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倒也奇怪,她对着府中众人都排挤的陶南南,却一向觉得有缘。平日里但凡她能帮衬点的,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陶南南依偎在大太太怀里,这是她穿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的安全感。她攥着大太太的袖口,说什么也不肯放,但嘴上她也没停着:“大娘娘别生气,姐姐虽然掐了几下我,又对着我踹了几脚,但南南是不会生姐姐的气的。”
大太太撇过脸,冷冷地看着陶北北:“陶北北,你还不快来给妹妹道歉!”
陶南南背对着大太太,吐了吐舌头,摇着小脑袋,又耸了耸肩膀,欠欠地看着陶北北。
陶北北心头涌上好大一股的委屈,她指着陶南南,小眼睛也是水汪汪的,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娘,是她,是她先打我的。”
“我可都看见了。”大太太脸上浮上了一股不悦之情,“北北,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谎了?”
陶南南眨巴着小眼睛,跟着应和道:“姐姐,撒谎是不对的。”
在几重委屈之下,陶北北是终于憋不住了,泪珠子是“唰唰”地往下掉着。
陆哥哥护着陶南南就算了,连带着自己的亲娘也护着陶南南。
陶北北一边啜泣着,一边恶狠狠地盯着陶南南。猛地,她发现不对劲了,大抵是陶南南刚哭的太用力,脸上沾上了眼泪,现在眼角眉梢边上,都跟着泛起了一层白雾,和一团青色的颜料,看着像......像娘亲的螺子黛和妆粉!
怪不得陶南南今个变漂亮了,原来是她的小妾娘精心给她打扮了一番,果然好手段!
思及至此,陶北北一撮鼻子,收住了眼泪,转身蹲在边上的池塘前。她低头在手里捧了一大把湖水,然后大力泼向了陶南南。
谁也没料到陶北北会突然发疯,搞这么一出,尤其是大太太,她立马用手绢帮陶南南擦着脸上的水珠,又转头瞪了眼陶北北,呵斥道:“陶北北,你发什么疯!”
陶南南心下一凛,她当然知道陶北北是抽了什么疯,可她等会要怎么面对大太太?
陶北北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看着面前妆容被擦得一干二净,露出真实黑黢黢小丑脸的陶南南。她心里虽然讶了下,但立马恢复了气焰:“娘!你看看她,她就是个靠化妆变美的小骗子。”
大太太听不懂陶北北在说什么,于是顺着陶北北的视线,转头一看,就见面前的陶南南又恢复成了她印象里的模样。她也楞了下:“南南,这...这是?”
陶南南对着大太太,弯了弯嘴角,黢黑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一口白牙,老实且憨厚。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陶北北现在是气焰完全上来了:“陶南南你不是化个妆,就能成为我的!”
大太太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般稀奇的变脸术,她一时还在脑子里消化着个中缘由。
“大娘娘。”陶南南是突然灵光一闪,拉住了大太太,语气急切,“大娘娘,您几日后可是要参加京城中的赏花大会?”
大太太点点头,陆夫人月前就给她递过请帖,邀着她一道前去,这在府上可不是什么秘密,陶南南能知道,她倒完全不觉得意外。
陶南南咽了咽口水:“您可要去赴宴?”
“不了,南南,大娘娘身上不痛快,去不了的。”大太太对着陶南南是温柔一笑。
陶南南知道大太太是对着自己的容貌不自信,于是她眉头一皱,踮脚攀上大太太的肩,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娘娘,南南知道你为何不愿参加宴会。但,您看南南方才的妆前妆后差距,您可愿让南南为您上妆?”
大太太猛地抬头看向陶南南,这个小丫头怎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关于这点,她还未曾同旁人说起过。
就在陶南南和大太太双目交接时,陶北北硬是一把将二人拉开,她插站在二人中间,双手叉腰,对着陶南南怒斥:“你抢了陆哥哥,还想抢我娘?”
陶南南这时已经完全管不上那么多了,她踮脚探头,焦急追问道:“大娘娘,您真的不去吗?您再考虑一下呀。”
大太太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去了,谢谢南南关心。”
陶北北小脸皱成了包子褶子,她想不通陶南南和娘亲在打什么哑谜。
恰逢丫鬟前来通报,说是前厅午宴已经摆上了,老爷唤她们前去一道用餐。按理说,这种场合,陶南南作为庶出女儿,是没资格前去的,但大太太还是拉上了她,三人跟着丫鬟们,一同前去了前厅。
走在路上,陶南南心里很烦的打紧。一来,系统给的任务她是做不了了,二来,刚刚陶家众人都看过看她带妆貌美的样子,眼下又变成了个小黑丑娃,可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笑话呢。
几步路的功夫众人就到了前厅,屋内高朋满座。陶南南瑟缩着肩,猫着身子,悄悄溜进了厅内最后一排,坐在了王三娘边上。
王三娘看着又恢复成了原样的陶南南愣了下,她悄悄挪到陶南南边上,皱眉询问着:“死丫头,方才的妆是怎么回事?”
“早上我自个画的。”陶南南一心都挂在大太太身上,回答起王三娘的问题,也是有气无力的。
王三娘看着陶南南的眼神瞬变,大抵是碍于在公众场合,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众人很快便用完了午宴,陶府众人沿着大门鱼贯而出,陶南南恹恹地一人走在队尾。等到了要拐弯进院时,她余光扫到了王三娘正倾身拉着独身一人的陶北北,似在说些什么。
陶南南停脚留意了下。
王三娘拉着陶北北的手,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北北,你近日过的可好?”说着,王三娘就想上手,去摸摸陶北北的头。
陶北北躲了下,然后从王三娘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没好气道:“你是谁呀?你管好陶南南就对了,管我作甚?”
语罢,陶北北翻了个白眼就跑了,只留下王三娘定定对着墙面发了好半晌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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