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麒苦笑道:“对于你娘的身份,我也有所怀疑。——尤其是在得知,她怀上了你这个‘怪胎’之后。”
说道“怪胎”,他看秦天的眼神异样。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仍旧耿耿于怀。
秦天沉声道:“你以前不喜欢我,就是觉得,我害死你的女人吗?”
秦麒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最终转移了话题。
他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娘,是在一次孤儿院的义工活动上。你应该知道,我们秦家虽然作为大族,但是,所有子弟,尤其是嫡系,从小就要接受平民教育,了解人间疾苦。”
秦天点头。
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孤儿院,养老院之类的场所,他都再熟悉不过。
可以说,这是老秦家的优良传统之一。不过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秦彪。
同样作为嫡系,这家伙从小飞扬跋扈,锦衣玉食,可以说,没有受过一天的苦。
这都跟杨柳的溺爱有关。
“看到你娘的第一眼,我就被惊艳到了。在此之前,我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美好的女子。”
“她看上去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声音像百灵鸟,笑容像春风一样。”
“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我也曾问过她的身份,以及为什么去孤儿院做义工。”
“她说,她从小没有父母亲人,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她要回馈这个地方。”
“另外我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孩子。”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一个对孤儿院的孩子都那么喜欢的女人,怎么能舍得做掉自己的孩子呢?”
“现在想来,我当时逼她打掉你,也是有些过分了。”
秦天心如刀割,沉声道:“说重点吧!”
秦麒低声道:“重点就是,我旁侧敲击,打听到收养她的那个孤儿院的名字,然后悄悄派人去调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她找到家人。”
“结果——”
“那个孤儿院,根本就没有收养过她这么一个女孩。”
秦天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我娘在说谎。”
秦麒点头:“是的。”
“蓝芝对我信任有加,认识以后,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上骗过我。只有那一次。”
“她宁肯说谎,也不愿意告诉我真正的身世,所以我知道,她非常忌讳那件事。”
“所以从哪儿以后,我再也没有问过一句。”
“我只要知道,我爱她,她是我的女人就可以了。其他的,真的不那么重要。”
秦天再一次沉默。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母亲蓝芝,一定有特殊的身份。偶然的情况下,他继承了母亲的一些血脉,却耗干了母亲的元神。
而这一缕血脉,不用说,又传承在了苏酥肚子里孩子的身上。
这个孩子,已经开始消耗苏酥的元神。
他原本指望,找到母亲的母族,破解血脉之谜,挽救苏酥。
谁知道,母亲的母族,竟然是一个谜。
难道,苏酥真的没救了吗?她也要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挣扎着生下孩子之后,因为元神耗干,而不久于人世?
想到这里,秦天简直心如针扎。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低着头,咬着牙,浑身颤抖,眼含热泪。仿佛体内的恶魔要觉醒了。
“小天。”一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秦天抬头,满眼泪水,满是迷茫。下意识的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爸,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救苏酥!”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爸?
这无意识间喊出来的一个称呼,像一股暖流,击中了秦麒的心田。
这一刻,父子间二十年的仇怨,悄然冰释。
秦麒也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时光流转,秦天又神奇的站在了二十多年前,他的位置上。
一个是最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血脉。
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同样的抉择,一样的难题。这一刻,秦麒对于秦天的所有痛苦,都感同身受。
“别担心。”
“上次见到之后,爸爸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来找你,就是在寻找破解的办法。”
“经过我和道观里老道的不懈努力,终于从一本古籍之中,找到了一句相关的记载。”
“并且,我们商量着,弄了一个方子。”
“真的?”
“什么方子?爸,你快说啊!”秦天激动的抓住了秦麒的手。
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不知觉中喊出了爸,并且像无助的孩子求助与父亲一样,抓着他的手。
这么多年的恩怨,一时间,毕竟是不适应的。下意识的松开手,难掩尴尬。
秦麒顾不得那么多,他拿出一个药方,又摊开一个包裹,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灵芝。
“我跟老道反复推演,觉得这个办法或许可行。那就是,以阴补阳,以阳滋阴。”
“这个方子的药引,就是灵芝。年份越久的越好。”
“小天,你先按照这个方子,给苏酥治疗一下试试。”
秦天原本也是有慧根的人,况且他练习鬼门十三针的时候,对各种药材以及药理,也都研究过。
此刻仔细端详这个方子,宛如打开了一扇门,豁然开朗。
他激动的道:“这个老道,就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吗?那时候他已经古稀之年,现在应该快一百岁了吧?”
“对了,我记得他的道号,叫做长生道。”
秦麒含笑道:“就是他。”
“上次你去的匆忙,没有机会见面。小天,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觉得你可以跟他好好聊聊。”
“说不定,会有帮助。”
秦天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眉道:“按照你说的,你和长生道对这个药方,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对吗?”
秦麒点头,道:“是的。”
“不过,你先试一下。如果有效果,那就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回去之后,我会跟老道继续研究。我相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不会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现在,秦天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感情,虽然还有些复杂,但是,他是真的恨不起来了。
首先,他从前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这怎么恨?
某种程度上来说,秦麒,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
其次,他在母亲尚在病榻之上的时候,另娶新欢,很明显,也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不得不那样做。
说白了,生在大家族,根本就身不由己。
他在完成了家族的使命之后,便一个人迁居到道山之上,守着母亲的坟墓和遗物,初心不改。
这说明,他是真的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这次为了苏酥,不辞劳苦的奔波,也足见血脉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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