军阵的时候站出来,直接给濒临崩溃的防线打了一针强心剂。
公孙瓒正烦周围这些士卒不要命地抵抗,这会儿见鲜于辅冲上来,他就知道破阵的机会来了。
“哈哈哈!这不是去十万回来五万的鲜于匹夫吗?凭你如何是我的对手!”公孙瓒的声音本就洪亮,这时候他扯开了嗓子嘲讽,便是远在后方赶来的士卒也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鲜于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公孙瓒已经不止一次嘲讽他的那次失败,如今居然又旧事重提,现在鲜于辅想要洗刷自己的耻辱也只有依靠公孙瓒的人头了。
“哇呀呀,贼子,给我死来!”鲜于辅挺枪跃马避开己方的士卒杀向了公孙瓒。
很快,两人便战在了一起,周围的士卒也不敢靠近两人拼杀的地方,只是绕过他们往前去堵住缺口。
鲜于辅虽然在并州被吕布战败,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武艺不行,只不过是吕布太强了而已,此时面对公孙瓒的强攻,鲜于辅虽然有些吃力却在短时间内能够牵制住公孙瓒。
而他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因为中军各处将领会源源不断地支援过来,只要防线能稳住,公孙瓒的这次夜袭会失败不说,说不定还能对他们发起反攻!
这一点公孙瓒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攻向鲜于辅的马槊越来越急。
二十回合后。
鲜于辅突然发现公孙瓒的攻击因为太过急躁导致马槊挥空胸口防御大开。
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鲜于辅如何会错过,。
“哈哈哈!公孙匹夫,给我去死!”鲜于辅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寒芒直奔公孙瓒的胸口。
以鲜于辅的眼光来看,公孙瓒是躲不过这一枪的!
要赢了吗!
鲜于辅眼中亮起了精光,如果能在这里斩杀公孙瓒这个白马将军,他鲜于辅不光能洗刷自己败于吕布的耻辱甚至还能让他在幽州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死!”鲜于辅脸上布满了狰狞,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公孙瓒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然而,鲜于辅做梦也不会想到,公孙瓒所谓的失误其实就是他故意露出来的破绽而已。
眼看着鲜于辅的长枪即将刺中公孙瓒的要害,公孙瓒上身奋力一转,任由枪头划过自己的胸口,随后在鲜于辅震惊的目光中,用马槊的锋口划开了鲜于辅的脖子。
“你...”
鲜于辅捂着脖子不甘地看了一眼公孙瓒,最终无力地跌落马下。
公孙瓒不顾胸口缓缓流出的鲜血,熟练地砍下鲜于辅的脑袋,将其插在马槊之上高高举起。
“鲜于辅已死,何人胆敢继续抵抗!”
公孙瓒洪亮的声音再次传了开去,很多士卒借着火光看到了公孙瓒马槊上插着的鲜于辅头颅,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去阻挡敌军的进攻。
鲜于辅一死,正在抵抗公孙瓒大军的防线很快就出现了松动。
这时候,刘虞也正好赶了过来,他看到被公孙瓒插着的头颅,当即悲呼出声。
“公孙瓒,你好狠的心啊!”
面对刘虞的悲呼,公孙瓒面色突然狰狞起来:“笑话,我这就叫狠心了?刘虞啊刘虞,你是不是没见过异族入侵我幽州时对我大汉百姓犯下的罪孽!”
“若是我这样就叫狠心,那他们连心都没了!”
说着,公孙瓒将鲜于辅的头颅一把甩向刘虞。
“众将士听令,生擒刘虞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公孙瓒的这一记重赏直接让岌岌可危的大军防线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很多将士都是玩命地往前冲,因为公孙瓒已经给他们指出来了,那个穿着贴身衣物的就是刘虞!
“冲啊!抓住刘虞,享受荣华富贵!”
“刘虞是我的!我的!”
“都给我滚开,谁挡了我擒刘虞,我就杀谁!”
公孙瓒军士气如虹,而刘虞军因为鲜于辅的战死以及其他将领的缺失导致士气跌倒了谷底,这会儿即便是刘虞在场也已经救不下这个局面了。
“刘公,事不可为,你还是撤退吧!”刘虞身边一名将领说道。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刘虞万金之躯在这一线战场露面是非常危险的,虽然他在场可以激励士卒拼死作战,但相应的敌军士卒也因为刘虞这个诱惑而爆发出了比寻常更加凶悍的战斗力,以如今己方士卒的劣势情况来看,刘虞还是早些逃跑为妙,否则多半是要被抓住了。
然而,刘虞的犟脾气上来了哪里肯听话,当即一把推开那名将领,怒声说道:“公孙瓒乃是反叛之军,而我等是平叛的正义之师,他如何能胜我军?只需将士们再坚持一会儿,等其他人赶到,局势必然逆转!”
那名被推开的将领简直跟哔了狗一样,现在这个情况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防线要崩溃了,后方虽然有士卒在顶上来,但前方士卒的阵亡速度却远远快于顶上去的速度,再加上已经有部分公孙瓒士卒突破了防线,按照现在这样下去,整个防线崩溃也就在这一瞬间了。
这个念头刚落,前面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原来,公孙瓒的大军已经完全瓦解了刘虞军将士们用血肉堆砌起来的防线,此时正欢呼嚎叫着往刘虞这边冲来。
“刘公,你快走!”将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刘虞推给身后的亲卫。
“尔等护送主公先行离开,我来阻拦公孙瓒!”
话落,将领也不管刘虞的呵斥,转身抽出佩剑高高举起。
“众将士听令,随我挡住敌军掩护刘公撤退!杀!”
“掩护刘公!”
刘虞身旁的将士除了四个抬着刘虞离开的亲卫,其他全都往公孙瓒等人的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公孙瓒本以为冲开了敌军的防线必然能长驱直入擒拿刘虞,只是当那群亲卫顶上来的时候,他前进的脚步却被强行减慢了下来。
悍不畏死的人永远是最可怕的,那些冲上来的将领和亲卫一个个都抱了必死的决心,即便是面对公孙瓒的马槊也是丝毫不避,只希望冲过去将他拉下马来,只要拉下了公孙瓒刘虞就有很大机会能够逃出生天。
“滚开!”公孙瓒被扰的烦不胜烦,马槊左右横扫也只能勉强防住自身不被拉下。
这时候公孙瓒很后悔把自己的亲卫都派出去冲阵了,但凡身边留个几人也不至于被这群人用命托在这里。
“将军勿忧,单经来也!”
后方,单经带着肆虐前营的骑兵冲了过来,此刻的前营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其中活下来的刘虞军士卒十不存一。
“不要管我,去追刘虞,千万不要跑了刘虞!”
单经的到来也把公孙瓒派出去冲杀的亲卫都带了过来,有了亲卫的加入公孙瓒的压力瞬间减弱,哪怕是那些刘虞亲卫依旧悍不畏死,但公孙瓒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双方人马碰撞后瞬间绞杀出惨烈的血肉帷幕。
“刘虞就在前方!快点追刘虞!”单经大吼一声,率先往刘虞逃跑的方向冲去。
“追刘虞!”无数公孙瓒将士开始跟着单经往刘虞逃跑的方向杀了过去。
到了这时候,刘虞依旧没有任何畏惧,即便是被亲卫们架着往后跑,他也要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公孙瓒等人破口大骂。
“公孙瓒,你妄为汉臣,似你这等以下犯上之辈,将来去了地下,有何面目觐见先帝?你这个乱臣贼子,当株连全族...”
刘虞的骂声淹没在了大军的嘈杂之中,很多没有逃散的将士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帮助刘虞断后,哪怕这些防线在单经等人看来不堪一击,但他们也只求给刘虞抵挡片刻之息。
大营中,火光逐渐从前军蔓延到中军,最后又延伸到后军,喊杀声也顺着火光从前军传到后军。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将士饮恨在了冲天火光之中。
这一夜,公孙瓒果断出击,一战击溃刘虞大军。
幸运的是,刘虞并没有被公孙瓒抓住,而是在亲卫和将士们的拼死护卫下,逃了上百里终于逃到了渔阳。
自那以后,刘虞派人收拢残军,高筑城墙,坚壁清野,准备在渔阳与公孙瓒展开最终的拉锯。
或许此时的刘虞才明白,他与公孙瓒两人到底谁才是猛虎谁才是丧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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