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高三如约而至。
韦如夏的高三过得十分充实,她的成绩相对骆瑭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她每天都会有很多新知识要学。
韦如夏很忙,父亲也忙碌了起来。在国内巡演的同时,国外的巡演也陆续展开。高三上学期,韦如夏与父亲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连通视频的次数都在减少。父亲有些抱歉陪伴她的时间太少,韦如夏倒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担心这么高强度的工作,父亲的身体会吃不消。
上学期经历了炎热的夏季和清凉的秋季后,在湿冷的冬季迎来了寒假。这次寒假韦如夏没有跟着父亲巡演,一来父亲巡演地点不定,不建议她去。二来,开学就是三月,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她要在最后拼搏一把。
她的成绩在升入高三后,持续发力,最终稳定在了班级前八。韦如夏是普通人,但她十分有目标性,确定好的事情和目标,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
相比她每天学到脑壳疼,骆瑭倒轻松得多,高三后前两次考试因为有复读生的到来,他校级名次下滑了两次,到期末考试,又重新杀回了全校前三。
骆瑭是安城一中的传奇,因为没有哪个学校的校霸能够学习这么好,对于这件事情,整个一中估计除了韦如夏外,都觉得魔幻。
韦如夏上学和回家都和骆瑭在一起,知道他是怎么学习。有时候学习并不是死读书就行,而是要找到切入点。找到切入点,再从从切入点去努力,往往事半功倍。她能这么快的得到成绩提升,与骆瑭的点拨分不开。骆瑭是个十分通透又聪明的人,他只需要稍微努力就能考个很好的名次,不像她,就算被点拨透了,该要努力的地方还是要拼死拼活。
从辅导班下课,两人坐着地铁回家,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韦如夏累得靠在地铁上,她疲惫地睁着眼睛,看着骆瑭将她不会的题目三下五除二地解开。
“你为什么去上辅导班?”韦如夏看着骆瑭将那道题解开后,认真地问道。这道题是一道很偏很偏的题,韦如夏解它只是想让自己的脑子灵活一点。但她真的不适合灵活的题,解也解不开。
骆瑭左手拿笔做题,贴着地铁放在韦如夏的后脑勺后面。听到这个问题,他抬眸看着少女眼中的笑意,手指微微一动,捏了捏她的头发,道:“那明天你自己去。”
他是个很别扭的人,话从来不说明。但韦如夏了解他,也能从他的话中体会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意思是说,他去上辅导班是为了陪她。
头发连接着头皮,少年指腹动作温柔,抚平了她的疲惫,韦如夏笑了笑,说道:“明天不用去了啊。”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今年的新年与往年有太多不同,过了新年她就十八岁了,而今年新年第一天也是奶奶的忌日。
骆瑭看着韦如夏眼中的笑容渐渐收起,他将试卷递给韦如夏,问道:“韦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奶奶的忌日让人难过,但她终归还是有亲人陪伴的。
韦如夏重新笑起来,能见到父亲她是十分开心的,算下来两人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她将试卷接过来,边做题边笑道:“明天下午的飞机。”
父亲这次巡演是在澳大利亚,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下了地铁,两人边聊着边回了家。杨舒汝弄好了水果和酸奶给两个小家伙,九点回到家后,他们还会再继续学一个小时。
骆瑭从没有学到那么晚过,这么好的学习习惯都是韦如夏带的。而韦如夏来了以后,他的成绩也是突飞猛进,看着两个孩子成绩都这么稳定的前进,杨舒汝心中既放心又开心。
韦如夏刚吃了一口酸奶,手机铃声就响了。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原本的笑容一顿,随后和杨舒汝一点头,起身往外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韦如夏接了电话。
“喂,爸爸。”
骆瑭听到她叫得这声“爸爸”,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旁边杨舒汝纳闷地看着了他一眼,道:“你韦叔叔要明天回来的话,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还能打电话是早回来了?还是说……没上飞机啊?那可赶不上除夕了。”
杨舒汝话还没说完,骆瑭站起来也出了餐厅。
两人吃完东西后,会在骆瑭的房间学习。韦如夏打着电话,也直接去了他的房间。骆瑭过去的时候,韦如夏的电话也接近了尾声。
“不用麻烦蔡阿姨了,我自己在家也可以。”
韦如夏说完这句话后,又听父亲说了几句什么。挂断电话,韦如夏回头,看到骆瑭就站在她身边后,她牵了牵唇角,对他说。
“我爸太忙了,他不回来过春节了。”
韦子善挂断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的壁纸清晰可见。是韦如夏和奶奶在伊镇的藤本月季下拍的照片,是奶奶还没去世前发给他的。
他左手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站在旁边的女人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手机屏幕变黑,映照着韦子善憔悴的脸,他看了一眼自己,淡淡地回答道:“我能处理好。”
韦如夏坐在骆瑭书桌前的椅子上,书桌上开着灯,灯光不大亮,少女的脸上覆盖着半层阴影,将她的表情都隐匿了。
骆瑭眉眼一动,望着她的脸,抿唇道:“那挺可惜的。”
听了她的回答,韦如夏像是被逗乐了,无奈一笑。
她笑着的时候,少年起身走到了她身边,韦如夏仰头看着他,骆瑭的眉眼都隐匿在光影中,有些看不真切。
“既然韦叔叔没有这个机会……”骆瑭眉眼一敛,睫毛下的眼睛干净清澈,他看着韦如夏,柔声道:“那你陪我过春节吧。”
仰头望着少年的韦如夏,渐渐挑起了双眉。
春节是阖家欢乐的节日,韦如夏既然不想麻烦韦子善安排的蔡欣佩,那自然也不想麻烦骆瑭,她当即就拒绝掉了。
骆瑭对她的拒绝不以为意,转身告诉了杨舒汝。杨舒汝二话不说打电话给韦子善,韦子善同意后,韦如夏第二天就和骆瑭他们一家去了骆家大宅。
骆瑭的父亲是独生子,骆瑭也是独生子,这样就导致了整个大宅就只有骆瑭一家还有他的爷爷奶奶,另外今年又加了韦如夏。
韦如夏是第一次见骆瑭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很慈祥很可爱,对韦如夏十分友善,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很快她就抛开了拘谨和尴尬。
虽然只包了汤圆,但韦如夏在安城也过了一个春节。吃过年夜饭,看了会儿春节联欢晚会后,在快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韦如夏也参与了骆瑭他们家的包汤圆。
她只包过一次,其实包得不算太好。韦如夏站在骆瑭奶奶沈枕舒旁边,将包好的汤圆放起来,沈枕舒笑着看了一眼,道:“不错啊,比骆瑭包的要好。”
站在旁边的骆瑭听到奶奶的吐槽,也毫不在意。他将旁边的糯米团递给韦如夏,看着她包第二个。
“我包得也不太好。”韦如夏不好意思道。
骆瑭的奶奶有着和奶奶一样优雅和慈祥,但她比韦如夏的奶奶性格更为爽朗大气一些。沈枕舒出身书香世家,她是一名军人,退休前是搞军事武器研发的。
“哈哈哈。”沈枕舒笑起来,回答道:“一回生二回熟,明年会包得更好些。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都上大学咯。对了,报什么学校你们有规划了吗?”
“嗯,现在成绩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我和骆瑭报临校。”韦如夏笑着回答道。她现在的成绩,没法和骆瑭读一个大学。但是骆瑭选的学校旁边的另外一所学校,她再努把力是可以考进去的。
“他们啊,平时天天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都提前商量好了呢。”杨舒汝包着汤圆,边笑着说着,边冲着沈枕舒挤了挤眼睛。
韦如夏随着杨舒汝笑起来,她没有细品她的话。倒是旁边的骆瑭,抬眼看了看奶奶和妈妈,自顾得又低下头继续包汤圆。
在韦如夏没来之前,沈枕舒对韦如夏的印象只是和杨舒汝交谈的时候听到过。今天真见了这个孩子,沈枕舒是愈发的喜欢。因为韦如夏眉眼和性格里,有她年轻时的味道。
“真好。”沈枕舒感慨道,“两人一起努力,一起长大,这样的感情真的太美好了。”
韦如夏认同沈枕舒这番话,她笑了起来,抬眼瞧了瞧旁边的骆瑭。骆瑭却抬眼看着窗外,说道:“开始放烟花了。”
还没有到十二点,但附近已经有人家开始放烟花了。韦如夏听了骆瑭的话,一回头看向窗外,刚好有一朵烟花在天空炸开,“砰”得一声,花开满了她的眼。
韦如夏想起了去年,也是有烟花,身边也是站着这个少年。
骆瑭拍了拍手上的糯米粉,他伸手牵住韦如夏,边走边说:“去走廊看。”
少年伸手牵住她时牵得十分从容,但韦如夏却从他略带凉意的掌心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两人的手牵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韦如夏跟着骆瑭走着,渐渐笑了起来。
她十六岁是和母亲一起跨年,十七岁是和奶奶一起跨年,十八岁则是和骆瑭一起跨年。
今年是与往年不同的。
过了今年,他们就十八岁了,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了。
骆瑭牵着韦如夏到了走廊的窗边,大大的窗户视野一片开阔,绽开的烟花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
别墅外的钟声响起,厚重端庄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新的一年到来了。
两人手未松开,韦如夏望着窗外的烟花,听着钟声消逝,她笑起来,捏了捏骆瑭的手指。少年手指细长匀称,捏着有些凉意,格外舒服。
“新年快乐。”
“嗯。”少年应了一声,眼底蓄起了笑。
“烟花真好看。”韦如夏感慨道,“刚刚许了个愿。”
“什么愿?”
“高考后再告诉你吧。”
高三的寒假短而急促,正月初五,学生们被召回学校继续上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整栋高三的教学楼都弥漫着紧张和压抑。
音体美课被其他学科的老师霸占,胡吟吟也没有心情再去排队烤肉拌饭,所有的学生都像是牵线木偶一样的学习,心情烦闷而焦躁。每个人或是考得上大学,或是考不上大学,都被这种气氛和心情感染。
在这种心情和气氛下,三个月的时间煎熬起来,漫长又短暂,他们在被压缩又压缩后,终于迎来了高考。
高考前几天,韦如夏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内容与往日无异,关心她,和她说抱歉。这次抱歉,是他又食言,高考没法回来陪她了。
其实在上个月甚至在春节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这个结果,真正听父亲说时,韦如夏心里像是漏了一块。
她不说并不代表不想,她已经有三个季度没有见到父亲了。其实高考他陪伴不陪伴她并不在意,她想趁着高考他回来,她可以见见他。
高考三天,天气闷热难熬,是杨舒汝陪着她和骆瑭考的。
杨舒汝第一年照顾高考生,十分认真和用心,三天下来,骆瑭和韦如夏撑住了,而杨舒汝倒有些撑不住了。
三个人刚从学校回来,杨舒汝停好车,直奔去客厅里的卫生间,一顿狂吐。
在杨舒汝跑去洗手间的时候,韦如夏也赶紧跑了过去。杨舒汝抱着马桶吐着,韦如夏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一脸难受,心里格外心疼。
“阿姨你没事吧?”杨舒汝干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东西来,她午饭就没有吃多少。高考三天这么热,她全程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她和骆瑭,韦如夏觉得她比他们要累得多。
“没事。”杨舒汝抬手挥了挥,又干呕了一下,她有些脱力,对韦如夏道:“中暑了吧。”
其实这不是杨舒汝第一次吐,上周她也有看到她干呕过。但高考三天,她一直没有事儿,韦如夏还以为好了呢。
韦如夏正担心着,骆瑭端着水进来了,母亲脸色苍白,骆瑭将水递给她,看着她喝了两口漱口后,拧着眉头问道:“爸带你去看医生了么?”
“哎呀。”杨舒汝有些无奈,她吐完现在已经舒服多了。被韦如夏扶着站起来,杨舒汝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去看了,第一次吐的时候就去看了,根本没什么事。你不信,你问你爷爷去啊。”
骆瑭的爷爷以前是安城中心医院的院长,家里的人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在医院检查出来,他都会第一时间被医院的人通知道。
杨舒汝说话的功夫,脸色渐渐恢复了,听她这么一说,两个孩子也放心了下来。
拉着韦如夏和骆瑭出了客厅,两个小朋友刚刚高考完,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在回来的路上,听他们两人聊着考场上的题,看来两人考得都不错。
将杯子放下,杨舒汝接过韦如夏递过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笑道:“怎么样?你们高考完,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和想去的地方吗?”
其实也只有杨舒汝提起来时,韦如夏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高考完了。时间不自觉地流逝,她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她还未说话,旁边骆瑭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对韦如夏道:“去收拾行李吧。”
韦如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安排说愣了,她回神,看着骆瑭上楼的背影,问道:“收拾行李去哪儿啊?”
骆瑭并没有停下,他边往自己房间走,边伸手摸了摸旁边跟他上来的阿芒的头,道:“去了就知道了。”
两个小家伙每天的互动,杨舒汝看都看不腻,只感慨着花季雨季的少年少女真是纯洁美好。对于他们对高考后暑假的安排,杨舒汝一点都不担心。算起来,骆瑭今年三月份就已经成年了,韦如夏也在这个月15号就会成年。成年就是大人了,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他一直这么神神秘秘的,以后慢慢适应吧。”杨舒汝笑着说。
杨舒汝的这个“以后”,意味深长到让韦如夏心下一动。她抬眼看着杨舒汝,看着她的表情,脸颊一热。
这么突然的安排,韦如夏以为骆瑭会安排去短途的地方。当她站在绿皮火车前时,韦如夏愣住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少年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侧脸轮廓干净漂亮,他微一抬眸,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了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眼睛里带着令人安心和向往的笑。
骆瑭说:“我带你回家,去看你妈妈。”
眼眶蓦得一红,韦如夏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你说的我都记着呢。
别担心,父亲不会便当,骆瑭母亲也没有问题。
第33章
安城没有绿皮火车,两人是坐了高铁来到木城坐的。木城到冬镇所在的冬城,车程三十多个小时,骆瑭火车票买的软卧。
现在坐绿皮火车的人很少,两个人拉着行李箱穿过没几个人的硬座车厢,最后到达了软卧车厢。他们的车厢在中间的位置,韦如夏找到之后,把门打开了。
房间很小,左右上下一共四张床,床上软垫被褥干净整齐。正冲着门是一扇小窗,窗前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没有放东西。
一进门,韦如夏就感受到了空调吹过来的凉气,她身心舒展放松。行李箱被骆瑭接过去,放在了一旁。骆瑭看着她,抬眼看了看上铺的位置,道:“你睡上面,我睡下面。”
今天算是骆瑭给她的惊喜,没想到上次去篮球赛的时候她说的话他都还记得。韦如夏心底荡漾着丝丝感动,骆瑭了解她,总会给她这样的惊喜。
服从安排的韦如夏爬上了上铺,火车开动了。她趴在床上望着窗外,窗外一片木槿花林,淡粉色的花距离太远看不真切,视线内像一片粉色的海洋。
她要回家了,像十八年前的母亲那样,乘坐着缓慢的列车,感受着祖国南北一线的风景。而她又和母亲不一样,她不是一个人。
在韦如夏上床后,床下的人就没有了动静。韦如夏将视线收回,她扒着床,往下一看。少年和衣躺在床上,舒展的四肢匀称细长,他一条腿在床上,一条腿搭在了床沿,白色的t恤包裹着身体,能看清楚他的身体的轮廓。
黑色的棒球帽盖在脸上,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压在了棒球帽上,他皮肤白,和黑色的棒球帽交叠在一起,变得有些透明了。
“糖糖。”韦如夏笑着叫了他一声。
听到她的叫声,少年身体未动,在列车疾驰的声音中,棒球帽下传来了一声“嗯”。
“这是我第一次坐绿皮火车。”韦如夏笑着说。
棒球帽下又是一声“嗯”,这声“嗯”十分轻柔,像是一滴蜜滴在了她的心里。没等她说话,棒球帽下传来了少年略带慵懒的声音。
“高兴么?”
其实不能算是高兴,应该算是兴奋。韦如夏性子淡,但也会有兴奋的时候。她又是一笑,胳膊搭在下巴下面,仍然看着骆瑭,轻声道:“很高兴,因为是第一次坐,又是回家。更因为和你一起坐。”
少女的声音就在头顶上方,轻而清晰,骆瑭手指拿住帽檐,将帽檐往下一拉,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他睫毛浓密漆黑,藏在睫毛下的眼睛像黑色通透的琉璃珠,琉璃珠上,倒映着少女的笑脸。
韦如夏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笑,心中微微一动,她低头和骆瑭道:“等到了冬镇,我也带你做你没做过的事情。”
第一次做的事情,往往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如果那时候有人陪着,则更会忘不掉那个人。
“做什么?”骆瑭问。
“秘密。”韦如夏笑起来,翻身躺在了床上。
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要经历两天的时间,在火车上睡两晚上,凌晨才会到达冬城。
韦如夏和骆瑭的吃饭问题,是在火车餐厅里解决的。吃过饭后,韦如夏让骆瑭先回去,她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韦如夏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经历了五个小时,列车距离南北交界线还很远,现在外面仍然是南方的风景。
韦如夏拿出手机,打开地图app,发现这个城市她和父亲巡演的时候来过。就算来过一次,她对这个城市的印象也只是在剧院那里,火车跑过的地方她还很陌生。
想到父亲,韦如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奥地利的晚上,说不定父亲正在表演,她不好打电话打扰。
昨天高考完后,她接了父亲的电话,父亲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让她过去,只是让她先自由安排暑假的时间。
她高考完之后,七月要报志愿。报完了志愿以后,她准备飞去奥地利找他。
正想着事情,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出现了胡吟吟的名字,韦如夏一笑,接了电话。
“夏夏~”胡吟吟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昨天高考过后,她回了一趟教室和胡吟吟告别后才走的。胡吟吟这次考得也不错,但见到她还哭了一场。
高考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就是一张分离书,尽管在同一个城市,未来考去了不同的学校,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之又少,难免会有些伤感。
胡吟吟喊完了以后,韦如夏就听到了那边有人唱歌的声音,她好像是在ktv。韦如夏一笑,问道:“在哪儿玩儿?”
“在我们这儿的ktv,我和初中同学一起呢,高考完了放松放松。”胡吟吟连珠炮似的说完,然后和韦如夏说了她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咱们班6.16要在金域聚会呀,你可一定要来啊。”
金域是一个娱乐会所,过了高考,他们基本都已成年,也能去玩儿了。韦如夏听了日期,笑起来说:“嗯,可以。”
“那你顺便通知一下骆瑭吧。”胡吟吟说道:“本来是韩竣松通知的,但他的电话好像打不通。”
说完,胡吟吟嘿嘿一笑,问道:“你俩肯定在一起吧?嗯嗯嗯?”
少女心事,往往是心照不宣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像韦如夏和骆瑭当局者都清了,那他们这些旁观者自然更清。
“我们在火车上。”韦如夏大大方方地说道。
“哇,你们毕业旅行吗?”胡吟吟说完,咬着小牙齿说道:“我也好想去啊。”
“不是,回我家。”韦如夏说完,对胡吟吟道:“你可以和韩竣松一起去啊。”
胡吟吟和韩竣松两个欢喜冤家,早在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韩竣松成绩一般,听胡吟吟说如果高考后成绩不理想,他父亲准备送他去当兵。
“别提了。”胡吟吟无奈道:“我爸妈说成绩没出来前不让我们俩见面。”
其实胡吟吟家教还是很严厉的,她爸妈都是老师,对早恋这块管的很严格。虽说韩竣松知根知底的,但胡吟吟成绩不上不下,这次高考未必能一次就中,所以父母先让他们不要见面,等成绩出来再说。
“对了对了,骆瑭的家人,和你爸爸对你俩人怎么看啊?”胡吟吟连忙问道。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吧。”韦如夏无奈道。
胡吟吟一下不明白了,她问道:“为什么有点早?”
韦如夏还没回答,胡吟吟惊讶的喊声冲破手机听筒传了过来。
“骆瑭该不会还没对你表白吧!?”
她这一嗓子,韦如夏被震得耳膜疼,将手机拿远了些,韦如夏又是无奈一笑,道:“先不说了。”
“不行不行,喂,骆瑭怎么还没表白,夏夏……”
韦如夏没听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轻声一笑,想起了胡吟吟前面的那个问题。
骆瑭的家人对她和骆瑭关系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她也挺喜欢骆瑭的家人的。不过她父亲一直在国外,也只以为她和骆瑭是好朋友的关系。
打住,她自己也多想了。
想到这里,韦如夏情不自禁,她收起手机,转身要回房间。一转身,差点撞到骆瑭身上。韦如夏站直身体,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骆瑭,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骆瑭站在她身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深深地看了韦如夏一眼,回答道:“去卫生间。”
“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韦如夏笑着说道。
“嗯。”骆瑭应了一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剩下的二十多个小时,韦如夏基本上是睡过去的,高三一年积压的疲惫在这二十多个小时内完全释放,韦如夏睡得心满意足。
等被骆瑭叫醒,房间内的灯还是亮的,外面蒙着黑影,列车的行驶速度也在逐渐变缓。骆瑭站在床边,他的身高刚好能和睡在上铺的韦如夏平视。看着她悠悠转醒,睁眼望着她,骆瑭喉结微动,沉声道:“到了。”
时隔两年,韦如夏又回到了冬城。
两人一出火车站,韦如夏就领着骆瑭去了旁边的长途汽车站。他们现在还在市里,要再坐三个小时的车程去镇上。
尽管是六月的市里,骆瑭也感受到了北方夏季与南方夏季的不一样,干燥,不闷,不冷不热。
夏季都能保持这个温度,也难怪韦如夏不抗热。
重归故里,韦如夏有太多的感受,倒没有去在意温度和天气这件事了。带着骆瑭上了汽车,三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冬镇的汽车站,韦如夏带着骆瑭下了车。
冬镇是个很小的镇子,与邻国接壤,比市里的天气更为凉爽,全然没有夏季的热。镇子不大,一眼能从头望到尾。骆瑭下了车后,抬眼看过去,看到了韦如夏提到的河流和河流后面小山坡上的那棵无穷花树。
“走吧,先去我家。”韦如夏笑看着骆瑭,带着他往她们家走。
骆瑭跟上韦如夏,走过镇子前的街道,在尽头转弯,又顺着浓密的小树林走了一段距离后,他一抬头,看到了韦如夏的家。
刚刚在街道上走过,街道上基本上都是典型的北方建筑,红瓦白墙的平房。而韦如夏家,则完全不同,这是一栋二层的洋房,外面制造的很粗糙,像是自己用泥巴糊住后涂的颜料,看外形像是童话书中童话小镇里的没有丝毫烟火气的小房子。
韦如夏打开手腕粗细的木头做好的木门,木门也制作的十分粗糙,但看着十分结实,粗木头都用铁丝捆绑好了。
木门和矮墙差不多高,只到骆瑭的手肘部位。韦如夏开门进去后,从院子的角落里找到钥匙,然后去开了门。
“这是我妈自己设计自己盖的房子,我妈是个摄影师,家里就是拍摄场地,拍摄主题都是与童话故事有关,是不是还挺厉害的?”韦如夏看到骆瑭的表情,边笑着边打开了门。
“嗯。”骆瑭应了一声。
现在主题摄影很多,但这里明显要精细。
韦如夏把门一开,房间内的景象一览无余。房间不大,有上下两层,楼梯就在门边,是用泥巴糊住的。楼梯靠着墙,墙上有书架,一直蔓延到二楼。
除此之外,一楼有一个大吊灯,旁边有个壁炉。壁炉旁有椅子和毛毯,毛毯旁边有一架钢琴。
宋素筠是个十分有想法的人,整栋房子从设计到装修,都给人一种童话里的感觉,并且丝毫没有违和感。
重新回到这个母亲构建的童话小屋,韦如夏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一样亲切。家里的东西都还在,韦如夏让骆瑭住在客房,她洗了个澡后,去了母亲的坟冢前。
母亲去世后按照她的遗愿,就埋在了镇上的白桦林中。六月的白桦树通体雪白,树叶繁密,高高地矗立在坟冢前,安静而孤独。
这是韦如夏两年后第一次来祭奠母亲,两年的时间不短,但韦如夏心底对母亲仍然抱有最深的思念。
她烧着纸,火光烤着她的脸,让她想起了母亲去世的那天,她一人跪在坟冢前哭得稀里哗啦时的样子。
韦如夏曾一度以为忘了那时候的自己,而现在场景重合,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又要回来了。
她爱奶奶爱父亲,她也知道母亲相对父亲来说不算是个好人,但是母亲从小陪伴她长大,骨肉亲情和陪伴,让她在她心底永远占据着最重要的一片天地。而那片天地,后来坍塌掉了,她仿佛一夜成长。
韦如夏过来的时候,骆瑭也随着一起过来了。韦如夏一言不发地在坟冢前,他垂眸看着她,问道:“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韦如夏一笑,笑完之后,她喃喃道:“我妈生病前一直瞒着我,她以为我不知道。但那段时间她跟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她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韦如夏语气一顿,她长舒了一口气,笑了笑没有再多说。纸很快烧完,韦如夏被呛得眼圈通红,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后冲着骆瑭笑道:“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现在已经到了中午,韦如夏带着骆瑭去了县城,先领着他去吃了她和母亲经常吃的那家餐厅。
北方菜重油重盐,骆瑭口味偏甜,并没有吃多少。韦如夏看着他面前没怎么动过的菜,将米饭吃掉后,笑着说道:“现在你知道我第一次跟你在本帮菜餐厅吃饭时的感受了吧!”
对面韦如夏笑得很开心,骆瑭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咬了一口,咸得他舌头发麻,他将红烧排骨放下,道:“知道了。”
韦如夏哈哈笑了起来。
餐馆里也有不少谈话声和笑声,与安城本帮菜餐厅里的气氛迥然不同。而看韦如夏的表现,她明显更喜欢这里。她像是性格得到了释放,笑容也比在安城时大了许多。
韦如夏在火车上说要带骆瑭做他没做过的那件事情是滑冰,虽然她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双轮滑鞋,但旱冰和真正的滑冰场是全然不同的。
两人换了冰刀鞋,韦如夏站在冰面上,凉气袭人,韦如夏看着站在身边地骆瑭道:“这是第一次吗?”
她穿了一件冲锋衣,下面穿了一条运动长裤,长裤将少女的双腿修饰的纤细修长。许是担心骆瑭不习惯滑冰场,冰刀鞋又太锋利,她怕骆瑭受伤,所以她一直抓着骆瑭的胳膊。
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滑冰场上人不是很多。空旷的滑冰场上,几乎都是大人,就只有他们两个学生。
骆瑭也穿了一件冲锋衣,黑色的拉链拉到下巴,少年皮肤冷白,微抬下颌,垂眸望着拉住他的韦如夏,长卷的睫毛下,双眸漆黑如墨。
“要不我领着你滑……”滑冰场里是真冰,要是活动不开会很冷,韦如夏说完,就要拉着骆瑭去滑。
而她还没滑过去,骆瑭双臂伸直,脚下一用力,身体瞬间滑了出去。
他滑滑板的时候很漂亮,滑冰的时候更是,长手长脚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亚于花滑运动员。
韦如夏看着骆瑭技巧娴熟地滑离了她,并且距离她越来越远。她当下一笑,冲骆瑭喊道:“厉害啊,等我……”
她还未喊完,滑到滑冰场一边的骆瑭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脚下发力,冲着她滑了过来。
少年滑冰的速度很快,他灵巧躲过滑冰场中间的人,朝着韦如夏疾驰而来。韦如夏看着少年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神色平静,而双眸中似乎翻涌着什么情绪,让她一时间竟忘记躲开。
最后,她后靠在滑冰场的护栏上,被少年撑起的双臂圈了起来。
骆瑭刚滑了一圈,呼吸略微有些不稳,他垂眸望着她,呼出的热气让她心下渐渐跳动了起来。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看着骆瑭的脸,韦如夏竟不知他这是突然要干什么。
“怎么了?”韦如夏浅笑着问道。
“我不是第一次滑冰。”鸦羽般的睫毛一眨,骆瑭垂眸看着面前的韦如夏。
她知道他的心意,他也懂她的想法,但并不是两人心意互通就行了的。他想起在母亲坟冢前的韦如夏,想起在奶奶去世时埋在他怀里哭得韦如夏,他想要更多,也想要给她更多。
“那什么是你第一次……”韦如夏看着骆瑭渐渐炽热的眼神,心下一跳,刚要说话,她的话就被堵在了少年的唇边。
韦如夏渐渐睁大了双眼。
温软的唇像是带了电流,让两人身体俱是一颤。耳根渐渐泛红,骆瑭将唇移开,道:“这是第一次。”
面前韦如夏似还未回神,骆瑭伸手摸着她的脸,额头轻触她的眉宇间。
“韦如夏,我想一直陪着你。”少年说,“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突然表白。
第34章
韦如夏一直都知道骆瑭的心意,而这样猝不及防地听他说出来,心还是加速跳动了两下。唇边还留有少年唇上的温度和触感,韦如夏听着心跳敲击耳膜的咚咚声,耳根发烫。
这是骆瑭给她的最大的惊喜,韦如夏没有承认自己的紧张,她仍然笑着,颊边带着红晕,她说:“我早就知道了。”
骆瑭看着她悄然变红的耳垂,喉结微动,他微垂下头,额头靠在了韦如夏的额头上。两人视线相接,肌肤相触,竟然不知道谁的皮肤更热一些。
“那你的回答呢?”骆瑭双眸温柔,声音低沉如水。
他自信她的回答是他想要的,少年漆黑的双眸中带着势在必得得少年意气。这种意气风发,让任何人都能为之着迷。甚至韦如夏,都没有去逗弄他的心思了。
“我也喜欢你。”
两人的感情顺风顺水到有些平淡,甚至戳破了心意后,表面看着也与往常无异。而至于各自心情,却是澎湃难言。
刚刚的小动作,快而突兀,没有人察觉得到。骆瑭起身,眉宇间带笑,伸手拉着韦如夏,起身进了冰场。
滑完冰,韦如夏和骆瑭回到了冬镇。县城到冬镇有城乡公交车,现在是下午四点,车上人不多,两个人牵着手坐在了后面。
韦如夏对这条路很熟悉,她高一在县城上的,每次大休回家都会坐这班车。沿路的风景都是很好的回忆,而所有的回忆都比不上在滑冰场里美好。
她身边坐着骆瑭,手被骆瑭握着。他天生冷白皮,手也凉,微微有些汗意。韦如夏心跳得有些快,她望着窗外,然而所有的感觉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看什么?”骆瑭问了一句。
她全程都望着窗外,被这样一问,韦如夏“啊”了一声,也没回头,说道:“看这条路,好像没怎么变。”
这条路确实没怎么变,别说两年的时间,好像她从初中后,冬镇修了通往县城的路,这条路就没有变化。
边境小镇人少气候恶劣,发展很缓慢。但也是这样缓慢的发展,让小镇上的人们能够注重人情。
她是这样回答的,骆瑭却并不那么以为,少女看着窗外,只留了一张侧脸。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耳边碎发毛茸茸的,露出的耳朵小巧白皙而红润,像是奶白色的草莓。
“害羞了?”骆瑭轻声一笑。
在没有知晓韦如夏心意前,骆瑭像一只傲娇的小奶狗。而知晓了她的心意后,显然他占据了主动权,甚至成为小狼狗逗弄起韦如夏来。
尽管其实他的心也一直砰砰跳个不停。
这种感觉太安静美好,又太激动澎湃,骆瑭一辈子也就只有和韦如夏在一起时会有这个感受。
她平时没少逗弄骆瑭,而等骆瑭逗弄她时,韦如夏嘴巴微微一张,伸手捏了一下骆瑭的手指。少年手指匀称修长,捏着都舒服,韦如夏心跳仿佛就在嘴边,她笑了一声道:“我喜欢坐在这个位置看窗外,以前放学后,吴宇总是先上车给我占这个位置给我坐,然后他就坐在我旁边。”
“吴宇是谁?”骆瑭视线一凝,抓住了重点。
韦如夏回头,眼角上挑,笑道:“我邻居家的男孩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强调了“男孩子”和“青梅竹马”,果然,骆瑭眸色渐沉,没有说话。
韦如夏心中忍笑,天真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骆瑭望着她的笑,问道:“你说呢?”
他一问完,韦如夏随即反击道:“害羞了?”
少女眼中满是狡黠,她是在反击他刚才的逗弄。骆瑭望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伸出手臂越过她,顺势将车窗的窗帘拉上了。
做完这些后,骆瑭回头,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看着他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韦如夏歪头看着骆瑭道:“你拉上窗帘我看什么?”
“看我。”骆瑭闭眼道。
以后这条路上,不准有和那个吴宇的回忆,只能有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韦如夏没忍住,轻笑出声,看着少年的侧脸,韦如夏心中痒痒,笑道:“你比阿芒还护食。”
她话音一落,少年唇角一牵,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
两人路上聊起吴宇,结果在回家的时候就碰到了他。韦如夏看到站在她家门前的吴宇,心下一喜,冲他一笑后跑过去叫了一声:“吴宇!”
两年不见,吴宇好像又长高了些。他和骆瑭看着差不多高,但骨架比骆瑭要大,看上去像个青年,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邃,长相周正。
吴宇看到韦如夏,也自顾笑起来,他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大酒窝,有些憨厚得可爱。他叫了一声韦如夏后,转眼看到了站在韦如夏身边的骆瑭。
骆瑭一看就是城市里的孩子,细皮嫩肉,长相帅气,看着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偶像一样。两个人刚刚一起走过来,看外形像是在拍偶像剧。他和骆瑭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骆瑭也礼貌地回了一下。
吴宇是她回来后第一个碰到的熟人,韦如夏特别高兴,她仰头看着吴宇,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吴宇摸了摸后脑勺,笑眯眯地说道:“我妈上午去白桦林给我姥爷送饭,看到你妈坟前有人烧纸了,所以就猜你是不是回来了,没想到真的是。对了,我妈说让你晚上去我家吃饭。”
韦如夏家和吴宇家是真实打实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人去山上玩儿野了,回来的时候赶上谁家吃饭就去谁家吃饭。
吴宇比韦如夏大一岁,而且上面还有个哥哥,韦如夏妈妈比吴宇爸爸妈妈小,所以她叫吴宇爸爸妈妈大爷大娘。她和吴宇同级,一起长大,而且他们家又没闺女,所以把韦如夏当了半个闺女待。
韦如夏当即同意,带着骆瑭去吴宇家。路上的时候,韦如夏给两人做了介绍。吴宇听到她介绍骆瑭是她男朋友时,明显惊了一下,而走在韦如夏身边的骆瑭,则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吴大娘看到韦如夏,眼眶还湿了一下。她不理解什么丁克不丁克的,就觉得宋素筠一个人带孩子命苦。宋素筠死后,她还担心韦如夏跟去安城会受委屈,但看她现在乐呵呵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她也就放心下来了。
和吴宇家里的人话着家常,一顿饭吃得很快,韦如夏怕把骆瑭晾着,两人就回了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上了黑影,两人牵着手走在村子里的土路上,脚步声轻轻,韦如夏给骆瑭讲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本来没有那么多回忆的韦如夏,在见到吴宇后,回忆一下汹涌了起来。她其实是个野孩子,从小跟着吴宇上山爬树掏鸟窝,长大了性子才静了些。但静归静,骨子里的野性还在,所以在安城,才会表现出那么与平常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来。
骆瑭喜欢韦如夏,也喜欢她这一点。她是那种自认为很温和平静,其实随便一个举动都会让人觉得她与众不同的酷女孩。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她能精准地戳到他心里的那个点。
回到家,韦如夏把家里的水开了。母亲的卫生习惯非常好,每天都会洗澡,家里有一个房间做浴室,有浴缸和淋浴。
“你先洗吧,我去收拾一下床。”韦如夏和骆瑭道。
和奶奶去安城前,韦如夏知道自己还会回来,所以把东西都归置好了。今天去县城前,她把被褥都拿出来晾晒过了。北方就算是夏季也十分干燥,被褥什么的晒了一天就没什么味道了。
她上初中后就不和母亲睡了,两人的卧室一左一右,中间是一条走廊。她去睡母亲的卧室,骆瑭睡她的房间。
“小夏。”外面响起了吴宇的声音。
韦如夏心下一笑,赶忙应了一声,然后下了楼。到了楼下后,吴宇也已经进来了,他手上端了一簸箕的甜瓜,是他刚刚去瓜田里摘的。
吴宇家的甜瓜特别好吃,韦如夏以前夏天总会跟着他去看瓜田,两人在棚子里看着瓜田边吃甜瓜边打扑克牌,无忧无虑也是很美好。
“哇。”韦如夏好久没吃,看到双眼放直,她拿了一个去洗了洗后,就啃了一口。甜瓜口感脆,入口香甜,韦如夏又感慨了一句:“好久没吃了。”
吴宇看着她吃着,脸上又是一阵傻乐,他问韦如夏:“骆瑭呢?”
韦如夏拿着瓜指了指楼上,说道:“在上面洗澡呢。”
“你俩今天住一起啊?”吴宇问道。
知道吴宇这话是什么意思,韦如夏脸微微一红,笑着说道:“嗯,我住我妈妈的房间,他住我的。”
“哦。”吴宇没再多说。
“对了,你大学去哪儿读啊?”韦如夏又啃了一口甜瓜问道。上学的时候,吴宇的成绩就一般。韦如夏这么问,是想着看看他的分数,看能不能帮他报个学校什么的。
去了安城以后她才渐渐体会到,小镇上的资源真的太少了。
“不去上学。”吴宇嘿嘿一笑,说道:“我想去当兵。”
他从小就想当兵,当然这个块头当兵也挺好的。韦如夏笑起来,说道:“行啊,我有个同学也要去当兵。”
那天听胡吟吟讲,韩竣松好像也是要去当兵的吧。
吴宇对于不是两人共同的同学兴致缺缺,他看着韦如夏吃着甜瓜,动了动嘴唇,后问道:“你什么时候走?马上吗?”
虽然说不上马上,但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骆瑭陪着她过来的,临走前杨阿姨的身体感觉也不是很好,她想着陪母亲两天就走。
“嗯,过几天吧。”
“还没见你几天呢,两年没见了。”吴宇感慨道。
“对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和韦如夏闲聊了一阵后,吴宇就走了。他走后,韦如夏洗了两个甜瓜拿着上了楼。刚上楼,就发现已经洗完澡的骆瑭正坐在她房间的床上玩儿游戏。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一眼,韦如夏冲他一笑,扔了个甜瓜过去,骆瑭伸手接住了。
床铺已经铺好了,平整又干净,韦如夏起身进了房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问道:“什么时候洗好的?”
骆瑭将甜瓜放在一边,看着韦如夏道:“吴宇来的时候。”
咬着甜瓜的韦如夏一惊,她笑起来,问道:“你怎么不下去?”
房间里开着灯,韦如夏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骆瑭看着她的笑,回道:“你们很长时间不见,有话要说,我在不太方便。”
骆瑭的回答让韦如夏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她笑容加深,逗了一句,问道:“你不吃醋啊?”
“不吃。”骆瑭说:“你以后都跟我在一起,要吃醋也是他吃。”
韦如夏哈哈笑起来,其实吴宇对她没有那种意思。两人一起长大,对对方都是超越友情的亲情感。
“他可是我青梅竹马。”
“那又怎么样?我是你男朋友。”
“哈哈哈。”
和骆瑭在冬镇待了几天后,两人乘坐飞机回了安城。飞机很快,不过几个小时,就从国家最北方到达了最南方,天气也从清凉变成了闷热。
两个小家伙回家,是杨舒汝去接的机。两个孩子一从机场出来,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脸,她就察觉出一些不一样来。
“骆瑭,夏夏~”杨舒汝笑着挥了挥手。
正和骆瑭说着话的韦如夏,听到杨舒汝的声音,当即一抬头,看到杨舒汝后,韦如夏心里顿时一阵亲切,她和骆瑭走过去,笑着问道:“杨阿姨,你这几天没不舒服吧?”
她还惦念着高考完后她抱着马桶吐的事儿,杨舒汝心里一阵温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笑着道:“没事儿了。热坏了吧?走,咱们回家。”
杨舒汝全程和韦如夏互动,显然忘记了她的儿子。而她儿子也丝毫不在意,两个女人在前面说着话,他拎着行李跟在了后面。
等上了车,杨舒汝边系安全带边道:“你们刚才聊什么了,聊得这么开心?”
韦如夏坐在后面,她系好安全带后,抬头看了一眼杨舒汝,笑着回道:“聊明天我生日的事儿。”
“对哦~”杨舒汝突然想了起来,道:“夏夏明天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杨舒汝语气一顿,笑眯眯地道:“让骆瑭买给你。”
旁边骆瑭听到,回了一句:“你也要给她买。”
“哦哟?”杨舒汝一惊,打趣道:“那我生日夏夏和你都要给我买。”
杨舒汝话里话外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家人,韦如夏脸微红,带着些许的羞涩,但同时心里满是开心。
“不用啦,让骆瑭给我买就行。”韦如夏笑着说道。
“哈哈。”杨舒汝随着她笑了起来。
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洛夫公寓。刚到家门口的时候,韦如夏就看到了那辆红得扎眼的宝马车,还有仍然穿了一身红色的林灵。
韦如夏从车上下来,林灵冲着三个人一笑,说道:“我找如夏有些事情。”
看这个架势,像是私事,杨舒汝不好干预。她冲韦如夏笑了笑,说道:“那你先和这位阿姨谈,我和骆瑭回家等你。”
“好。”韦如夏同意了,她看了一眼林灵手上的文件袋,眉头微微一蹙,说:“林阿姨,来我家吧。”
骆瑭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韦如夏家,微抿了抿唇,也杨舒汝一起回了家。
杨舒汝看着儿子这焦灼的眼神,笑着八卦道:“你俩在一起了?”
“嗯。”骆瑭淡淡应了一声,问道:“家里冰淇淋还有么?”
“有,我提前买好了~”杨舒汝笑眯眯地回答道。
出去四五天,家里没人住,冰箱里连鲜榨果汁都没有。而林灵来显然也不是为了喝果汁的,韦如夏倒了杯水,两人坐在了客厅沙发上,韦如夏问道:“林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林灵没有拿水,她看着韦如夏,神情里略有犹豫,最后还是将手上的文件袋递给了韦如夏。
“我还没和你自我介绍过,我是你爸的粉丝,也是一名脑科医生。这里面,是你爸的病例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我跟大家解释一下,我老丈人不会领便当。
第35章
骆瑭回家后去卧室洗了个澡,洗完后,阿芒跟在身边,一人一狗去了窗台前。头顶吹着冷气,少年头发未干,他顶着白色的毛巾,抬眼看向窗外。
窗外林灵刚好从韦如夏家出来,只有她自己出来的。林灵每次出现,都能给韦如夏的情绪造成影响,骆瑭从个人角度不太喜欢她的到来。
将头发擦干净,韦如夏都没有来他家里的意思,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骆瑭将毛巾一放,带着阿芒下了楼。
他刚到韦如夏家门口,韦如夏从家里出来了。她脸色不太好,双唇有些发白,看着心不在焉的。等抬头看到骆瑭,她扯了扯唇角一笑,说道:“林阿姨刚走。”
骆瑭看着她的唇色,问道:“韦叔叔出什么事情了?”
“啊。”韦如夏心下一紧,她望着骆瑭,摸了摸头上的汗,说道:“没事,家里的冷气不太足,我有点热,可能要中暑了。”
她现在脑子有些乱,有些事情说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现在不知道说出去是坏是好,所以打算先不告诉骆瑭。
骆瑭向来尊重她,伸出手说道:“来我家,我家有冰淇淋。”
冰淇淋让韦如夏苦涩的心情有所缓解,她起身走到骆瑭身边,拉住他的手说道:“嗯。”
心中装着事情,韦如夏今天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吃过冰淇淋后,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冰冷的水让她情绪渐渐缓过来,洗完后,她拿出手机准备给父亲打电话。
林灵是背着父亲来找她的,既然来找她,就是要让她做出选择。
韦如夏发了一会儿呆,手机屏幕按亮又熄灭,按亮又熄灭,最终她没有拨出去这个电话,倒头睡到了床上。
韦如夏睡得不踏实,意识一直在朦胧,她一会儿梦到母亲临死前,说她亏欠了父亲,让她弥补。一会儿梦到奶奶临死前,说想让他们父女关系变好,让她帮她照顾好父亲。最后,她梦到了父亲去世……韦如夏睁开眼,房间内已经漫上黑影,韦如夏出了一身冷汗。
晚饭时间,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今天两个小家伙回来,杨舒汝不打算让韦如夏回家吃了,就让阿姨另外做了四个北方菜给韦如夏。
韦如夏刚一出门,楼下客厅里的杨舒汝就起身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睡了这么久?身体很不舒服吗?”
韦如夏体质很好,身体很少会出现不舒服的情况。
她是洗了脸后出门的,看着脸色没有那么差。杨舒汝说话的时候,正和阿芒玩儿的骆瑭也看了过来。虽然在玩儿着,骆瑭心里也装着事儿。韦如夏是林灵走后才情绪不对的,她现在的烦恼很可能是和她的父亲有关。
“没事。”韦如夏笑起来,她走下楼,揉了揉眉心道,“应该是中暑了。”
“那过会儿吃过饭要吃点药。”杨舒汝说着,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吃饭吧。”
骆瑭的父亲今晚要在公司开会,所以不回来吃,餐桌上没有大家长,氛围要活泼很多。杨舒汝边叮嘱韦如夏吃东西,边又悄咪咪地打听着骆瑭明天怎么给韦如夏过生日。
“过完生日后,第二天要同学聚会对吧?”杨舒汝问道。
这件事还是回来后,骆瑭和她说的。韦如夏一听,抬头看了看骆瑭,笑道:“你要去吗?”
他向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当时胡吟吟打电话给她,其实也想让她带着骆瑭去的,但是班里没人敢通知他。
“嗯。”骆瑭喝了一勺汤,抬头看了韦如夏一眼,问道:“你不去?”
眸光一动,韦如夏抿了抿唇,笑起来道:“去。”
韦如夏在凌晨的时候,同时接到了三个人的生日祝福。一个是胡吟吟,一个是骆瑭,另外一个则是父亲。
知道国内是凌晨,父亲是发的微信,祝福的信息也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生日快乐,我的女儿。】
林灵和她说了所有的事情后,她还没有联系过父亲。韦如夏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看了半天,最后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第二天清晨起床,韦如夏吃着早餐,看着对面正在喝牛奶的骆瑭。少年眉眼沉静,在清晨的阳光下,白净又斯文。
“你定的闹钟?”韦如夏笑着问道。
骆瑭凌晨给她发了生日祝福,而韦如夏并没有起来,她到早上七点的时候才给他回复。那个时候,他已经带着阿芒晨跑回来了。
骆瑭抬眼看了看韦如夏,少女笑得开心而恣意,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但他喜欢韦如夏这个样子。因为她之所以有恃无恐,正是因为他对她的心意她都懂。
“没,一直没睡。”骆瑭道。
“哦~”韦如夏眼睛里闪过一丝抱歉后,笑意加深,说道:“那下次我不睡这么沉了。”
骆瑭看着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经与往日无异了。看她心情变好,骆瑭垂下眼睑,喝了一口牛奶后道:“下次你还是会睡这么沉。”
被骆瑭戳破,韦如夏也没有窘迫,她又小声笑了起来。
两人吃过饭后,韦如夏就被骆瑭带走了。她十八岁的生日,他比她自己更为重视。
相对于韦如夏给骆瑭过生日时送的礼物,骆瑭的礼物十分走心。他送的礼物不是买的,而是他亲手做的。
骆瑭给她安排得生日的第一站,是在一家陶艺工作室。
拉胚机在旋转,手上湿漉漉的陶泥摩擦着掌心,韦如夏出神地望着坐在她旁边的骆瑭。
少年穿着浅灰色的油布围裙,修长的手指被灰蒙蒙的陶泥覆盖,他微低着头,侧脸轮廓精致漂亮,睫毛微眨,双眸黑亮。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手法很是娴熟,再加上外表出众,周围的人多多少少多把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
来这里玩儿的大多是小女生,看着骆瑭在小声讨论着。
“那个男生好帅啊,你看他做的也很好。”
“手指好漂亮,本手控要阵亡了。”
“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吗?还蛮般配的,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玩儿。”
韦如夏笑着听她们议论,侧眸看着骆瑭出神。在她出神的时候,骆瑭微一转头,两人视线相对,韦如夏心下一动,手也随之一动,手上的陶泥瞬间变形。
“哎,又坏了。”韦如夏看着手上七零八落的陶泥道,她已经不知道弄坏了多少次了。
垂眸看了一眼韦如夏的陶泥,骆瑭抿唇,手上动作没停,问道:“看什么呢?”
边把陶泥重新捏到一起,韦如夏边坦荡荡地回答道:“看你。”
喉结微动,少年轻声一笑。韦如夏听着他的笑,捏着手上的陶泥,突然道:“这肯定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拉胚机还没停,她手忙脚乱地弄着拉胚机上的陶泥,表情依然淡然如水。不论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她总能保持这样的淡定。
骆瑭看着她手上的陶泥再次坍塌,起身站了起来。韦如夏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骆瑭拉过自己的座位,坐在了她的身后。
少年甫一坐下,韦如夏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薄荷香。薄荷香往往是让人清净的,韦如夏却觉得有些燥,后背贴着少年的胸膛,她能感受得到少年有力和略带紊乱的心跳。
刚刚闲聊的女生们在骆瑭坐下后,发出了一小声尖叫。在他们尖叫的过程中,骆瑭伸手覆盖在了韦如夏的手背上。
她第一次做,手上的陶泥根本不成形。骆瑭握着她的手,将陶泥归置成形。他呼吸很轻,搔过韦如夏的后颈,少年声音低沉,如山涧清泉。
“现在更难忘了么?”
感受着骆瑭的呼吸,韦如夏不耐热,她耳根渐渐染了一层粉色,手上的陶泥渐渐成形,韦如夏没有否认,轻笑着应了一声。
“嗯。”
骆瑭给她做了一个小杯子,她在上面画了两只兔子,因为她和骆瑭都是属兔的。她画工一般,在杯子上丑萌丑萌的。
杨舒汝晚上准备了生日餐,晚饭两人要回去吃。做完陶艺后,韦如夏想滑冰。安城没有滑冰场,骆瑭就带着她去了旱冰场。
韦如夏倒不是多想滑冰,只是在滑冰场里,总会让她想起骆瑭对她表白时的场景。
韦如夏的十八岁生日,过得特别开心,像是把未来的开心都透支掉了的那种开心。她未来每年都会过生日,但所有的生日带给她的快乐都比不上十八岁生日带给她的快乐。
在晚饭前,韦如夏和骆瑭乘坐地铁回家。出地铁口的时候,韦如夏看到地铁口有卖孔明灯的,她掏钱买了一个。
“有地方可以放吗?”韦如夏拿着孔明灯,边走边问骆瑭。
骆瑭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应了一声道:“公寓后面的安河边上可以放。”
“那就好。”韦如夏笑着道,“我想放孔明灯许愿,他们说孔明灯许愿比生日蛋糕许愿要准。”
这种事情,韦如夏向来是不信的。但是今天,她想许一个一定要实现的愿望。
在家里吃过晚饭后,韦如夏牵着骆瑭的手到了安河边。夏日夜晚的安河偶有凉风吹过,但来这里乘凉的人依然很少,整个河岸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我这是第一次放孔明灯。”韦如夏拿着马克笔,在孔明灯上写着自己的愿望。她写着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骆瑭。骆瑭也在孔明灯上写着,见她看过去,他伸手遮挡了一下。
在这一遮一挡间,韦如夏看到路灯下少年微红的脸。
她心下一动,脑子有些发热,让她生起了一股冲动。而这股冲动,很快就被河边的微风又压了下去。
“放吧。”韦如夏拿着火柴,将孔明灯点亮了。
虽然是地铁口买的,质量倒是挺过硬的。灯点亮之后,孔明灯很快起飞,韦如夏笑起来,说道:“松手啦。”
旁边骆瑭将手一松,孔明灯徐徐飞上了天空。孔明灯灯光闪烁,像是把漆黑的夜空都点亮了。周围散步的人群,视线不自觉得也飘到了孔明灯上。
“你许的什么愿?”韦如夏靠在河岸的护栏上,回头看着骆瑭问道。
刚刚还不让她看到的骆瑭,在孔明灯飞远后,倒愿意告诉她他的愿望了。他回头对上她的视线,说:“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是骆瑭对她最直白的告白,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人心动不已。
韦如夏笑容微收,她没再看他,扭头看着夜空中渐渐飘远的孔明灯,笑道:“我许愿你永远快快乐乐。”
说完以后,韦如夏眉心微蹙,咬住了下唇。
“那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韦如夏隐在黑影中,骆瑭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嗯?”韦如夏虚虚一笑,问了一句,“怎么说?”
骆瑭回过头,看着韦如夏,眸光清澈透亮。
“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就永远快乐。”
韦如夏呼吸了一下,周遭的凉气像是冰刀一样割着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而就算如此,她做的决定还是要和骆瑭说。
“骆瑭……”韦如夏叫了他一声,叫完他的名字,似乎就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韦如夏沉了沉心,她抬头看着骆瑭说道:“我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明天下午就要坐飞机去英国了。”
晚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路灯下的安河被吹起滚滚波纹,像是骆瑭一下被揉皱的心。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骆瑭望着韦如夏,平静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年的平静让韦如夏呼吸一滞,她像是搁浅的鱼一样,半晌后脑子才转过弯儿来,她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爸这半年不是在巡演,他得了重病,一直在国外保守治疗。林阿姨说他要继续拖下去,很可能右边身体全部萎缩瘫痪。他要马上做手术,做完手术后要在国外复健。复健时间至少十年,而且十年后未必会痊愈……我要去陪他。”
十年时间不短,更重要的是十年后未必会痊愈,她去英国,基本上是和父亲在英国定居。她不会让骆瑭等她,更不会让骆瑭去陪她。今年在他奶奶家过春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过了,骆瑭可以出国读书,但不能定居国外。他们骆家的根在安城,父母双亲和祖父母都在安城,骆瑭是独生子,他也不可能去陪她。
她要去国外陪着母亲和奶奶叮嘱她要照顾好的父亲,而他则要在国内陪着他的家人。异国恋的未来很渺茫,他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此时长痛不如短痛,必须快刀斩乱麻。
韦如夏很自私,她凌晨和父亲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然而她还是在和骆瑭过完了自己的生日后才告诉他。她想要和骆瑭过完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想永远记住这个给了她所有的少年。
直到韦如夏说完这些,骆瑭才渐渐地信了。她还是她,说的话简单易懂,事情发生后她就考虑了所有的情况,然后干脆果决地做好决定,甚至没有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骆瑭想起了第一次见韦如夏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带着看透所有并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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