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轮回大殿。
彤蒙又来。
高洋笑着,“彤蒙军师可是忙碌得很呐!”
彤蒙道,“大人所说,也不知真是赞扬,还是纯属虚套。”
“绝对言出由衷。”
“那卑职便感激由衷一下。”
“哈哈……”高洋尴尬地笑笑。这些魔族聪明仔,也不是那么好忽悠。譬如彤蒙以及那随军出征的因珞珈,即使摆在人域,也算人精一个。
遂问,“彤蒙军师来此,谅必有事发生……”
彤蒙行礼,“大人所言极是。适才接到一封讯书。上面写着,在以前的森罗域,也就是现在的断流域,突然出现一位号称轮回王的森罗族……”
轮回王?森罗族?
高洋皱眉。
森空王不在,自己这个曾获森罗魔尊残念亲自出面力挺之人,无疑就是魔界广大森罗族的领头羊。也是他们唯一的信念支撑。
怎么猝然间,又出了一位轮回王。既号轮回,又是森罗,此人其志不小。即便森空王在,也未必降他得住。
又何况自己这个校阶?
而且在皇域对轮回二字万分忌惮之时,敢自号轮回,倘然不是颇有实力,或者极有把握应付得住皇域绞杀,孰敢这会无端挑衅?
彤蒙见其神色严肃。
又道,“大人,如果单是轮回王一人,那对咱们未有多大影响。可怕的是,此人麾下竟有五大王者。
分别是鲸鲨王、蝎子王、夜枭王、魔眼王和九头王。尽皆是昔年千夜皇麾下二十八王中的老古董。
森罗域溃败,诸王死伤甚多,原以为这五人也死在了当年的皇城之战。
谁知,今日再度复出,且投在这个轮回王手上。
近日来,轮回王风头无俩,比之大人恐怕要远胜数筹。”
“风头无俩?这么说,诸域散落的族人,都去投奔他了?”
彤蒙点点头,“别说那些森罗族人,就是属下,若在没有投靠大人之前,首选之人,未尝不会是这位轮回王。”
高洋心里一个咯噔。
转念想,自己又害怕什么?
我目的在于搞混魔界,颠覆皇域。森罗族此刻出了强者,正好吸引皇域目光。
自己大可隐于无形,暗中出击。再说了,若轮回王一人便可大闹魔界,大不了自己拍拍屁股返回人域。烂摊子交给他就是。
念及此,面露笑意。
连声道,“不错,不错……森罗一族崛起在即,居然又出英豪。实在可喜可贺。”
彤蒙闻言,难免佩服。
原道森洋阁下闻轮回王盖压其风头,势必勃然大怒。殊不知大人风度不凡,胸襟宽阔,视竞争对手为己人。
此般容人之量,错非大人不掌魔界,一旦登顶,必然能把魔界皇域的声势推上巅峰。
他在下面产生误会。
高洋可是丝毫不知。
遂道,“轮回王多半已经是皇域眼中钉,咱们大可与之取得联络。最好共进共退,增加咱们的力量。让皇域首尾不得兼顾。”
“大人,与他们沟通不难。难得是,一旦联合,主从如何区分?”
高洋沉吟,目前决计不能露出甩手掌柜的态度。否则手下人势必人心惶惶。
即道,“皇域势众,咱们在其眼里均是叛逆,定了主从有何用?告诉他们,暂先并列,待日后击溃末日皇,咱们两方再决雌雄。”
这番话让彤蒙豪情顿生。
大声回道,“属下明白了。”
高洋见他不走,“还有什么事?”
彤蒙道,“属下有桩事,不知当不当问。”
“但说无妨。”
“属下讯书获知,轮回王固然号称王者,战力实质远远未臻王阶。奇怪是,五大王者仍对其毕恭毕敬。
更诡异是,这位轮回王喜穿僧袍,边上还有一位千娇百媚的狐族女子。
此一节,魔界众族皆觉怪异。均道,那轮回王是不是佛门派来的佛子,意图把佛祖救回去。”
喜穿僧袍,边上有个狐族女子?听其描述,怎么越听越像释然与他的九尾小狐狸?
还有,什么意图救援佛祖?
当日随外公进葬骨山,入两界战场,曾偶见铁砧攻城。也曾耳闻,佛祖被擒云云。
其时,只当铁砧在胡说八道,故意扰乱人族军心。
哪知闻彤蒙目下所言,真有这么一回事。
这下,不禁好奇道:“佛祖乃佛门领袖,难道被魔皇温布刹捉来了?”
彤蒙道,“魔皇擒捉佛祖,其时整个魔界沸腾不已。佛界与我魔界,份属天敌。两界互战亿年。谁也奈何不了谁。
也不知何故,佛祖似是得了什么怪病,或中了什么奇招,据说欲入轮回。
轮回之前,还必须散尽所有佛力。魔皇即趁此机,闯入佛界,当着诸菩萨与众多罗汉伽蓝之面,生生把佛祖掳了来。”
高洋摸着下颔。
“不管佛祖究竟何故,总之温布刹能把其活捉,实力委实骇人。要推翻他,任重道远,自不必说!”
心想,总而言之,魔界是越乱越好。最好与别界发生混战,从此动荡不安。
如此。
人域方可养精蓄锐,以待战机。
彤蒙沉默。
大人不以几次胜利而自傲,并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速战速决。这般行事作为,确实值得自己为之全心辅助。
聪明人想法多,转念间,许已百千念头。
遇到高洋这个常年被朝天香气运笼罩,又有混沌钟坐镇气运之人,再聪明,也要被其假象带歪。
甚至,时不时还要帮他脑补,无形中弥补了高洋的许多缺漏疏忽之处。
……
魔界七十二域之一的断流域。昔年名叫森罗域。只因数万年前末日逆袭,森罗皇域一败涂地。
及至现在,断流域人口稀少,遍地荒芜,与十万年前那个人口亿兆,处处有村落的森罗皇域恍若隔世。
释然带着十七娘,登临一处山峰。在另一处山峰,站着五位奇形怪状,模样诡异,或高或胖的魔族王者。
十七娘有些害怕。
从青丘被释然带出来,又经远古战场,闯入魔界。迄今为止,她均如坠梦境。
释然哥哥是魔族?
不能啊!
你看他,面白肤净,丰神如玉,何尝像远处那五个人不人,妖不妖的魔族。
只是释然头上确实多了一枚异物,如角似瘤,很小,但在光秃秃的头上,煞是醒目。
尤其眉心位置,多了一个六角等边的盾形标记。
紫黑掺杂,外镶蓝边。
十七娘呆呆地看着。
此般形状的标记,似乎很熟悉,然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这种感觉,明明已经呼之欲出,可就是有层薄霭牢牢遮住。
天边云朵悠悠。
断流域的天穹很奇怪。别的魔域即便白昼,也是灰黑蒙蒙,唯独这里与人域无二。
蓝天白云,晴日如火。
若非释然清楚记得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真会当这里是人域的某一处。
当日在神力侯府突然被大量魔气激发了体内隐藏的魔脉。
很快。
脑海里,两种意识激撞。
一个在说,过往无痕,旧年已陌,嗔恨丛生,功德难圆。
另一个却说,因果到头终须还,不结因果不成佛。
其实,释然不知为何要嗔毒怨生,更不知自己有何过往?又为什么怨毒在心?
直觉胸中怒火中烧,气息难平。乃至要大杀一场,或者随心所欲,隐隐又觉不对。
迫于无奈,他选择离开那片引动魔心魔念的地方。
翱翔天穹,四下茫茫。
眼目所望,不知目的何在?
更而觉得不仅要离开神力侯府,甚至还要远离大雪山无量禅寺,越远越好。
下意识的权且往南而行。
一路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时,与最初并无不同。糊涂时,看见什么俱有一种欲要悉数毁灭的冲动。
那感觉,像天地也欠了自己。自己现在回来不仅要收账,还要收些利息。
有次在某镇甸,有个小孩指着他光头上的突生的角瘤,肆意大笑,释然几乎一掌拍去。
幸亏最后止住。
他骇然发现,自己的心境起伏太过跌宕,貌似已不能随意走在人群。
当下夜行昼宿。
迷迷糊糊之余,来到青丘。
终于明白自己神智不清时,为何要往南行。
原来,不管是佛性的释然,还是魔性的释然,心里都牵挂着那个萌动可爱的十七娘。
在青丘外,释然尚具佛性,情知狐族高手众多。漫说自己修为宗师,就是大宗师,也难独自闯入,带走十七娘。
于是偷偷在外潜伏,心里盘算,如何救人。
怎料,到了夜晚,月上中天。
释然忽而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伟大的自己,予取予求,何须忍恚忍嗔?
忠于我,赐慈善。忤逆我,毁灭即可。
在其傲然恣肆之时,压根没留意到,自己头顶的梵穴轮不再金光灿灿,而是带着些许紫黑,且越发呈巨之势。反之,金光所占越发狭小。
释然霍地起身,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朝青丘飘然入去。
说也奇怪。
作为狐族总舵,青丘原该昼夜皆有强者守护。偏生释然进入时,途中空无一人。
很顺利到了青丘深处。而且,似乎能闻到十七娘的气息,半点岔路没走,便寻到了人。
陡地瞧见释然,十七娘兴奋不已。即便经月未见,却亦立即扑入释然怀里,犹如树袋熊挂在他身上。
释然很开心,无来由的感激高洋。
心说,若非他助自己恢复体型,原本的身高未必挂得住如此颀长的十七娘。
不知为何。
晚上一般均由魔性操驭的释然,在见到十七娘之刻,顿时恢复了平日的澹泊佛性。
互诉衷肠须臾。
皆知目下危机重重,一旦被青丘强者察觉,铁定有来无回。
旋即悄然无声地朝外潜行。
出了青丘,两人略微松了口气,但不敢松懈。释然提议,去远古战场。那里宗门实力不强,妖族目下也越来越少。
据说希望海,天外巨魔强势入侵。
目下争斗正急。
翌日是夜。
一僧一狐进入远古战场。
释然登即产生了熟稔感。情知定是体内魔性作祟。须知远古战场刚出现那会,也不是没来过。
走走停停。
殊无方向。
释然径是按着冥冥指引,来到一处山坳。在那里开启了一条通道,然后到了魔界。
并在断流域皇城遗址不远的望祖山,思祖峰,遇到了据说等他已有万年的五大王者。
释然斯时懵圈。
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总之一番鸡同鸭讲,费了好久时间,才渐渐明白。
五大王者,认为自己是魔界前任魔皇的转世之身。他们在这里等候,也是遵照前任魔皇的嘱咐。
懵然之余,释然初到魔界,有人辅助颇觉不错。
何况,觉着自己未必不是前任魔皇。否则,如何解释得通,时不时发作的魔性,以及那种唯吾独尊,孰与争锋的疯狂。
特别是顺利来到魔界的过程,更是稀里糊涂。
……
望向远处,昔日曾是森罗皇城的废垣残墟,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情绪。
不舍、留恋、乃至一些厌恶,总之百感交集。
与往日的心神宁静,大相径庭。
久久之后,释然情绪低落。
十七娘靠他肩上。
“释然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真是魔皇,那咱们一妖一魔,当真配得很呐!”
这话,十七娘都不知怎么接?
释然哥哥自从来到魔界,变了许多。
以前向佛虔诚,经文吟诵不断。这多日,却越发少见。而且,也很少见他修炼。
她怎知道,自从进入魔界。释然体内魔性严重。但须修炼,魔性鼓涌,渐聚成团。
如果说,人域时,魔性仅是一颗种子,此际实已生根发芽,成了一株小树。
反观佛性,势微倾颓。不但抗衡不住魔性进袭,反而大有资敌之效。
唯独不加修炼,静心思索。佛性倒能有所略进。只是增进后的佛性没有对付魔性,却不断滋养灌溉魔性小树的成长。
这让他对佛产生了严重疑问。
原本的理解,佛魔相逆,决计不可共存。
怎么两者在自己体内,不加以抗衡也罢,竟有佛魔相济之势。
转过身,瞧向另一处山峰上的五大魔族王者。
其中的蝎王站在最前面。
见他眼神过来,当先行礼,“皇,可有吩咐?”
释然摇摇头。
他问过五位王者,前任魔皇有没别的嘱咐?
孰知五大王者皆是浑人。他们只知道,千夜皇吩咐他们在这里等待他的转世之身。
至于等到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律没讲。
释然唏嘘。
心道,尽管不知那千夜皇是不是自己的前世,但这份识人本事与用人功夫,当真值得自己敬服。
十万年枯燥乏味的等待,而且还是等一个修为远不及他们的人。
这样的安排,恐怕也就心无杂念的浑人,可以照办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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