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五头枭鸾于千剑峰,凌云乘风,破空而去。
未几,高洋、云铮也各乘一头,随之跟上。
临走前,石剑魔君吩咐护法王志春喊住高洋。
“高兄弟,走归走,你的鸟别忘了……”
高洋脸色全黑。
就在这时,千剑峰上射出一道火影,瞬间飞到高洋肩上。
这段时日,通明极度祸害天柱峰。
另外莲花峰、观道峰、印台峰、千剑峰,一个都没放过。
这让高洋差点成为众矢之的。
稍有余暇,就要领着通明到处致歉。
好在通明也非一无是处。
有时会去圣女峰拜访一下,带来孟韶华音讯。
经此一来,两人倒可互通信息。
点点通明头颅,“你又来为祸千剑峰?”
“啾啾啾……”
一番苍白无力辩白。
“谁,是谁吃掉我的金甲虫?”
“妈的,老子的寻宝雉怎么就剩一地雉毛?”
“啊呀……我的千年金线草呀,还有我的飞狸……”
高洋惊恐万状。
“云铮,速走……”
两头枭鸾如电射出。
其中一头,弯弯斜斜,略有颤抖。
凑近一看,通明站在枭鸾头上,正侧首打量。
即使山风奇大,可怜枭鸾也是满头汗水。
……
胶州六郡分别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
其中九真郡为州城。
苍梧郡离十万大山最近,旁边南海郡,斜斜而出,三面临海,犹如微型半岛。
万九叶等人目的地就在南海郡。
这里近海,海民极多,海风肆虐季节,常有渔民失踪。
海南郡最大酒楼四季春。
一个小和尚,头戴金箍,脑后束着冲天小辫,趴案而坐。
右手执筷,懒恹恹在菜盘里扒来扒去。
伙计热心,上前:“小法师,怎么不吃?”
小和尚生无可恋地抬头看看,不温不火道:“施主,这盘菜明明小僧付过钱,可是里面怎么还有一头妖物与小僧分享?”
“妖物?”伙计愣眼。
小和尚筷子轻挑,菜盘里很快分离出一条青色毛虫,一耸一耸,尤在桌上蠕动。
伙计明白了。
笑道:“小法师,你只是付了蔬菜钱,现在里面有荤的,岂不划算?
同时免费告诉你一条消息,茹素太久,四肢无力,人长不高。嘿嘿……”
释然一怔,正要开口。
边上一桌有个小女童。
“爹爹,小虫儿好可爱……”
她父亲坐对面,长发披肩,青袍修身。
释然留意过,落座后,女童始终大吃大喝,他却端稳如山。
父亲不语。
女童自顾又道:“爹爹,如果小虫儿回不去,他的爹爹娘娘,会着急吗?”
释然听得有趣。
促狭心起,抢着回答:“不会,决计不会……”
“为什么?”女童好奇回眸。
释然笑着筷子再动,“噗噗”又是两三条青色毛虫。
“女施主请看,因为他一家子都在这里……”
女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青袍中年脸面抽搐。小和尚此举,介乎调戏,非调戏之间。
弄他,胸襟稍小,不弄,心中火大。
横眼目瞥,嗔色明显。
释然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那一眼,神念缕缕,气机充溢。
果断认怂。
嘴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通经。也不知念啥,总之在座各位都没听清。
伙计见没什么事,欲要走开。
释然道:“施主,小僧要得是全蔬,这盘荤蔬搭配,小僧享用不起。”
伙计不满道:“小和尚,你莫不是来找茬?”
“怎么说?”
“谁不知咱们四季春是海南郡城最大最好酒楼。
一盘什锦炒蔬里面怎么会有虫子?我看,你是对家故意派来的吧?”
伙计口里对家,就在四季春对面,叫做望海楼。
不换就不换,小僧也不是吃不得荤。
只是栽赃小僧,当真可忍孰不可忍。
释然小脸带笑,双眸微眯,瞳孔之内一片冰冷。
“施主,你可知道有些人脾气不大好……”
“哦?你想打我?哈哈……”
看着释然不到自己胸口,伙计压抑不住狂笑。
顺着释然所说,揶揄着:“出家人,不是该慈悲为怀,怎么可以打人?”
“施主,你不知道,脾气不好,入了佛门,多是武僧……”
话音甫落,大袖一挥。
“啊呀……”
伙计惨叫。
却见一双筷子,适才挑毛毛虫,现在竟插在他腿上。
鲜血渗溢,可怖异常!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能在郡城开最大酒楼,老板岂是寻常。
瞬间七八个五大三粗壮汉围住释然。
其中一人上前扯释然胸襟,欲要拽出店外修理一顿。
嘭,一声响。
一个怒目金刚般和尚,也不知从哪钻出。
或是店外,再或是大堂另一边。
总之莫名其妙,却破空如雷。声势浩然,出现中间。
手一推。
那人像根稻草,向后飞出,砸倒几人。
顷刻,大堂里杯盘狼藉,桌翻案斜。
少数食客来不及,溅了一身油水。
再看那些酒楼打手,业已尽数躺在地上。
伙计躲在不远,不顾双腿染红,鬼鬼祟祟偷窥。
他心中恨释然至极,殊不知打手们平日耀武扬威,此刻全然废物。
怛然之余,正要逃跑。
释然嘿嘿一笑,一把揪住他后脑颈,“施主,去哪里?”
伙计战战兢兢,“回,回厨房……”
“说的不对。”释然嗔斥。
“法师,我没必要骗你,真的是去厨房。”
“呵,你不是喜欢打机锋吗?继续,别怂,也别停……”
“不敢,不敢了……”
“继续……”
先前不知道释然人小势大,故而随意调侃。
此刻释远在旁,金刚怒目,杀神天降,再给伙计几个胆子,也不敢戏谑半个字。
何况腿伤仍在。他又不是傻子。
情知一大一小和尚,定是江湖着名杀手,怪自己嘴贱,运气倒霉,偏生遇见两杀神。
“现在小僧问你,伙计,你想去哪里?”
“……”
“说,干嘛不说?再不开口,小心我活活打死你。”
“啊?我说我说……”
突然瞧见小和尚目露凶光。平时口舌伶俐,此刻生死系于一线。
急切间,脑子如糊,嘴巴张着,舌头打结。
“就说,哪里来,回哪里去……”女童声音忽而响起。
释然朝她看看,又瞧瞧中年青袍客。
父女俩原本坐他极近,释远一番爆发,远处食客狼狈不堪。
父女俩风轻云淡,浑然无事。
“对,对,法师,我就是想说,哪里来,回哪里……”
伙计还算机灵。
释然瞪了一眼。
“滚吧!”
伙计爬起,仓皇逃窜。
青袍客牵着女孩瓷白小手,缓步走出。
望着父女俩背影。
释然沉默。
“师兄?”
释然摇摇头。
一大一小和尚,一上一下,离开酒楼。
斜阳余晖,影子拉长。
四季春酒楼好一顿热闹,食客奔散,老板却始终不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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