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大吼,苏月璃愣了愣,随即披了件外套就往外冲出去,踉踉跄跄推开门,悲切看着君殊,大喊了一声:“君哥哥!”
“闭嘴!”
君殊抬手指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苏月璃:“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想必这位就是君少主了?”
宁不修整理好衣衫,走到门口,细心为苏月璃披上外套,朝着君殊得体一笑:“经常听月璃提起,久仰大名。”
“提起?”
君殊冷笑出声:“怎么提的?宁少主你和我说说?”
宁不修察觉君殊的敌意,他看向苏月璃,苏月璃僵了片刻,拉住宁不修,压低声:“不修,你先进屋,我和他怕是有些误会……”
话音未落,忍了许久的君殊见他们卿卿我我,根本控制不住愤怒,抬手就是一箫朝着宁不修砸去!
宁不修脸色骤变,将苏月璃一把推开,疾退三步后一个闪身便移到长廊,躲避着君殊的玉箫,焦急出声:“君殊,这是月璃的识海,在这里打,你疯了吗!”
“背叛我的人,”君殊眼神里全是冷意,灵力汇聚在白玉箫上,朝着宁不修狠狠砸去,“我管她死活?”
“不要!!”
苏月璃尖叫出声,她识海根本承受不住君殊这样元婴级别的冲击,当即呕出血来。
几位长老见状,慌忙起身,赶紧上前。
“快,”其中一位双手定在苏月璃太阳穴边上,高喊其他人,“快来帮忙稳住识海。”
而识海之中,君殊早就杀红了眼,盯死了一直躲闪的宁不修:“你知道她是怎么同我说的吗?”
“她说她爱我,她只爱我一个人,她永远不会爱其他人,她的一切都会给我。”
“君哥哥,停下!停下!”苏月璃捂着头跪在地面上大吼出声,“我是骗他的!我只是想救他!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宁不修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君殊玉箫直接捅入他腹间,君殊歪了歪头:“看到了吗?这就是女人。”
宁不修唇边染血,他死死抓住君殊玉箫,咬牙:“我们出去说。”
君殊笑了笑:“真是深情。”
说完,君殊猛地抽出玉箫,宁不修倒在地上,低声喘息。
“不修!”苏月璃急急冲到宁不修面前,抱住他,抬头看向君殊,哭得梨花带雨,“君哥哥,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在我身上。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不修。”
“不要伤害他?”君殊笑起来,“你同我山盟海誓,转头就与他人成亲,你还要我不要伤害你们?你怎么不想你伤害我呢?”
“你误会了,”苏月璃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和他成亲。我只是和他神识交融,我是清白!我身子是清白的!”
“月璃!”宁不修靠在她怀里,低低喘息,“就算是为了救我,你也不能这样说。你……”宁不修回头看她,满眼深情,“你永远,永远都是,我宁不修的,妻子……”
苏月璃不说话,她含着泪拼命摇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君殊看着两人情深似海,只觉恶心一阵阵泛上来。
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子,一把捏住苏月璃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还骗人呢?”
“没有,”苏月璃摇头,“我没有骗人,我……”
“出去吧,”君殊微笑,“你师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苏月璃微微一愣,君殊看向宁不修:“是我毁了他识海出去,还是你主动带我们出去?”
“我带你出去。”
宁不修自然不会放苏月璃识海受损,他立刻出声,他抬起手,食指与中指相并,抵在唇边,默念咒语,片刻后,君殊只觉眼前突然黑下去,他再睁开眼,便见冰棺中的苏月璃正闭眼急促咳嗽着,冰棺旁边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正是识海中的宁不修。
秦婉婉停下笛子,走到简行之旁边,简行之靠着小桌环胸而立,打量着苏月璃,见秦婉婉过来,他小声开口:“识海受损至此,苏月璃修道之路怕是到此为止了。”
秦婉婉动作一顿,片刻后,她点了点头:“或许吧。”
相比于二人的平静,君殊显得极为愤怒,他一把扯开脑袋上的符纸,走到冰棺面前,语气温柔:“月璃,该醒了。”
苏月璃睫毛轻颤,她缓慢睁开眼睛,看见所有人都在周边,她心上一慌,但很快稳下来。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假作刚醒一般,看了一眼周边,颇为茫然:“怎么……怎么大家都在?师叔,师伯,”苏月璃看了身后长老一眼,又转头看向冷着脸的宋惜年,“师兄!”
说着,她将目光移到旁边秦婉婉身上,愣了愣后,她惊喜出声:“师姐!”
她急急从冰棺中起身,踉踉跄跄朝着秦婉婉跑过来,眼中含泪,激动握着秦婉婉的手:“师姐,你还好好的,还能见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你开心什么?”秦婉婉露出不解,“我把你推下山崖,你还担心我吗?”
“我相信师姐是有苦衷的,”苏月璃满脸真诚,“你一定是为我好。”
“苏月璃!”宋惜年听不下去,打断苏月璃的话,“你师姐为什么推你下山崖,你不知道吗?”
“我……”苏月璃一时搞不清楚局势,她不敢贸然开口,只能泪眼汪汪看着宋惜年,“师兄,你为何突然这般对我?”
“月璃,”君殊冷笑着看着苏月璃演戏,见苏月璃转移重点,他走到苏月璃背后,抬手按住她的肩头,温柔提醒,“这位从你识海中出来的道友是谁,赶紧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听到这话,苏月璃脑子当即乱了起来,宁不修见君殊靠近苏月璃,当即一剑挥舞过来,大喝出声:“别碰月璃!”
在识海中宁不修怕伤到苏月璃刻意克制修为,现下毫无顾忌,竟和君殊打了个不相上下。
两人在玲珑阁打得昏天暗地,秦婉婉和简行之赶紧躲到一边,嗑着瓜子看戏。
“苏月璃!”君殊看宁不修不要命攻来,冷笑提醒了一声苏月璃,“这位道友到底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说啊!”
“在下荒城宁不修,”宁不修将所有修为凝集于剑,一剑挥砍过去,“乃月璃之夫……”
“他是我朋友!”
一声高吼,宁不修猛地一愣,君殊迎上剑意,一箫将宁不修抽翻在地。
宁不修重重撞在墙上,捂着腹部喘息着起身:“月璃,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与宁少主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朋友。”苏月璃全然不知方才识海中的事已经被众人看过去,咬牙做下决定。
宁不修是荒城少主,但北境荒城寒苦,远不如君殊所在的乐城富足,与其他宗门关系不深,宁不修也没有君殊这般修为,两相比较,苏月璃下定决心。
她不敢看身后满眼错愕的宁不修,低头解释:“那日师姐推我下崖后,我被宁少主所救,恰巧宁少主也受了伤,为报救命之恩,我便答应让宁少主进入我识海修炼养伤。事出紧急,未告知师门和……”苏月璃看了一眼君殊,“和君哥哥,还往望位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以及君哥哥见谅。”
众人没有人搭话,看着苏月璃的眼俱是怀疑。
“月璃,”宁不修犹自挣扎,“你是我妻子……”
“我不是!”苏月璃咬牙打断他,“我只是想救你。”
“可你当初不是同我这么说的!”宁不修反应过来,愤怒出声,“若只是为了救我,何须我传授你宁氏秘术,与你神识相融,将修为与你共享?苏月璃,”宁不修冷下脸来,“你再同我说一次,你与我是何干系?”
“是了,”君殊也笑起来,他转着玉箫,看着苏月璃,眼神带着冷意,“你也同我说一说,你收我无数天材地宝,得我一路维护提拔,与我也有肌肤相亲,答应好了同我成婚,你到说说,你与我是何干系?”
苏月璃低着头,不敢回声,宋惜年听不下去,终于出声:“还有我呢?”
所有人一起看向宋惜年,只见宋惜年红着眼盯着苏月璃:“你同我说过,说你一心向道,不想谈情爱之事,我当真以为你心无旁骛,日日指点你功法,陪伴你苦闷,为了救你搭了半条命,苏月璃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如此吊着我?”
“我不是……”苏月璃红着眼,落下泪来,想了半天,她终于意识到,此事已经再无回旋余地,她干脆往地上一坐,嘤嘤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她低泣着,“我不忍你们伤心,都没有同你们说清楚,让你们误会。师兄,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说着,她看了一眼宋惜年。
“不修,我只是想救你,没有其他想法,你提出双修,我怕伤害你,不好拒绝,本想好聚好散,谁知道走到今日?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一个,”说着,苏月璃看向君殊,“君哥哥。”
她深情满满:“你还能再爱我一次吗?”
君殊冷眼看她,苏月璃探过身子,抓住君殊衣角:“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优柔寡断,再也不伤你的心了,君哥哥,你原谅我吧……”
君殊没说话,他看着面前人,不知道为什么,竟就想起当年的秦晚。
秦晚年少时,也喜欢这么撒娇,那时候他心中也有几分喜欢她,只是随着年岁渐长,秦晚心思越来越多在修行之上,虽然也爱他,却远不如苏月璃‘纯粹’。
可如今看来,苏月璃的‘纯粹’哪里是纯粹,更多的,怕是秦晚当年同他说的心机。
君殊转过头,看向正和简行之嗑着瓜子的秦婉婉:“你最该祈求原谅的,不是我。”
苏月璃愣了愣,当即反应过来君殊的意思,她跪着挪移到秦婉婉面前,焦急握住秦婉婉的衣角,苦求着她;“师姐,你原谅我,我是无心的,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那天你把我推下来,我以为你是想杀我,落崖之后我遇到不修,之后见到君哥哥,我立刻就同君哥哥说你遇险,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晕了,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秦婉婉看着她,歪了歪头,苏月璃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坠崖那天,你没看到出现的东西吗?”秦婉婉看着苏月璃,苏月璃呆住,秦婉婉往嘴里扔着瓜子,肯定开口,“你看到了。”
“你和宁不修修的是双修之术,昏迷一事,是你自己选择,你就选择只说出我的名字,不说出其他内容,这是为什么?”
苏月璃说不出话,她抓紧秦婉婉的衣裙,手微微发抖,秦婉婉继续说着她的疑点:“而你昏迷之后,其实清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仍旧可以不闻不问,用昏迷继续陷害于我。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陷害,”苏月璃结结巴巴解释,“只是我提前苏醒,对我神识有损……”
“让我说说你的打算吧。”
秦婉婉打断她,将瓜子放在桌上,拍了拍手,蹲下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月璃,声音很轻:“你知道他们都爱你,你知道我在山崖上,如果活下来,就会带来那个你梦寐以求的宝物。所以你故意在见到君殊之后昏迷不醒,看着他们审问我,如果我傻一点,我就会把我在山崖里得到的东西告诉大家。以他们对你的感情,他们会毫不犹豫生剖了我,把那个东西给你。”
听到这话,苏月璃猛地睁大了眼。
“宁不修只是个意外,”秦婉婉似乎早已洞悉她的心思,“有没有他,你都不会醒,对吗?”
苏月璃不可置信看着秦婉婉,秦婉婉叹了口气,看着她,似乎有些为难,犹豫片刻,她还是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苏月璃脸上。
苏月璃被她扇到在地,宁不修下意识想要维护,却又在想起什么之后,冷下脸来,停在原地。
苏月璃愣愣捂着脸,秦婉婉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苏月璃。
“这一巴掌,我替秦晚给你。山崖之上,秦晚救你一命,你却撒谎害她,如今你众叛亲离,神识受损,修道之路到此为止,算是你的报应。日后我也愿你,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以德报德,以恩报恩。”
“而在座诸位,”秦婉婉抬头看向众人,坦坦荡荡,“秦晚年少由诸位所救,诸位所养,诸位为师为父,这是教养之恩。”
“师妹不必如此客气……”宋惜年赶忙开口,可不等宋惜年说完,秦婉婉打断他,平稳出声:“但秦晚多年也为问心宗尽心尽力,审命台上自废修为,也算与问心宗因果了结,两不相欠。”
宋惜年表情僵在原地,秦婉婉转头看向君殊:“而君少主与君城主虽于秦晚年幼有相救之恩,但君少主屡次试图杀害秦晚,功过相抵,也勉强算是恩怨两清。”
“审命台受辱,秦晚心死,苏月璃虽为因,可不信任秦晚的是诸位,动手的是诸位,伤秦晚之心的亦是诸位,若苏月璃为恶,各位便是罪大恶极。如今恩情已消,我与问心宗,若有瓜葛,唯余憎怨。”
“自今日起,”秦婉婉手上玉笛化剑,抬手削过一段青丝,青丝飘然而落,秦婉婉看向众人,“秦晚与诸位,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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