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临死前的反扑,够狠的啊。”
有些吃力地从塞佩罗斯的背部拔出手指粗细的棘刺,礼司扯着嘴角说道。
这是塞佩罗斯为了掩护他,被那头迅龙一尾巴抽在背上导致的伤势。
作为小队内除了满月以外体质最强的成员,塞佩罗斯在行动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拼命嘛,不磕碜。”洛迦一边给身旁使劲用脑袋抵着自己,不断撒娇的雄火龙幼崽上着伤药,一边轻松地说道。
刚才的颤抖中,即便是躲开了绝大部分的攻击,烈山依旧还是被迅龙咬伤了前腿。
好在伤口不是很深,以雄火龙一族的身体素质,再加上他调配的伤药,过了今晚上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塞佩罗斯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视线从洛迦手腕上佩戴着的,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腕带上收回。
“这就是骑手的力量吗?真是不可思议。”
“羁绊之力听着玄乎,其实也只是更方便我们与怪物交流罢了,真正能让烈山成为伙伴的原因,还是我们彼此的信赖关系。”
眼见同伴们好奇,洛迦稍微多解释了几句。
“如果我找个怪物蛋,再找个羁绊石,也能和怪物达成羁绊吗?”帮塞佩罗斯清洗着伤口的礼司,思维无比发散地提出了一个假设。
说实话,龙骑士什么的,他确实有点兴趣。
“抱歉,羁绊石貌似只有拥有羁绊之力的人才能使用,而羁绊之力则是通过血脉流传的。”
洛迦略带歉意地耸了耸肩膀,言简意赅地打消了礼司的妄想。
一听这东西要靠遗传,暂时没打算开启第二世的礼司翻了个白眼,彻底没了兴趣。
“其实这倒未必吧,类似的东西我在波多尔多大人的实验室里见到过,貌似能够借助其他中转仪器实现近似的效果,不过那位大人的控制方式,怎么说呢,多少有些……”
塞佩罗斯有些尴尬地看着多半是出身那个“骑手村子”洛迦,好半天才试探性地说出了三个字。
“不人道?”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顾虑我的,说实话我对那个村子也没什么感情,毕竟从小是在王国境内长大的嘛。”洛迦两手一摊,随口说道。
“果然啊,还是人类社会有意思。”
有些沉闷的声音。从边上一个严丝合缝的全身铠甲里传出。
“满月,其实你可以出来透透气的。”慢慢收回感知,示意四周没人的塞佩罗斯,轻声说道。
“而且公会那边也知道你的情况,那位据说也在附近的灵鹿王,甚至还是古龙团序列12的存在。”
沉默了片刻后,满月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躲在铠甲里了,真要是直接出来,还真有点没穿衣服的赤身裸体的感觉呢,总觉得怪怪的。”
修亚罗生前曾委托【魔械】打造过一件能够将意识波动转化为语音的特殊装置,本想亲自与满月再见之时,作为重逢礼物送出。
但是自流血之月后,他身上的伤到底还是太重了,再加上边境恶劣气候的影响,终究没能撑到重逢的那一天。
但世事不如意者八九十,又何必苛求完美呢。
所以他在临终前,没有一丝遗憾地把那样礼物交给了洛迦,托他转交给满月。
后者在明白一切后,更是毫不犹豫地,将那枚经有无数古龙级素材打造的,几乎永不磨损的发声装置,嵌进了自己的身体,甚至紧靠着那枚独属于阁螳螂的绚烂宝玉。
用满月自己的话来讲,这能让它感觉,自己的朋友一直陪伴在身边。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满月能发声的根本原因。
逐渐升起的火堆前,听到满月的一番话,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无奈笑容。
这位阁螳螂兄弟,如果不看外形,怕是比谁都更像个活生生的人类。
“现在我们有收集到五枚素材了,明天白天是继续躲着,还是……”
礼司小心保养着自己的两把太刀,头也不抬地问道。
沉默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赛佩罗斯做出了决断。
“不,我们继续藏着,不能冒着被那位发现的风险,否则万一洛迦被认出来,在无外力介入的情况下,他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没必要为了几个名次,冒这么大的险。”
“其实,你们不必这样的。”
洛迦叹了口气,用自己的双刀不时拨弄着火堆,“我的任务早就结束了,身上的罪孽也是实打实的,真要说起来,能死在那位手上,对于我自己来说,也算个不错的结局。”
“能像修亚罗大哥那样华丽落幕,将是我毕生的荣耀。”
他的脸上散发出了某种犹如信徒般的虔诚笑容,没有一丝迟疑和恐惧,但在赛佩罗斯眼中,他只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认真地看着跟前有些错愕的洛迦,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如何美化牺牲与死亡,那就是一切的终点,是所有梦想、记忆以及自我的终点,更是一条无法返回的不归路。”
“如果你真的要轻易放弃生命,那对于我而言,这将是最可耻的背叛!”
赛佩罗斯的语气严肃无比,身后四米多长的超大型野太刀,于无声无息间,正缓缓出鞘。
“若你执意如此,不如现在,就由我亲手送葬。”
气氛一时间凝固到了极点。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眼前的赛佩罗斯,是百分之百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
“好了好了,你们要内讧吗?”
礼司低喝一身,猛地站起。
他先是把赛佩罗斯的太刀【正宗】推刀入鞘,随后便转身看向了神色黯然的洛迦。
“赛佩罗斯的生命比谁都短暂,但他确实是我们中最拼尽全力活着的那个人,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再说了,新世界的月亮……”
突然提到的一样事物,让洛迦猛地抬起了头。
“那位大王子殿下,临终前遗憾未能见到的月色,你真的不想代他去看看吗?”
望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低头埋地泣不成声的洛迦,礼司抬头望向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月亮,深深叹了口气。
一对逐渐长出黑色鬃毛的手掌,也是慢慢插回了衣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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