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和白芷追到近处的时候,那玄女已经恢复了人形,但见她左臂鲜血淋漓的垂在身侧,怀里空空如也,陈香已经不知去向。
玄女正脸色煞白的在空中浮动,目光死死的盯着在不远处滞空的一个男子。
那男子目色坚毅,炯炯如同火蹿!他双手持弓,腰间系着一个箭囊,囊中神光潋滟,正涌动着极其浓郁醇厚的先天元炁!
陈义山只望了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何方神圣,正是不久前邂逅过的箭神——羿!
“怎么是他?!”
陈义山惊疑不定的喃喃自语。
白芷却不认得羿神是谁,只顾着莽上前去找玄女要儿子,却被陈义山一把扯住了胳膊,摇头说道:“先不要着急。”
“怎么不急?!儿子呢?!”
“玄女会逆空神通,定然是把儿子封禁在某个逆空缝隙中了,我料他的安全是无虞的,稍后只管问玄女要人便是。可是有他在,且稍待片刻,看看情况再说。”
“看什么?怎么了?”
白芷心里焦躁,却见丈夫虚空立定,表情古怪,目光只盯着一个模样不俗、打扮古怪的男子,便急问道:“你看他干什么,他是谁呀?”
陈义山尚未回答,玄女已然厉声喝道:“羿,你干什么射我翅膀!?”
羿神冷笑道:“射你怎么了?昆仑虚上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是好东西!把你们射一个遍,也只有漏杀的,绝没有错杀的!”
玄女骂道:“简直是莫名其妙!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呸!”
羿神啐了一口,道:“玄女,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是来杀你的!把你师父叫过来吧,我要回报她的大恩大德。”
玄女冷笑道:“只怕我师父没空见你!”
羿神漠然的又抽出一根箭,搭在了弦上,嘴里缓缓说道:“若是如此,那我这第二支箭就要射你别处了。你是知道的,我的箭从来都例无虚发,而且中者非死即伤!何苦来哉?”
“哈~~”
玄女哂笑了一声,道:“好一个例无虚发!你趁我不备,偷袭得中而已,真当自己很了不起么?!”
羿神叹息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莫名的自以为是。对付你,我何必用得着偷袭?这第二箭,我要射你的右脚脚踝,听清楚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
羿神话音方落,弓弦上的箭便“嗖”的化作流星而去!
玄女急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噗~~”
那箭直接洞穿了她的右脚脚踝,留下一口可怖的汩汩冒血的洞!
豆大的汗珠从玄女的额头上渗了出来,她脸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却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吭。
陈义山悚然动容!
倒不是因为玄女的坚毅,而是因为羿神的可怕!
陈义山想不明白,也看不出来,羿神那弓和那些箭到底是什么材质做出来的?!
玄女的身体是何等坚韧,陈义山再清楚不过了!
拼尽全力的兜头一杖,连她的头皮都不曾磕破分毫,哪怕是凤凰,还要掉根羽毛呢!
而今,她居然被羿神的箭轻而易举的射穿了脚踝?
更何况,在此之前,她的左臂也已被洞穿!
还有,玄女的速度是何等迅疾?!
陈义山自忖远远不及,就连祭出如意柱和落魂珠都没能伤得了她,羿神却先后两发两中,射的玄女毫无躲避的机会!
最最可怕的是,羿神还提前告诉了玄女,要射她什么地方!
赤裸裸的羞辱啊!
怪不得能射下九个太阳的男人啊。
……
羿神也早已注意到了陈义山和白芷的到来,却完全不把他们夫妻俩放在心上。
他只盯着玄女,幽幽说道:“像你这样敬重师父的,已经不多见了,我也收了一个徒弟,却阴谋要害死我。呵~~玄女,冲着你这一点,我便不想杀你。可我若是能上昆仑虚,又何必非要来为难你呢?还是呼唤你师父来吧。”
玄女摇了摇头,轻轻吐了一个字:“不。”
羿神把眼睛一眯,反手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嘶声说道:“玄女,你是个聪明的女子,难道真要我把你的双手双脚全都射穿,而后再钉你的胸、腰、腹,封你的喉,最终彻底杀了你么?”
玄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师父!”
“哦?你知道?”
“嫦娥吃了不死药,却舍弃了你,投奔太阴神去了,是以你迁怒于我师父,要报复我师父!对不对?”
羿神默然有时,惨笑一声,竟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对。我自命不凡,射杀凶兽、异禽无数,在神界和人间都被称为英雄,几乎赢得了所有人和神的敬重,却唯独赢不了自己妻子的心。这,很可悲吧?”
玄女道:“是可悲,但是你怪不到我师父的头上去!吃不吃不死药,嫦娥都不在意你!反而是不死药让你认清了你所谓的夫妻关系!”
羿神眼中的光彩陡然变得暗淡了许多,他点点头,呐呐道:“是啊,我早该明白的,她最喜欢望月了,她还问我是否能带她飞去月亮上,修一处宫室,让她住在那里,我跟她说,月亮上住的是太阴神,自有一处广寒宫,轮不到我去修建别院,她便怅然不乐……”
玄女道:“你听,她说的是让她自己住在月亮上,而不是说和你一起!”
羿神又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一些,你一听便懂了,可我竟不明白她的心思。”
玄女道:“既然你都明白了,也想清楚了,那为什么还要迁怒于我的师父?”
羿神道:“西王母她也该死啊!我三番五次的去昆仑虚求药,却始终被弱水挡在外围,上不得岛,见不得她,她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我为朋友报仇的时候赐我以不死药!这是好心吗?不,这是要我欠她一个天大的情面,便不能不顾她的请求!于是,我舍了朋友的义,不再为夸父报仇;我也舍了同盟的誓,不再为金水之盟出力;却最终又丢了妻子,连情也荡然无存了……西王母用一粒不死药夺走我的情、义、信,我不杀她,何以自安?又有什么面目立在天地之间?又有什么脸面妄称箭神呢?杀她,是给我自己一点活路啊。你,到底叫不叫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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