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忱和西原进去时最高兴的人是蓝莕和容璟。谢以忱的身份,就算是不请自来也是她的荣幸,而容璟当然是单纯地为西原的到来感到开心。
其他董事纷纷起来向谢以忱问好,毕竟能见到谢总的机会太少。
傲居的谢以忱连礼节性的微笑都懒得留,蓝莕笑迎着他落座。
谢以忱却先细心绅士地西原拉出椅子,先让西原坐在他旁边。
容璟一看,不满地说:“听说谢总家有娇妻,西原来坐到我身边吧。”
“嗯。我有家室。”
“沈总有家室了?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沈总金屋藏娇,我们怎么都没听过。”
谢以忱拍了拍西原的肩头,说:“我夫人就是今天我女伴的妹妹。”
几人瞬间哑口,带着妻子的姐姐当女伴,他们没听说谢总私生活如此混乱。
容璟不悦地皱眉,谢以忱看了一眼对面的袈措,他给服务生交代了句话,全程毫无反应。
蓝莕自小浸淫商场,什么场面没见过,举起杯笑着说:“感谢容总、谢总、西小姐,还有沈氏的各位合作伙伴能给蓝莕薄面,前来一聚。沈蓝两家时代交好,袈措哥有困难,我蓝莕肯定第一个帮衬,在此也谢谢各位能在一如既往支持沈家,我和袈措哥都会记得各位董事。”
蓝莕干了杯里的酒。
“蓝大小姐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沈蓝两家是一家人。”
“对对!看这气度,不愧蓝家的大小姐。”
“容总、谢总,我们也敬蓝小姐一杯?”
谢以忱看着西原很给面子地端起了酒杯。
“祝——”
一人的话还没说完,一名服务生上来走到西原身边,有礼貌地说:“小姐,您的石榴汁。”
所有人都看着西原。
西原愣了愣,端起石榴汁,温热。
西原下意识就看向了对面的袈措。
袈措终于开口了,他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就像平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处时她做错事一样,他严肃认真对西原说:“昨晚那么晚才睡,今天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
“咳——”谢以忱被酒呛了一口。
袈措的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诡异地盯着西原,这个女人到底何方神圣,能做谢总的女伴,能让容总为其说话,最重要的是还和沈总……被包.养?
不是说蓝大小姐要嫁给沈总了吗?所有人看向了蓝莕。
蓝莕满脸苍白、不甘地盯着袈措,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沈家,她从没想过他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谢以忱咳着一笑说:“沈总对我的女伴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我们换个位置?”
袈措很不理解谢以忱的提议,非常严肃的说:“不用。吃饭和谁坐在一起并没有关系。”
奇怪的男人,奇怪的思维,谢以忱对西原抛了个眼神。
西原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袈措的一句话杀伤力太大,接下来的大家都安静地用餐,谁都没有再多说。
满满一桌子饭菜,最后吃了不到一半,蓝莕送走了几位投资董事,西原指着满桌子的饭菜对服务生说:“给我打包。”
“好的,您稍等。”
“请问要全部打包吗?”
“嗯。”西原点头。
谢以忱一挑眉。
容璟愣了一下。
蓝莕进来看着满桌子的打包盒,脸一红,提高声音问:“这是干什么?”
“您好,这位顾客要求打包。”
蓝莕觉得脸火辣辣地烧,她的身份从不允许她干这种事。
袈措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两大袋饭菜盒,说:“我们走吧。”
五人出了餐厅后谢以忱把西原交代给袈措就离开,家里还有祖宗他记挂了一天。
西原和袈措没有开车,也没有让谁送,沿着马路往回走。
容璟让助理来开走车,他也跟着西原和袈措两人一起走。
蓝莕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身上失败过,更何况这是她欣赏并且喜欢的男人。她不甘心,也扔了车跟着三人一起沿着人行道走。
蓝莕针芒相对的各种提问,西原都会笑着直面回答,太尖锐的地方,容璟就出来替西原说话。一路上,除了袈措不怎么说话外,三个人都还算是健谈。
再走一条街就到画楼了,两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西原停在拐弯处的一间房子前。
袈措看了看西原,什么都没说提着手里的饭菜进去了。
“沈先生这是?”
西原简单回答:“送饭。”
不一会袈措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只小狗,他的脸上更严肃了。
“呀,好可爱的狗狗。”
蓝莕弯腰一招手,小狗就甩着尾巴听话地过去。
蓝莕眼睛莹亮,盯着袈措问:“袈措哥是给这些小狗去送吃的?”
袈措说:“不是。西原送的。”
看着袈措,西原忽然觉得好笑,好心情地解释。
原来市里的动物收容所很少,西原在画楼附近发现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她养不了这些,打听到这里有家私人收容所,西原亲自来考察过,这对老年夫妇无儿无女,但他们是真心喜欢小动物,收养后给流浪的猫狗定期打疫苗。西原每次出去吃饭,都会把剩下的干净饭菜带回来送到这里。
这些都是袈措陪着西原做的。
逗狗的蓝莕听了袈措和西原话,有些酸地说:“西小姐既然喜欢小动物,为什么不收养它们。”
容璟随即脱口:“西原不喜欢养小动物。”
西原点头,说:“嗯。我不喜欢养动物。”
“西小姐不喜欢动物还给它们带吃的,真是善良。”蓝莕的画外音谁都听出来了,到底是女人,对这种萌软动物没有抵抗力,蓝莕第一次放下身段,希冀地看着袈措,说:“这么可爱的小狗,袈措哥,我想领养这只小狗。”
袈措终于看向了蓝莕,他盯着她,认真地问:“你喜欢它?”
蓝莕的心跳漏了半拍,温柔地说:“嗯,我想养这只小宠物。”
袈措极其不悦地皱眉。
要是别的事西原根本不会理会,但听到蓝莕这么说,西原不禁说:“你把它领回去了,它就不仅仅是一条宠物。它能陪你解闷,但更多的是你要每天喂养铲屎,这是一条生命,蓝小姐如果意识不到这个,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养动物。”
西原会善待每一条生命,但是却不会轻易领养一条小动物,在没有足够的爱心与决定前,这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现在很多自诩爱狗爱猫的人士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袈措只说了一句话:“西原说得对。”
蓝莕放开狗,站起来看着毫无互动却异常默契的两人。
容璟有种窒息的感觉,问袈措:“沈先生也不喜欢养狗?”
“不喜欢?”
“是因为西原不喜欢养吗?”
袈措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西原一瞬间的领悟就是从袈措这声否定开始的。
为了让奄奄一息的胖子活下去,他打了胖子一把掌,从那一刻开始她对他就是青眼相看。从喜欢到深爱,这个男人爱她、宠她、却不流俗地顺从她。袈措至始至终都有自己的理智、信念和坚守,他不喜欢一件事就是不喜欢,并不是因为迎合她的喜好而做出选择。
她爱的就是这样的袈措。
昨天晚上是她太娇作了。
小狗从蓝莕又跑到了袈措身边,西原走过去挽着袈措的手替他挡住小狗。
嗯,是的。
袈措害怕狗!
西原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笑地眉眼弯弯,很难想象袈措一个大男人会怕狗。
袈措很严肃认真的纠正,不是害怕,是不喜欢。
西原问你们在藏地找人的时候不用狗吗,袈措说用,都是扎西他们拉着。
西原乖乖站在袈措身边。
西原第一次对袈措示好。
袈措开心地摸了摸西原的手心,把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说:“我们回家。”
“嗯。好。”
袈措和西原再没有关注身后的人,两个人一起回家去了。
蓝莕看着远去的二人,对容璟说:“听说西原小姐以前是容夫人。容三少真幸运,得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容璟看着西原远去的背影,漂亮女人有很多,可西原只有一个。他幸运吗,幸运。他曾经冠以西原他的姓氏。可是他不幸福,得到了没有珍惜。
容璟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蓝莕喊道:“容璟!你甘心吗?”
容璟微微一顿,然后离开。
他没有资格甘不甘心,因为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她。
袈措和西原回到画楼后,两个人很契合地干着各自的事情。
沈家危机,袈措需要处理很多问题。
西原就在画室画画,西原一边着手画展,一边画旅行故事,《世界地理》杂志非但没有退她的画稿,总编还亲自联系到西原,给西原整整一个版面,让她画她的旅行故事。
除此外,西原还在帮她的老师审核两名研究生的画作。西原的老师是书画界大师,八十多岁的高龄还收了两个徒弟,最近老人身体不好,西原就把老师的一部分工作接手过来。
西原一进画室就忘我忘时间。
晚饭都是袈措给她端进来的。
西原看着手头的两幅画揉了揉脑袋,这些学生的画作技巧无疑是最好的,但美则美矣,他们急于想从画作中表现出太多东西,整个意境布局看下来就显得过于生硬。
西原呼了口气。
袈措进来问:“怎么了?”
“你看这个学生的画。”
“嗯。”袈措看了一眼,他并不懂这些。
袈措替西揉着手腕,说:“今天就到这儿吧,很晚了。”
西原一看表,惊呼道:“居然十点了。”
袈措看着她专注可爱的模样一笑,“就这么喜欢画画。”
“以前画画对我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没有多大兴趣。我有点倔强,偏偏喜欢做做不好的事。这下好了,慢慢地画画就成了我的最喜欢做的事。”
西原指着画说:“我的老师以前夸我有灵性,但没什么画画天赋。可我偏偏不相信什么天赋,只要是你真心喜欢做的事,你想要的,时间到了,付出够了,总会取得成绩。现在的孩子就是贪心,付出不够,经历不够,却总抱怨自己得到的回报不够。”
“刚开始画画的时候,别人画一幅画需要三天,我自身有缺陷,为了不落人后,我就得画三天三夜。”她所有的成绩都是熬出来的,西原从里没有对别人讲过这些,自己受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只有付出才有收获,看西原的现在的成绩就知道她付出过多少。这个道理,袈措同样明白。但他还是舍不得西原熬夜,捏着她的腰说:“总熬夜不好,以后不许。”
“熬夜是伤身,但我不努力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健康却无为地活到一百岁,迟暮之年还在感叹平凡可贵,岁月温和,这样的人生想想都可怕。我宁可少活几十年也不要那样长命百岁。”
西原笑着说完,袈措却忽然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巴掌,严肃地说:“你少活几十年我怎么办。”
“你说你这是第几次对我动手了?还反了你,我要打回来。”
“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袈措抱着佯怒的西原认真说:“你少活几十年我怎么办。”
他的口吻过于虔诚认真,西原的心被填地很满。
西原忽然想到了容璟某日说过的话,就摸着袈措的脸颊问:“那你以后是不想让我再工作、画画?”
袈措当真了,认真辩解:“不许诬陷我,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生怕西原不相信自己,袈措又认真地说:“工作、画画都是你喜欢的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西原,我就是爱这样的西原,又怎么舍得限制你。”
“知不知我昨晚为什么生气?”
“我的错。为什么?”
“袈措,我也会有惧怕。”西原看着袈措的眼睛,慢慢地说:“你太理智,你有太多要顾忌的责任,我惧怕有一天碰触到你的底线。”
“傻瓜。”袈措抱紧西原,揉开她紧蹙的眉心,说:“是。我很理智,我也知道自己担负的责任。但是有你之后,你就是我的底线。”
“不错嘛,越来越哄女人开心了。”西原亲了亲袈措。
“只哄你。”
“西原,那你开心吗。”
西原靠着袈措说:“开心。更幸福。”
“嗯。我也幸福。”
“对了,以潆怀孕了,我明天要去看她。你说我们这么努力,我就差没往腰下垫枕头了,为什么还没有怀上小孩。”
西原说这些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坏笑着撩拨袈措:“要不等姨妈走了我把腰垫高了试试。”
袈措眼神沉沉,深深地盯着西原,手钻进了她的睡衣底下,往她脖子上的嫩肉嘬了一口,低哑地笑道:“宝贝是在暗示老公不努力吗。嗯?”
西原被袈措隐忍情.欲下的爱称刺激到大姨妈直涌,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她满意了!
“不做就不要撩我。”无处发泄,西原在袈措坚.硬的胸肌上咬了一口,挑眉道:“还是你想浴血奋战。”
袈措到底还是太单纯,想了想西原说的到底是什么,不禁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一天脑子里怎么总是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西原叉腰之姿瞪着袈措说:“居然还敢嫌弃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我说得不对么。要不然小孩子怎么来。”
“好好好,我的西原说得都对。就这么想生个孩子,嗯?”
“嗯。想。”
西原的回答忽然变得低低地,犹如那个夜晚,低地只能听见木槿零落的响动,满院满地的落花,悉数影在路上昏黄的灯晕里,化泥作尘。
袈措总能准确地捕捉住西原的情绪浮动,他什么都没有说,捧起她的脸,在西原的眉间落下一吻。
“我想种一片木槿花。”西原很少喜欢一件东西,木槿花除外,沙漠玫瑰,艳丽的色调,大俗大爱。朝开暮落,一朵木槿花,只绽放一次。西原永远都记得一句话,每次经霜浴寒的凋谢都是为了绚烂至极的盛放。
她做了那么多与生命有关的公益,但她更做过最糟践生命的事情。
哪怕没有人责怪她,所有人原谅她。可余生时光,她是忘不了了。
西原想用至慈至悲、至圣至爱的心怀生个孩子,她和袈措的孩子。
袈措摸了摸西原,答应说:“好。我明天就种。”
“我要自己种。”
“好。我帮你种。”
西原的心上没有太多悲怀,过去的一切,她选择的她都会欣然接受,如果再重新过活,她依然会那么选择。
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感激和幸福,她二十七年的好运都用来遇到这个叫袈措的男人。
西原抱着袈措的腰身,希冀地说:“今年是赶不上了,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明年七月十三号出生。”
“为什么?”
“七月十三是我的生日啊。”
“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如果我们的孩子能在那天出生,那多好。以后每年七月十三号你都要准备两个蛋糕。”
“嗯。我也不过生日。”袈措觉得这没什么,但他还是听出了西原话里的一丝遗憾,问:“为什么没过过生日?”
“说真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日的那天朋友都会通过网络软件说生日快乐,但我从来没有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
西原从藏区回来内地三月逢春,姆妈去世后一个月,两个人相处了两个月,今天又是六月十九号。
袈措说:“明年七月生孩子,那我们十月份怀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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