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纵然不曾见面,可是,秦望祖一直在关注着秦天。
他知道,对于秦天而言,如他这种人,死不足惜。
沉默着等待了许久,秦望祖寸步不离,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秦天的脸色,方才恢复了些许的红润。
转头看,秦望祖正半睡半醒,秦天开口道:“我提的条件,吕良都告诉你了吧?”
唰!
朦胧之中的秦望祖,猛然惊醒,腾的一下站起身,转头看向秦天。
当确定秦天醒了之后,才略显茫然的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对于此,秦天并未理会,甚至都不想正眼看他一眼,重复道:“我提的条件,吕良都告诉你了吧?”
“这……”
皱了下眉头,秦望祖无奈的说道:“小天,实不相瞒,有些事,我也无法做主,况且,你的条件也……”
脸色一沉,秦天沉声道:“既然你不能做主,你来找我谈什么?”
“我要找的是能做主的人,你既然没资格做主,那就让你的主子来谈!”
一句话说完,秦天豁然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嘶!”
然而,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身子一阵摇晃,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一把扶住他,秦望祖又急忙松开手,内疚道:“小天,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奶奶。”
“我也知道你恨我,可是,这一切也非我所愿,我也没有想到,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闭嘴!”
“你不配提我奶奶!”
猛地抬起头,秦天目眦欲裂,咬牙道:“你、曾经的你是秦家的家主,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你抛弃了奶奶,也抛弃了秦家,像你这种抛妻弃子之人,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提我奶奶?你配吗?”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是身不由己?”
“好!”
“你抛弃秦家,抛弃我奶奶的事情,可以当做是身不由己,可以当做是你为了调查凶神世家。”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呢?凶神殿的事情呢?”
“凶神殿祸乱世俗,滥杀无辜,多少无辜的性命,死在凶神殿的爪牙之下,而你,为什么是凶神殿的特使?!”
“你既然是凶神殿的特使,非但没有阻止这一切,反倒助纣为孽,率人围攻雷公塔!”
“你可知,雷公塔里面的是什么人?”
“是你曾经患难与共,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及龙国的未来!”
“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些事,也是身不由己吗?”
“你信吗?!”
“你,你是凶神世家的走狗,是凶神殿的主谋,是一切祸端的根源,你,死不足惜!”
怒火中烧之下,秦天目眦欲裂,吐沫横飞。
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气,直冲头顶,让他心痛不已的同时,也是愤恨不已。
凶神殿特使,凶神世家的走狗!
“告诉你,莫说我要三个人,哪怕你将所有人都、噗……”
急火攻心之下,秦天身躯一震,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刹那间,秦望祖身躯一震,不躲不闪,任凭滚烫的鲜血,喷在了脸上。
紧闭着双目,秦望祖亦是心如刀割,开口道:“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些,你尽管骂吧,这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
“其实,我也不奢望你会接纳我,只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明白,有一些事情,早已注定。”
“不论是我还是你,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一切,身不由己也好,无能为力也罢,有些事,终究是无法逃避。”
趁着秦天吐血虚弱的功夫,秦望祖语重心长的说出了一番话。
然而,对于这番话,秦天只是怒目而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早已注定?无法逃避?”
“这种话,我听过无数次了,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早已注定的事情,也许,你无法去改变,可是,没有人让你去逃避什么事!”
“凶神殿滥杀无辜,你作为凶神殿的特使,难道你不能去改变吗?”
“其他事,姑且不说,东海王岛一事,雷公塔一事,都是你的安排把?”
“其目的是为了杀帝明,扶持帝亨上位?”
“可是你知道,那帝亨心术不正吗?如果他上位,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惨死吗?”
“凶神殿做的一切,可以说是祸国殃民,而你是罪魁祸首!”
“现如今,你告诉我无法逃避,命中注定?”
“简直是冥顽不灵,一派胡言!”
“唉……”
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秦望祖嘟囔道:“其实,这一切的初衷,也是为了老秦家,或者说是为了你……”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今时今日,说什么都没用了,一切早已无法回头……”
“呸!”
“为了秦家?”
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秦天厉声道:“亏你说的出口,那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奶奶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一介女流之辈,周旋在个大家族之间,你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考验吗?”
“奶奶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秦家,奶奶临死之前,还在为秦家而奋斗!”
“而你呢?抛妻弃子,一走了之,现如今,你还告诉我,你是为了秦家?”
“你,凭什么?”
“一别数十年,你成了凶神殿的特使,凶神世家的走狗,你有什么脸面告诉我,你是为了秦家?”
“秦望祖!”
说到动容处,秦天豁然起身,咬牙道:“以你今时今日之作为,若有朝一日落入黄泉,你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为秦家奉献了一生的奶奶?!”
砰!
一声质问,犹如平地惊雷,直击内心深处,秦望祖身躯一震,砰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刻,他那满是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尽的愧疚与自责,眼眶中,闪烁着难掩的泪花。
怒火中烧的秦天,这一刻,也不禁脸色一僵,似乎察觉到,这番言语过于不妥。
可是,心中的倔强,不允许他于心不忍,不妥又如何,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然而,秦天却不禁去想,之前他想象的场面,似乎也不是这样啊。
为什么,他是我爷爷,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不!
是我爷爷又怎样?
任何的苦衷,也不能成为助纣为孽,残害无辜的理由!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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