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心里的两件事情,便这般轻松的解决了。
接下来,便只需等周子墨的好消息了。
不过他心中有一一个疑惑,这周子墨和孟生混迹在一起,而孟生等人如今连县试都没有过,足见周子墨应该也是一个才疏学浅之辈,这样的人,能够请来举人老爷赴宴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江浩还是懂得的。
就算那刘子固性情再温和,应该也不屑于与他们这帮人为伍吧?
以己度人,如果他考上了举人,是绝对没兴趣参加连童生都考不起的学子之间的酒宴的。
无他,太掉价了。
江浩随意和身旁几个书生闲聊着,这些书生所聊得,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今次的县试,而是什么翠花楼的小红,闻香阁的瑞云等等,看样子,他们是想拉上自己,让他请客,去青楼玩耍。
在此时的大明王朝,士子狎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甚至士子们开办诗会,都会请来一帮名妓弹琴唱曲助兴,以为雅趣。
江浩没这个嗜好,因而并没有搭理他们。
等了不一会儿,周子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酒楼的门口。
他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江浩的身旁,然后说道:“出事了,刘兄快不行
随后,他便把自己刚刚去刘府的见闻,对着大伙的面,说了一遍。
原来,那刘子固有一-大嗜好,便是读书读倦了之后,喜欢去附近的名山大川中游历。
前几日,他去附近的大梁山散心,结果走着走着迷路了,误入了一片深山老林之中,走不出来了。
一直走到了夜晚时分,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竟然有一户人家。
大喜之下,他便来到这户人家门前,敲门,想要留宿。
结果,开门的竟然是一个美貌女子。
这女子烟眉如画,唇红齿白,杏眸桃腮,五官还是那样精致,如美玉雕琢而成一-般,漆黑如墨的秀发比那缎子更加细滑柔软,显得妩媚娇嫩。
这美貌女子听了刘子固的遭遇之后,热情的把他请进了屋内,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最后,甚至和他大被同眠,欢好起来。
刘子固贪图美人的美貌和娇嫩,在屋内留宿了一日又一日,就在第三日时,或许是那美貌女子喝的十分尽兴,竟然喝醉了,而这时,刘子固看见,这美貌女子的身后,竟然伸出了一根蛇尾。
此时,他才发现,一直跟他欢好的,竟然是一只蛇精!
吓的半死的刘子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舍,一路狂奔,最后竟然一个人走出了大梁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就是今日,失踪了三日的刘子固,终于回府了。
原本这件事情,应该就在这里结束了。
只要刘子固吃了这次教训,以后别往深山老林里乱窜便是了。
可是,谁能料到,那刘子固今日回来之后,突然面色发黑,一病不起了。
而且病情迅速恶化,眼看着人就要快死了。
听到这里,江浩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刘子固是遇到了歹毒的蛇精,把他的一身精血给吸走了,以至于他病入膏肓了。
江浩站起身来,对着周子墨说道:“周兄,你可否带我去刘府看望一下刘兄?”
“我虽然与他素未谋面,但是如今他这般情况,我理应要前去探望一番,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江浩说的情真意切,这般仁义君子的模样,顿时让周子墨心生敬意,他连忙带路道:“走吧,易兄,我带你去见刘兄一面。”
“说不定这便是你见到刘兄的最后一面了。”
江浩叫来小二,付了银子,便对着龟妹和妙儿一招手,带着她二人跟上了周子墨的脚步,向着刘府走去。
此时,龟妹的手中正拿着两根酱猪蹄啃食着,看她的模样,似乎还没有吃饱。
可是,刚刚她的身前,可是堆了有一人高的空盘子,这些空盘子里的食物,全都是被她吃掉的。
这饭量,难怪会让一旁的小二和书生们看的目瞪口呆。
孟生见江浩要去刘府,便提议大家--起前去探望刘子固。
于是,六个书生结伴同行,向着刘府走去。
来到刘府门前,江浩便听见门内传来一-阵阵妇人的哭泣声,他以为刘子固已经不行了,然而,一-问门门内的小厮,小厮却说,他们已经请来了一一个西域头陀,正在给刘公子治病。
西域头陀?
头陀,原本指佛教僧侣所修的苦行,不过,在大明王朝,其代指行脚乞食的僧人。
竟然找一个行脚乞食的僧人看病,这刘家的人,也真是心大。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西域的头陀。
进入刘家大堂,刘子固的母亲正一脸痛哭流涕的哭泣着,见有客人进来,她连忙擦干了眼泪,招呼江浩等人坐下,随后让小厮Y鬟端上了茶水奉上。
这时,一个像行者武松一样,头戴金箍,脖子上挂着--大串核桃串成的佛珠,衣衫褴褛,满嘴大胡子的僧人从刘子固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对着刘子固的母亲说道:“老夫人,公子的病情,贫僧已经知晓了。”
“说起来,这全是因为那蛇精作祟。”
“想要治好公子的病,唯一的解药,便是那蛇精的蛇胆。
“只要公子服下那蛇精的蛇胆,公子的病不药而愈。”
刘老夫人也早已知道了蛇精的存在,她连忙吩咐下人,四处寻找捕蛇高手,重金悬赏,开办一一个捕蛇大会....
西域头陀,大多修习的是小乘佛法,或许由于常年苦修的原因,他们大多灵心定性,不受女色诱惑,可以抵抗--些异常状态的干扰,对于妖魔鬼怪的幻术或者魅术,有极大的克制作用。
除了降妖除魔的佛法之外,他们还精通一些岐黄之术,能够给人化瘀,疗伤,推拿,针炙,正骨,活血,推气过宫,妙手回春,救死扶伤,解毒等。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四海为家,经常夜宿荒郊,需要自己照顾自己的原因吧,生病了,他们只能自救,常此以往,他们久病成医,掌握了岐黄之术。
因此,在大明王朝,如果家里有病人突发急症,除了去医馆请大夫治病之外,也往往会请西域头陀前来问诊。
眼前这个西域头陀似乎是个有本事的,经过他一番推气过宫之后,刘子固脸上的死气变淡了一些,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西域头陀施展完岐黄之术之后,双手合十,对着老夫人缓缓说道:“贫僧的法术,只能暂时保住公子的一条性命,如果三日之后无法获得蛇精的蛇胆,刘公子将回天无望。
刘老夫人听闻只能保命三日,顿时被吓的惊慌失措,差点背过气去,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这时,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疼惜金银了,直接让下人四处张榜,重金悬赏,上山捕蛇,凡是前来参加捕蛇的,都有铜钱馈赠。
而最终谁人能取到蛇胆,更是重赏五千两纹银!
五千两银子,在后世,相当于300万软妹,是很多工薪阶层一辈子都难以挣到的数目。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一会儿,刘家宅院里便人满为患了。
不过,在场的众人,除了江浩等五个书生之外,就是一帮常年在深山捕猎的猎户和捕蛇人。
他们听说了重金悬赏的事情之后,蜂拥而来,想要分一杯羹,赚一点小钱。
刘老夫人见来了许多人,应该足够上山抓捕蛇精了,便来到西域头陀身前,问道:“法师,人已经来了许多,可以上山捕蛇了吗?”
刘老夫人救子心切,因此想要尽快捕捉到那蛇妖,取出蛇胆,救他的儿子。
此时的西域头陀早已经盘膝而坐,直接坐在了地上,闭目坐禅起来。
看他那精神专注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苦行僧的风采。
听了刘老夫人的请求,西域头陀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后失望的摇头道:“不够。”
“那蛇精道行高深,至少有500年以上道行,眼下只有贫僧一人身具法术,想要灭杀那蛇妖,千难万难。
“老夫人,你还是派人多去附近寺庙道观中看看,寻一些法师道长过来吧。”
西域头陀话音刚落,一一个道士打扮的道长便踏门而入,走了进来。
这道长约莫三四十岁左右,长得尖嘴猴腮,嘴上一撇八字胡,身穿杏黄色道袍,头戴黄色道冠,手握拂尘,神情傲慢自大。
在他的身旁跟着两个童子,一个童子手中拿着一柄桃木剑,另一个童子手中拿着一面八卦镜。
这幅扮相,一看便知他是师承茅山的道士。
道教分为全真道和正一道两大系统。
而茅山道教则属于正一道的符篆派,擅长画符念咒、驱鬼降妖、祈福禳灾等等。
与全真派道士出家,隐居在道观丛林之中生活不同,茅山道士大多都有家室,不忌荤腥,生活在民间,与普通民众无异,都需要赚钱养家,因此他们更为大明王朝的民众所熟知,是驱鬼降妖的中流砥柱,人间经常能够看见他们的身影。
老夫人见对方是茅山道士,大喜之下,连忙热情迎接道:“道长请上座。”
这道士微微一点头,坐在了上座,随后拿着桃木剑的童子上前说道:“我师父出自茅山正宗,法术通神,听说这里有蛇妖作祟,特来降妖除魔,替老夫人解忧。”
刘老夫人连连感谢,并且叫下人封了一盘银元宝奉上。
道士见了盘中的银元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让身旁的童子接过那盘银两,随后摸着嘴上的两瞥小胡子,神情高傲的说道:“那蛇妖在哪里,快快领着贫道前去,贫道凭着无量法术,替你们斩杀了那蛇妖了事!”
刘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回话,一声不屑的冷哼声响起,只见盘膝坐在地上的西域头陀突然睁开双眼,瞥了那道士--眼,嗤笑道:“不过只有几十年道行的小道,竟敢口出狂言,妄图斩杀蛇妖。”
“你可知那蛇妖的道行深浅?岂是你这点微末道行能够招惹的?”
西域僧人与中原僧人最大的区别,便是他们性格更为火爆直接,所谓怒目金刚,说的便是他们。
道士见坐在地上的那西域头陀竟敢语出不敬,瞧不起他,他心中大怒之下不由站起身来,指着头陀冷笑道:“一个衣衫褴褛,靠乞讨为生的乞丐,竟敢在贫道面前出言不逊,也罢,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贫道的无上法术!”
这道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只见他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两张黄色符篆,口中一念咒语,随即他把这两张符篆扔向了那西域头陀。
符篆飘荡在空中时,突然冒起烟火,燃烧了起来,随后“砰”的一声,它竟然直接炸开了,化为了两团火球,向着地上的头陀袭击而去。
火球术,是茅山道士们驱鬼辟邪所用到的低阶的符篆法术,算是入门法术。
但是,这一幕,看在四周普通人的眼里,却觉得神奇绝伦,不可思议。
不论是周围的猎户,还是李老夫人,看这道人的眼神,就跟看活神仙一样,充满了敬意
就连江浩身旁这四位书生,此时也不禁看的拍案惊起,目瞪口呆,只觉得玄妙无比。
感受着众人膜拜的眼神,这道人不禁得意--笑。
不过,当他看向地上的头陀时,他见对方面色淡然,连看都懒得看那两团火球一眼,仿佛不屑一顾。
两道火球眼看着就要落到那头陀的身上,突然,这头陀怒发冲冠,双眼暴突,犹如怒目金刚一般,张嘴照着这两道火球爆喝一声道:“咤!”
这声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顿时震的四周的众人耳膜剧震,嗡嗡作响。
爆喝声掀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瞬间扑灭了那两团火球,随后气浪去势不减,再次向着不远处的那道人轰击而去。
砰!
一声巨响,那道人直接被气浪轰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石墙.上,随后滚落在了地上。
此时他全身的道袍变得破烂不堪,脸上被摔的鼻青脸肿,看起来狼狈至极。
如果不是他见机不妙,临时捏了一张护身符篆护在身前,此时他很可能已经被摔成了重伤。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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