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径扬起的手,显然力道不小,姜喜深知能感觉到,随着他的动作,而扬起来的风。
这一巴掌大概注定要落到他她脸上了,因为她戳到了他的痛处。哪怕向径从来没有开口提过,她也清楚,他一直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
如今看似高贵的、不可一世的向径,却是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永远洗不去的人生污点。
姜喜开口痛快,心底却没来由的痛苦,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她最后只是闭上眼睛。
向径打醒她也好,她能更加坚决的彻底的断了跟他都所有联系。
可是那一巴掌到最后也没有落到她的脸上。
相反的,她感受到的是向径细密的亲吻,一下一下,分不清是引诱还是妥协,再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姜喜睁开眼,看见的是他沉到不能再沉的脸色,那种怒意,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控制不住的,但是他竟然控制住了。
向径沉下身来,一言不发。
这个动作,她看清他眼底也是沉如冰,似乎在想着要怎么报复她。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姜喜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
向径不让她动。
完全由不得她拒绝的,征服她。
最后两个人回到床上。
结束的时候,姜喜难受得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向径大多数时候,都很照顾她,几乎不为一己私欲,但今天他完全没有管她。
她知道他是故意让她不好受的。
姜喜听见向径进了浴室的声音,过了片刻,他走出来,姜喜以为他要离开,只是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抱住她。
她太累了,竟然没有推开他。
“那些话只准你说一次。”他在她耳侧平静的说。
姜喜也平静:“你给了赵段多少钱?”
“没有给钱。”他亲亲她的耳朵,“这世界上,总是有比钱还重要的事。”
姜喜笑了笑,没有否认,对她而言,离开比什么东西都要值钱。
总有一天,她要走的。
尽管近期,似乎不太走的了。
向径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他又蠢蠢欲动起来。
姜喜闹过了,脑子里渐渐平静下来,清楚的认识到,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向径。忤逆他的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刚刚从楼梯上来磕磕绊绊的青青紫紫就是很好的证明。
向径这人控制欲很强,她一味跟他反正干,他极有可能就真的把她关着了。
姜喜突然觉得,倒不如乖乖的顺从,才会越来越如意走。
很多想法,就在电光火石中就能冒出来。
于是本来要挥开向径都念头被她收了回去,姜喜反而凑上去,这个动作让向径顿了顿,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姜喜也知道在床上的时候是男人最好说话的时候,她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只好咬咬牙一鼓作气,抬头去亲他的喉结。
向径眼底的警惕果然就不见了。
姜喜才趁机跟他打着商量:“不准禁足我。”
向径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继续。
……
他果然没有干涉她的人身自由。
虽然身份证和护照都被他收走了,但是姜喜能出去走,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这样也已经算是满意的了。
她第二天,重新去找了赵段。
彼时赵段正在和一个男人调情,同行marry就走了进来:“lucy,有人找你。”
赵段微顿,言笑晏晏的跟男人说对不起,然后走了出去。
看到姜喜的时候,她一点意外都没有。
姜喜盯着她说:“向径说,他没有给你钱。”
赵段似笑非笑:“他给的,以后总能换成大笔的钱。现在虽然不是,以后一定是。”
姜喜皱了皱眉,她是不怪赵段的,她有种感觉,似乎她是在教她,怎么认人,怎么成长。
——记住,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
赵段的话,此刻依旧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是在告诉她,向径现在依旧有问题吗?他其实还是在利用她,不让她走也是有原因的?
姜喜迟疑的说:“你……”
赵段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一阵嬉闹,赵段的老板似乎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客人,“大家让一让,不要聊天了。lucy,marry,里面赶紧整理整理过来,进顶级包厢去伺候。”
身后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上了楼梯,并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
姜喜认出来了,前一个男人是肖肃,至于后一个,有点眼熟,大概是因为长的有点像向径。
……像向径。
这个念头让姜喜吓了一大跳,因为里面那人的身份,差不多就清楚了。
“lucy,还愣着干什么?”老板不太满意道。
赵段的表情有点淡:“我今天不太舒服,换人吧。”
找点是他们这批里面,长得最好的,也最有特点的。老板自然是希望她可以帮忙,可她不愿意,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好好休息。”老板说了一句,又吩咐人,“去把katy叫来。”
赵段进去拿了包,往外走,路过姜喜时,说:“跟来吗?”
姜喜该有很多谜题,最后还是选择跟着她。
赵段自顾自点烟,神色有点恍惚,但是很快恢复过来,“你觉得,向径有没有喜欢过人?”
她笑,没什么情绪的反问。
姜喜却直觉赵段有些不太对劲。
她想了想,说:“没有,向径爱的只有他自己。”
“或许吧。”赵段笑意更加明显,“但是在向家,曾经有一个对向径非常好的人,比他稍微大一点,向径一受欺负,她会帮他,安慰他。就连向径被赶出向家,她也打算一直跟着。只是后来,她生病了,有心无力。”
姜喜顿了顿。
又听见她不疾不徐道:“向径曾经因为她,被向太太打得一个月起不了床。原因只是……”
姜喜听见自己平静的开口:“是什么?”
“向太太的侄子对她动手动脚。那会儿的向径只有十四岁,打得她侄子几乎残废。”赵段的声音有些迷离,大概也沉入了过往的那段记忆。
姜喜微愣,随即判断出来,这是个女人,一个比向径稍微大一点的女人。
“不过后来,这个女人失踪了。”赵段道。
姜喜却惊讶,赵段为什么对于向家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仿佛她就生活在向家一样。
她问:“你也算是向家人吗?”
赵段却停顿了一会儿,最后淡淡说:“或许吧。应该说,差一点是。”
差一点是。
可惜她,高攀不起。
赵段走的时候,朝她挥了挥手。
姜喜很快离开,回到家里时,向径也在。
他这两天,估计是休假,起床都比她起的晚。也有可能,是在守着她,怕她还是不老实本分,要逃离走人。
向径见她回来,终于翻身下床,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终于是全部都的慵懒,而不是慵懒中带着攻击性。
他走过来是为了抱她。
姜喜的身材跟他刚好合拍,搂着分毫不差。
“今天去哪儿?”
“去找赵段。“
向径笑:“记恨上她了?”
“不,只是去问问,我被卖了多少钱。”她半开玩笑的说,大部分时实情,因为跟赵段出去之前,有好多人在,不保证身边有没有让会跟向径打小报告。
向径原本是从背后抱住她的,突然将她转了个身,眼神扫了两眼她的手,姜喜僵硬了一会儿,到底伸手顺从的搂住他的脖子。
姜喜再犹豫,最后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姜喜小声的问:“你这辈子,有没有舍不得算计的人?”
向径有一瞬间的僵硬,只有一瞬,一秒钟都不到,可姜喜还是发现了。
她太了解他了,不说性格,起码他史诗难题的一点变化,她还是能察觉到的。
生活在一起的人,哪怕一个平时再不露痕迹,还是回露出蛛丝马脚的。
“没有。”他最后答道,“我母亲在,大概不会。”
姜喜笑了笑,应了一声。
信还是不信,她心里有底。
“今天我看到肖肃了。”她说。
向径说:“我知道。”
两个人吃完饭以后,姜喜早早都就睡了,向径今晚却反常的很晚才回房。
他以为姜喜睡着了,于是放低了声音。
可他刚上去,姜喜就转身抱住来他,她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我其实还是想走。”
向径回抱她,声音却不容反抗:“我不准。”
姜喜就没有再说话了。
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
……
姜喜第二天,重新去找了赵段。
结果赵段根本就没有来上班。
姜喜犹豫着要不要去她家里找她,昨天她的一番话,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正往外走,却撞了个人。
“对不起。”她抬头,看见的却是那张酷似向径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姜喜觉得他有些可怕,竟然下意识的后退。
面前的男人见她这番动作,却是觉得有点好笑,“姜小姐。”
姜喜有点意外:“你认识我?”
“你肯能记不清了,但是你在a市时,有一次来过我的酒吧。”向昀笑。
她还喝醉了,最后是他送她去酒店。
姜喜却怎么样也想不起这段回忆。
向昀说:“我请你去喝杯咖啡如何?”
姜喜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向昀这会儿已经拉着她走了,她就不好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起到了咖啡馆,向昀替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诺,自己要了一杯水。
“比起上一次见你,这次你倒是瘦了很多。”向昀温和的说。
姜喜有点难为情,毕竟不熟,再加上她跟向径的关系,其实觉得自己的做法是不太好的。按道理来说,她得里他远远的。
“向先生,我喝完咖啡就得走。”
向昀笑道:“可以。”
上一次见她,她也是一惊一乍的模样,不过那会儿更加纯真。在向昀眼里,这种正牌的大小姐,才是他最喜欢的结交对象。
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私生子和私生女。
向昀对姜喜的影响挺好,并且他不觉得向径配得上她。
“你认识赵段吗?”她想起什么,小声的问了一句。
赵段对向家可是非常熟悉呢。
向昀的脸上本来带着笑意,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脸色冷淡来一点,似乎不太看得上这号人。不过碍于自己的品行,也不好意思不回答。最后还算温柔的说:“认识,不熟。算不上什么人物。”
姜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轻视。
她顿了顿,站起来:“我要走了。”
向昀也没有留她:“再见。”
又说,“姜小姐,你真是个可爱的人。”
向昀很早之前在考虑自己的对象时,救曾经考虑过姜喜。只是那个时候,有段之晏在,他也就只好放弃。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向昀现在就没有打算。
并且要是能从向径身边抢走人,这是一件非常令人心神愉悦的时。
向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最后淡淡的一笑。
姜喜往门口走去,却一眼看到了在门口的向径。
她愣了愣,回头看去,这个方向很容易看见她刚刚坐着的位置。如果向径来了很久,那应该目睹了她和向昀的所有所有交谈。
姜喜脸色微变,却看见向径神色如常的走了过来:“怎么有心情来喝咖啡?”
她听了,心底如同被蛇缠绕住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今天是来找赵段的,碰见向先生是意外,他说见过我,所以请我来喝一杯咖啡。”
向径点点头,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上去吧。”
姜喜说:“向径,你不喜欢向昀么?”
明知故问,也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心。
向径抬头扫了她一眼,语气不明:“向径?”
她改口说:“阿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关系,她忍得住。反正曾经也这么叫过无数回了。
向径还算满意,不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回到家以后,向径却再次不正常起来,她抱着她进了房间,放在床上,姜喜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僵硬却没有阻止。
她听见他说:“喜儿,以后不要再跟他见面,他不是好人。”
姜喜却是在心底笑。
向径说向昀不是好人,可是他自己难道就是个好人了?
向径比起向昀,大概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得到姜喜的答案,他皱了皱眉,眼睛紧紧盯着她:“你喜欢他?”
姜喜可真没有想到,向径能吐出这句话来,有些无奈,“我才见了他一次,怎么喜欢他呀?你真搞笑啊向径。”
向径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低声呢喃:“不准喜欢他。”
不然,我会先折磨他,然后折磨你。
……
向昀从咖啡馆离开以后,就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他很肖肃这批生意的磋商,差不多需要一个周的时间,这也意味着,他得在这儿呆一个周。
向昀的助理无声无息的跟在他身后,听见他淡淡的说:“赵段在这儿。”
助理微顿,不动声色的退下去,寻找赵段的消息。
一个小时以后,助理就待着消息来了:“赵小姐如今就在慕途酒吧工作。”
向昀反问道:“服务员?”
助理迟疑的说:“小姐。”
向昀脸色微冷,随即不在意的笑了笑,声音里面几分厌恶:“她也就是适合干这种工作,没学历没素质,也就只有那一张还过得去的脸。”
助理吃不准向昀的意思,只好沉默,没有开口。
向昀温柔的笑了笑:“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让她继续丢赵伯伯的脸。”
助理知道他这是“清理门户”的意思,没有做声,转身离开。
……
赵段刚到酒吧,就听见老板没什么表情的丢给了她一沓钱,应该是这个月的工资。
她抬眼,不记得什么时候,一个月的中旬开始结账。
老板叹口气,道:“lucy,有消息下来,不让我这里继续收留你,你另寻高就吧。”
赵段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一会儿,最后漫不经心的笑道:“是向昀吧?”
老板不肯告诉她答案,只说:“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这么号人物。”
向家比起衢城这些名门望族来,可要高端不少倍,谁敢得罪他?
赵段知道他是默认,转身就走,不过最后却被人拦住,“自己的东西也得带走。”
是katy,她跟她一直不太对盘。
赵段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出酒吧的时候,只觉得外头的天气似乎变凉了一点。她已经这么避着了,不知道怎么还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也怪不得姜喜的“无意识”,因为她并没有提过,不能随便提她。
没有叮嘱,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事情严不严重。
何况赵段出卖过她一次,姜喜跟她也不过是平了而已。
赵段点了根烟,在想自己的后路。
想来想去,等于没后路。
向昀既然下了命令,还有谁敢用她?他对私生子女们的讨厌,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向昀显然是想直接搞死她。
赵段心不在焉的想着,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以后,她洗了个热水澡,洗了头发。在衣柜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一条大红色的包臀连衣裙,深领。
红色穿的不好,就显得俗。但赵段白,能hold住,不但不俗,还艳。
她又化了有史以来最精致的妆。
赵段真的太惊人了,美的惊人,可惜她的职业不太正经,不然应该有大把大把的人喜欢她。
赵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晃神,她现在的打扮大多偏低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做完这些,赵段打了车,来到盛世酒店门口。
盛世是向家的产业。
她很熟练的按了电梯层数,要去的地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到了地方,赵段摁了很久的门铃,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人来开门。
应该不在。
赵段于是在门口抽烟,高跟鞋跟太高了,最后她脱了丢在地上。
几年不见了。
真久。
……
向昀晚上,还是跟肖肃一起吃了饭。
旁边一群女人,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看一眼。
向昀一向不太碰女色,但肖肃这人那方面需求挺强,以前对胃口的来者不拒,今天的举动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向昀也不算太惊讶,在吃完饭以后,就告辞。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酒店,本来在温柔的跟向母打电话,不料却看见面前矗立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向昀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儿?”
赵段笑:“我在等你。”
向昀走到门口,冷冷的说:“你应该清楚我有多不喜欢你,要是识趣,就不应该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赵段继续笑:“我来谈谈我的工作。”
向昀说:“滚蛋。”
他平时是一个温和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对人说出这么粗俗的字眼。
向昀开了门,就快要锁上门的时候,赵段眼疾手快的溜了进去。
向昀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她脸色微变,差点摔倒,最后还是牢牢站稳。
她笑:“向昀。”
几年没喊,这两个字竟然没有生疏。
向昀又一声“滚”快脱口而出,不料她却搂上他的腰,双手交握在他背后。
她说:“好久不见。”
他的话突然就没有说出口,站着一动不动。
向昀脸色微变,她抬头看着他,眼底含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风情,她说:“我来跟你谈谈工作。为什么,为什么就非要逼死我呢?”
他冷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向昀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她。她却趁机抬头,吻上他的唇。
她说:“向昀,我没钱,我需要工作。”
向昀刚刚失神的神志猛然清醒过来,他大怒:“你少勾引我。”
赵段抱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背往上,轻轻的,“我只是,在谋生罢了。”
她只是,活不下去,想要有一条生路。
向昀只有在她面前,永远提不起好脾气。也只喜欢,看着她苦苦挣扎。
向昀冷笑:“在男人床上谋生?”
赵段不答,慢慢从他怀里退出去,抬眼,弯着嘴角,没说话。
向昀指着门,没有看她,几分讽刺:“赵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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