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了,出门请锁门。”西原躺在床上,一只手拉过被子盖好。
袈措不理会,还爬上了西原的床。
西原穿着月白色的睡衣,一抹浅蓝衬地肌肤雪白。女人用的化妆品或多或少都会带香味,西原也不例外。香味会一样,但相同的香味浸入不同人的肌理中就会有独特的味道,闻香识女人大抵就是这样来的。
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香气,只是看有没有一颗心愿意闻识。
西原有她独特的味道,甜而不腻,清而泠冽。抽刀断水,水就不流的那种干脆。
床上的西原香气更浓,净洗铅华呈素姿。她的床单,被子,睡衣,她紧贴过的每一寸地方都让袈措喜欢。
袈措认真地看着西原,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又真诚。
西原华年正好,可眼角还是有了岁月留下的细纹,看着袈措的眼神,西原也一扫疲倦,笑着说:“哥你到底要看什么?”
“看你。”
“那我有多好看呀?”
稍微有点情商的男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坑,可袈措却严肃地思考后,认真对西原说:“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西原懵了一下,瞪大眼睛说:“操,显摆你读过洛神赋是吧,欺负老子没读过书是吧。说人话!”
袈措一点都不生气,往前凑了凑,放低声音说:“就是好看到不行了。好看到都不用化妆了。”
袈措两手撑在西原身侧,俯在西原的身上认真地说:“真的。”
西原笑地开心,她是真的开心。哪个女人不喜欢赞美,她也很简单俗气的。
“我说的是真的。”
“所以我才开心。”西原用右手无力地摸了摸袈措的下巴,有一层胡茬,会扎手,西原忽然开心地有点心酸。这段日子当然有怪他,气他,但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替他考虑过问题。谢以潆都会替谢以忱考虑问题,而她也并没有为袈措设身处地想过。袈措也不是铁打的,他也会累,会苦。
袈措一点都不温柔,但他严肃又认真的深情看在西原眼里就成了他独有的温柔。经过了上次的事情,西原怎么不会知道他这种举动、口气是在向自己示好。西原心软了,摸着袈措的脸,问:“除了说我好看,你还想说什么吗?我听着。”
袈措睡到了西原身边,问西原:“你今天觉得沈家怎么样?”
“有钱、有身份。”
“你觉得我如果有人让我继承沈家的家业会怎么样?”
西原撇撇嘴巴,说:“人财兼得,风光无限。”
袈措一笑,摇摇头,长舒了口气忽然问西原:“西原,你还记得尼玛吗?”
西原点点头,那一个月经历的事,她这一生都忘不了。
“其实他死去时我并不难过。大概是麻木了,我见过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有我们一起的兄弟、有被拐卖的男人、女人、孩子,甚至还有贩卖分子。”
袈措讲到这些语气平淡,但西原却有点吃惊,侧过身子面对他。
袈措不想看着西原,躺平身体继续说:“我从有记忆起就在兰木寺生活,和桑南一样,也有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来找我,他很有钱,他愿意让我继承他的财富,他可以给我蓝莕那样的妻子,他说只要我回到沈家听他的话帮他,他就能给我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一切。”
“当初的那个贩卖分子就死在我的眼前,是被我们错杀的。尼玛说是他开的枪,扎西说是他开的枪,而我却觉得是我。”
“西原,我到现在都觉得那个人是我,可他们都说不是。”
袈措讲的故事有点错乱,西原却听得非常认真。
他的话里罕见地有了疑惑,西原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人运人、运毒,真的什么都干。可就算所有人都会说坏人就该死,那也一条人命,不该由我们终结。那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人拍下了这一切。所以不管初衷是什么,我们误杀过人,那就是证据。不管是我自己、尼玛、扎西、还是跟了我十年的哪一个兄弟们,我都不想让他们无辜涉嫌。”
西原不可思议地问:“你的父亲竟然用这个要挟你?”
袈措回头,伸手别过西原脸上的一缕头发,说:“流着沈家的血液,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幸运、风光无限。其实,我做不了主。这么多年来,他保我们在藏地活动平安无事,但前提是我必须为他的生意做很多事。有很多很多事,我不得不为。”
“你做过什么事?”西原瞪大了眼睛。
袈措点了点西原的鼻尖,轻松地说:“知道太多对你不好。西原,你要相信我。”
西原从来不知道袈措会有这么多无奈、不愿提及的过往,他十年的经历肯定不止他轻描淡写地这些回忆。
“沈蓝两家是世交,为了沈家的生意,我必须按照他的意思娶蓝家的女儿。如果是以前,我会这么做。”袈措爬起来俯在西原身上,说:“可现在我不想了。”
“从藏地来的一个月我一直在沈家,我必须让沈家的每一笔生意都离不开我,那样我才能有拒绝蓝家的资格。”
西原消化着袈措说的这一切,如果现在对外界说沈家的继承人在沈家这么身不由己,谁会信?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承担了多少,这个敬畏生命、重情重义的男人,西原有些心疼地摸着袈措的脸,说:“嗯,我相信你。”
袈措轻轻抓住西原的手,在她的指尖亲了好久,似是一种喟叹,“西原,你没有感受到吗,我在感谢你。”
“谢谢你那天晚上没有把我赶出去,要不然我就真的流落街头了。”谢谢你相信我。
西原深吸了口气,袈措说的这些好像对他自己并没有过多情绪影响,“你脸皮这么厚,我哪能赶得动你。”
“你要认真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
西原想笑却笑不出来。
袈措抵在西原的额上,又认真地说:“西原,你没有感受到吗,我在向你道歉。”
“我这么多天让你难过了,我为我的身不由己向你道歉。”
西原这回一笑,说:“男人有了未婚妻连脸皮都变厚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你难过了,自作多情。”
西原这么说袈措好像当真了,放开西原侧身枕在西原身边,有些黯然地又说了一次,“我没有未婚妻。”
“好吧,没有。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个茬了。”他为这件事做了很多努力,不管结果如何,她再也不说了。
两个人躺着谁都不说话,过了好久好久,袈措小声问:“西原你有没有原谅我?”
“嗯。”
“嗯?原谅了?”
“嗯。”西原睁开眼睛,看着房顶平静地说:“袈措,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还是千篇一律做着平常的事,不可否认,我已经没有了平常的心态。我还幼稚地把这一切都归怪于你。这几天我好好反思过自己,刚才听到你讲这些,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我做的也有错。”
袈措一听,赶紧爬起来说:“你没错。都怪我。”
“不许打岔!”
“哦。”
袈措继续睡回去。
“什么都不讲不问,其实是种逃避。那也不是真正的西原。两个人相处,有问题必须提出来好好解决。我很感谢你今天让我知道你的这么多事。”西原是个冷静自省的女人,即使她被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深深吸引。
“正如你教给桑南的那些道理,不管是困难还是感情,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迎上去。从雪山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相处,不可否认你对我是特别的。袈措,我喜欢你,愿意对你付出感情,甚至愿意给你我自己,但是,袈措,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如果某天发现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我也不会遗憾。没有你,我还是会去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办画展。”
西原说得认真而清软,话语间一点都不伤感,感情来时她敢于承认,但却不会蒙蔽她的意识,她至始至终都会保持独立自主。
西原说话的时候袈措一声不吭,安静到西原都以为他睡着了,西原侧过头,却看见袈措满眼都是笑,那种从内散发的开心愉悦西原从来没有见过,西原一愣,问:“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袈措贴近西原,鼻尖触碰着西原的鼻尖,高兴地说:“你说我特别,说你喜欢我。”
西原想了想自己说过什么话,有些无言地说:“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
袈措高兴地说:“我不管,你反正说你喜欢我。”
西原真有点哭笑不得,“啪”地一声关掉灯,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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