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顾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最跌宕起伏的一天。她打了场架,离开了晓意;收获了个男朋友,秀了场恩爱。等一切落下帷幕,又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寂寥。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在晓意做一辈子,却不料,仅仅四年,差点与晓意反目成仇。人生多艰、世事多变,似乎没有什么是永恒。
顾盼是舍不得晓意的,那里曾是她的舞台,是她另一个家。四年前,新成立的晓意,与新入社会的她在阳光乐园相遇,而后相携走过四年的风风雨雨。骤然分开,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叮咚一声响。顾盼拿起手机,是白晓东。他简简单单的问了三个字:“睡了吗?”
本就寥寥的睡意,彻底没了踪迹。顾盼索性打开了壁灯,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照亮了这九平米的小空间。
“什么事?”顾盼没什么犹豫的回了条信息。
“方便接电话吗?”
“嗯。”
来电铃声几乎是立刻响起,顾盼懒得拿手机,她按开了免提:“白总。”
电话那头传来了白晓东的声音:“你一个人?”
“白总有什么急事吗?”顾盼的语气很平淡,甚至透露出浓浓的疏离。
“股份的事。”白晓东开门见山,他不太确定刘思宽是否在边上,大半夜的给女性打电话,言语暧昧的话,谈正事很容易起反效果,尤其是她男朋友可能在场的情况下。
顾盼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没有说话。
“那张截图……”白晓东顿了顿,“能否不要扩散出去?”
“嗯?”
白晓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倦的说:“我今天下午稍微打探了一下,有截图的人不多。各微信群里,多半是以讹传讹的假消息,没有实锤。吴胜辉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答应了删除截图,绝不外传。”
“我不会删,但我可以不外传。”
“多谢。”白晓东苦笑,“不是我兄弟情深以德报怨,实在是任由事情发酵,对谁都没好处,包括晓意。曹海良不知轻重,我不能不知。晓意是我的心血,我想让它好好的走下去。”
“我理解。”
“多谢。”白晓东顿了顿,“以及多谢刘先生及时救场。他大额购买翡翠的举动,让流言以比较温和的方式转了方向。”
“对你而言并不温和吧。”顾盼客观的说。
“还行。段婷婷跟我说,你和刘先生大概是去年认识的。而我们已经认识了四年。我可以跟别人解释,假如我喜欢你,你早变成白太太了。因此,我与你,是完全清白的纯同事关系。而曹海良,只是因为我舅母的误导,传出了一些猜测。至于流言最后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很简单,流言在传播过程中没有不变味的。”白晓东自嘲一笑,“晓意一座小庙,有几个人会认真关注呢?一阵风过去,他们连晓意都忘了,何况‘子虚乌有’的传言?”
顾盼忽然问:“如果刘思宽不是我男朋友,或者说他没有能力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如果,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么?”
听到这个回答,顾盼心里五味陈杂。也就是说,她白天的猜测并不是被害妄想,事情是很有可能朝着最恶劣的方向狂奔的。她知道人心自私,可难免有些怅然。就像她明知道晓意不在适合她,她依旧怀念一样。毕竟,白晓东对她的意义不同。不论当时白晓东是真心还是算计;是日行一善随手为之,还是处心积虑用情怀抵扣工资,都在那个冰冷的时刻,给过她莫大的温暖与帮助。至今日,就当情义两清,各不相欠了吧。
“盼盼。”顾盼的沉默让白晓东有些不安,“事情的源头,归根结底在我管理水平不足,非常抱歉。”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曹海良大概没有我这么厚的脸皮,大半夜的打你电话。”
顾盼挑眉:“怎么?他的字典里居然有道歉两个字?”
“你手里还有他的截图。”白晓东的声音有点冷,“闹大了最吃亏的是他。再怎么说,我们两个是受害者,被朝夕相对的兄弟背地里捅刀子的可怜人。究其源头,他那小家子气到了极致的眼界格局,足以高居花城家居行业年度搞笑榜首位了!”
顾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么,他现在明白了,我不是他的提线木偶,不可能按照他的设想出牌吗?”
“他都被你打成猪头了……”白晓东想着顾盼彪悍的战斗力,无比肝疼,“下班时候他根本不敢出门,估计等到阳光乐园快关门,没什么人了才走的吧。并且请了三天假,等消肿了再来上班。”
顾盼忍不住嘲讽:“白总真维护兄弟。”
这一次,轮到了白晓东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烦闷的说,“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人刻意误导,八卦的价值都没有。但现在既然已经成为八卦,我只能选择让它冷下去。这时候跟曹海良闹翻,就是为刚熄灭的流言添柴加火了。无论如何,到明年再说。”
顾盼明了,先从风口浪尖上退下来,到时候撕逼,再难引人注意。毕竟晓意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呵呵。
白晓东不想再扯曹海良,索性转移了话题:“说回正事吧。我跟你大致解释一下股份。”
“不用了。”
“盼盼,你听我说。”白晓东深吸了一口气,“晓意目前的股份有三大块。第一,我本人占68%;第二,家具工厂占22%;第三,曹海良占10%。我是总揽;工厂是生产;而曹海良,是公司很重要的渠道。比如说,让你在业界声名大振的紫藤公寓与金色时光,虽然是我费尽心思拿下的,但牵线人是他。”
顾盼暂时不太确定白晓东想表达的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两个人毕竟前日无怨近日无仇,四年来合作也颇为愉快,所以她给白晓东留足了面子,既不打断,也不挂断,静静的听着。
“同时,我在外跑业务见客户,看家的自然变成了他。客观来讲,他管理的是很不错的。”白晓东问,“盼盼,你知道维持一家公司,有多少琐碎吗?”
顾盼心念一动,诚恳的问:“我不知道,你能跟我说说吗?”
白晓东的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笑:“首先,是你们能看见的人事规章的管理。一方面,是对你们设计师的约束,当然这里他做的很不好;另一方面是对所谓的业务部门的约束,即段婷婷、范娇等人。对他们,曹海良的策略没有错。你上过大学,是高素质人才,没有人管你,光凭你们的主观能动性,即可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但是她们不行,她们得管,管的越细越好。服务行业经常要弄些洗脑式的拓展,就是在她们的大脑里强行灌输信念,让他们达到公司要求的服务标准。”
稍停,白晓东接着说:“除此之外,与工厂的对接,与客户的牵线搭桥,乃至与第三方财务的沟通对账,林林总总,麻烦之极。虽然他坑了我一把,但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一无是处。这么些年来,他对晓意的贡献,比你和袁彬,都大的多。这是我们都必须承认的事实。”
电话那头的白海东不知道,原本靠在床头的顾盼,早转移到了客厅的地毯上,抱着画板,用圆珠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并适时提出疑问,引诱的白海东说更多。
很快,顾盼画板上的A4纸写满,她飞快的翻面,继续听写。
白海东说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才将将把曹海良的工作与重要性介绍了个七七八八。顾盼听的出来,虽有贬损,但大部分还是认可的。同时也在心里暗叹,原来管理一家公司,比想象中的难的多。
然而,顾盼并不想再回晓意,于是她客气的说:“原来如此,看来以往很多时候,我错怪他了。”
“那倒没有,他不适合管设计师。”白晓东点评,“其实我想说的是,外行指挥内行不是长久之计,设计以及工厂对接方面,我们需要更专业的人。盼盼,我觉得你真的很合适。”
“我今天打过曹海良,他怎么可能对我毫无芥蒂。”
“他……将来,管不了你的。他人脉广,适合跑业务,而不是做管理。”白晓东的话信息量颇大,结合他之前说的添柴加火的话,简直是充满着他早晚踹走曹海良的暗示。
幸运的是,顾盼听懂了;不幸的是,顾盼装作没听懂:“我不想见到他,恶心。”
技术员就是这么的耿直和傲娇!白晓东叹了口气:“盼盼,人生在世,不可能一点气都不受。做管理层,可是受气包呐!”
顾盼不为所动:“我不是不能受气,傻逼客户多去了,我从没抱怨过。可让我跟那种背地里使阴招的人合作,绝无可能!”
白晓东突然一声轻笑:“盼盼,你的演技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隔着电话,我都听得出你明显的敷衍。”
顾盼:“……”
“曹海良不过是你的借口。”白晓东声音有些晦涩的说,“上个月你拿着截图跟我摊牌,也不过是试探。真正让你不满的,是迟迟未签的股权。对吗?”
演技拙劣的顾盼无言以对。
白晓东看看时间,已接近凌晨3点。顾盼正闹脾气,明天是不可能上班的。而他却必须去晓意坐镇,尽可能的消弭白天的不良影响。因此,他果断的选择了单刀直入。
“盼盼,你跟我说句实话。”白晓东瞥了眼膝盖上厚厚的一沓文件,极为慎重的问,“多少股份,你才愿意回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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