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目乜斜向。
适好令狐真见他不及止步,正欲窥机夹攻。
但高洋纵声放笑,意态狂肆,眼神望来,炯炯若神人睥睨,端是威风凛凛。
令狐真无由生惧,心下又惊又恐。
陈明宗师修为,初凝力魄,七禽掌打出白鹤神意,顺理成章。
眼前小子明是先天,居然凝念成印,实非寻常。
她不知高洋凝三百六十五旁门穴窍,又淬炼星宿神体,体内经脉悉数由星辰道链代之。
虚印猝出,道链混杂,与宗师魄念截然不同,威力却胜。
即使初创,击溃白鹤神意也不在话下。
怛然之余,令狐真决定先擒住孟韶华,再胁迫高洋。
坏心思骤起,神色阴鸷,眼中射出恶毒光芒。
此女心毒,高洋明白至极。用前世说法,这女人心肠蛇蝎,婊气得很。
令狐真适才恫吓韶华,高洋悉数入耳,无奈正值关键,脱身不得。
好在千钧一发救下孟韶华。这会望见令狐真,尤为厌恶。
令狐真侧面一扑,试图攻击孟韶华。
高洋几乎与她同步,脚下雷火电掣,金乌血脉加持,后发先至。
一把搂住孟韶华,右手一扬。先是阴阳磨,星辰闪烁,真元漩急。
抵住破天拳大半威力。
继而手一翻,真远弥漫,气劲炸开,庭院草木纷纷弯腰外翻。
整座亩许庭院恍若须弥混沌,苍茫星空。
一方恢宏八极,八楞八面的黑白大印,滴溜溜越过万古长河,破空而至。
无穷道链缠绕虚印,道纹冲焰,道音如鼓。
令狐真心头一颤。
知他有神通技,殊不知单是声音,就让人难受至极。
想不通的是,未臻宗师,怎么像是用不完神念,一而再,再而三使用神念虚印。
举掌上迎。
破天十八拳,天也可破,何惧小小虚印?
令狐家威名赋予她盎然战意。
“啊!”
破天拳如遇山压。
令狐真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臭小子一拳化印,威力偌大,直如小山压顶。
“难道是太虚镇天印?”
令狐真出身世家,常处闺房,成年便即嫁入陈家,于江湖之事俱是道听途说。
修为虽高,打斗经验诚为可怜。
望及高洋自创神通技能,登时误会成了太上观武学。
她自小养尊处优,又目中无人,亦知当世太上观为雄。
天下间属此派不可得罪。
虑及高洋万一是太上观弟子。手上劲道不免弱了三分。
高洋木德之星初步凝炼,逐天星宿神体强韧翻倍。
单凭肉身之力,人族几乎无敌。即便天生神力的释远也要相去甚远。
若是之前,高洋勉力可挡宗师,此刻委实足以颉颃令狐真。
突觉令狐真略有收力,丹田穴窍雷声轰鸣。
真阳之力循臂而上,九大主窍化作九轮大日,从头到脚,犹如日经长空。
浑天印上神焰熊熊,道链交织。原本尺许,眨眼几乎近丈。
玉色大印,金芒璀璨。
高洋手势再压。
令狐真顿时口溢鲜血。
自己输了?
她恍若做梦。
脸上再无一丝傲意。
对方先天,自己宗师三重,足足差一个大境界与好几个小境界。
抬头望向高洋,神色复杂,却有些许求饶。
高洋冷笑。
讨饶?
刚才欺负孟韶华时,不是很嚣张?
貌似天下就你陈家最尊?
你以为还是大晋时代?
手掌扬起,蓦然虚握。
浑天印急缩,凝如光球,骤然击中令狐真胸口。
“大嫂……”
巧得是,陈明刚好从废墟里爬出来。可惜差了一线。
眼看令狐真飞向高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连忙一招鹏翼无云。
这是七禽掌里速度最快最疾的掌式。
高洋反手一拳。
没他同意,想救令狐真?
开什么玩笑。
拳掌相击,劲气弥漫。
陈明左掌斜向。身后凝如实质大鹏,左翅如刀,直劈高洋喉颈。
他修为不及令狐真,战斗经验丰富至极,对付难度,远胜令狐真。
高洋侧头缩脑,右手弹指,锋芒如刀,险之又险击飞了大鹏展翅一翼。
边上孟韶华瞧得差点惊呼出声。
高洋矮身,腿下不停。
箭步弓冲,右臂宛若弩射。
一拳击出,无形空间,犹如汪洋,拳劲蕴发气血真阳之力,宛若大鱼推波,轰然而出。
手臂上,拳头上,银色道链嘶嘶作响,似千万小蛇吐信狂舞。
这般神异景象唯自己可见,旁人看去,直觉拳如星电,劲发火石。
怎晓他变招如此迅疾?慌忙间,陈明曲肘相挡,不意一股巨力狂浪,潮涌袭来。
喀咧声起,臂骨微裂。
吃疼之余,刚想变招。高洋蹂身上前,头、足、胯,离他几乎径寸。
无极拳道近身短打,纵可真元外放,高洋仍未放弃。
陈明压根就没想过,敌方会离自己这般近在咫尺。
三五招后,陈明手足无措,被高洋一掌直拍胸口。
啊呀一声,以比出来速度更快三分,摔回了破庙废墟。
令狐真此刻正好落地,其状之惨宛若孟韶华刚才翻版。
高洋仍不想放过。他素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手掌扬起,落其头顶。
令狐真可不会坐以待毙。竭力拳出抵挡。
奈何高洋委实是先天境里无解强者。
逐天星宿神体让其防御无敌,肉身力量若人形荒兽,金乌血脉赋予敏捷逾常速度,自创无极拳道凶悍猛霸烈,刚柔并济。
无论攻击、防御、速度及力量,皆是人中之最。
令狐真终挡不住压力,双腿一软,膝盖喀喇直响,腿骨撑裂,跪了下来。
直疼她鼻泗狂流,痛哭不已。
养尊处优数十年,令狐真记忆里从不曾遭过恁大虐罚。
高洋出现,眨眼工夫,两位宗师强者,一跪一飞,悉数被镇压住。
孟韶华目瞪口呆。全不顾自己曼妙娇躯正被高洋搂在怀里。反而觉得温暖如热炉,天底下再无如此安全之处。
鲁中平吓得瑟瑟发抖。
如鹑似蜷缩身子,躲在一株树后。他直道陈家人是自己带来,高洋大占上风,必不会饶恕自己。
高洋岂能与他一般见识。
从鲁中平怕事性格便能看出,决非是他通风报信。
由此可见,整座湖州恍若陈家后院,事无大小皆有所知。
自己小瞧陈家了。原道鲁府静修,没个几日光景,决计无人获知自己行踪。
既是自己错误。高洋就不会怨责旁人。
不过这位陈家大奶奶,张扬恣意,若非自己及时结束修炼,韶华几乎命悬一线。
越想越觉害怕。
对令狐真也就越发愤恨。看向此刻令狐真。却见她香汗淋漓,秀发四散。
湿漉发丝黏在脸庞,双眸赤红,口鼻呼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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