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身为东安王,在京城自然有御赐的府宅,不过府宅还在修整,不能立刻入住。
他便依旧住在行馆中。
这次他倒是享受到了顶级待遇。
行馆一应用具、吃食全都是京城中最高档的,无人再敢怠慢如日中天的东安王。
楼喻和霍延相携回了行馆。
甫一进屋,楼喻便牵着他手笑道:“陛下答应为霍家翻案了。”
霍延眸色微颤,猛地将他拥入怀中,脸埋进他的颈窝,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楼喻轻拍他肩背,温声道:“等二位将军沉冤昭雪,咱们便可以为他们寻一处风水宝地,再风光大葬。还有两位夫人,均含霜履雪、蕙心纨质,又怎能在屈居于风波亭外?”
霍延拥得更紧,声音沉而涩:“阿喻,多谢。”
他何其幸运。
末路穷途时,是楼喻挥戈返日,给了他无尽的希望;仓皇迷茫时,还是楼喻指点迷津,让他找回了曾经的信念。
可以说,没有楼喻,就没有现在的他。
对霍延来说,怀中人既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伯乐,亦是他视若至宝的卿卿。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楼喻笑道:“你跟我说谢?”
霍延松开他,眸色幽极深极,问:“那便以身相许?”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还能许什么?”楼喻不由调侃。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霍延的卖身契还在楼喻手里,可以说,霍延确实就是楼喻的人。
霍延凑近他耳畔,轻轻道:
“愿做犬马,甘为蒹葭。”
犬马忠诚,蒹葭倚玉。
楼喻失笑:“等霍家翻案后,难道你还要以一个奴仆的身份面向世人?”
他从没有将霍延当做自己的奴仆,卖身契一直没销毁,不过是因为两人都不曾在意过。
霍延回道:“旁人所想,与我何干?”
他无法与楼喻成为并蒂莲,但若能用一纸契约紧紧相连,倒也算得上另类的白首之约。
楼喻吻住他,不过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等霍家平反,我便恢复阿煊和阿琼的自由身。”
霍延眸色微亮。
“那我呢?”
楼喻再次靠近他,鼻尖相抵,眸带笑意。
“至于你,就一辈子做我的蒹葭罢。”
尾音淹没于唇齿之间。
翌日,京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霍延护送楼喻上朝。
广德殿内,楼秉叹息朝中无人,并询问朝臣有无良策。
汤诚率先出列道:“禀陛下,臣以为,之前勤王一事,不少州府官员皆有功劳,如沧州知府范玉笙、湖州知府段衡等等,他们皆响应东安王号召参与勤王,可谓是阳春有脚、浆水不交。如今朝廷正需要这样洁清自矢的骨鲠之臣!”
群臣:“……”
汤诚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但又让人无法反驳。
汤诚不了解楼喻,所以他一直觉得,楼喻能成为所谓的东安王,靠的不过是范家和霍家的辅佐。
文有范玉笙,武有霍二郎。
范玉笙幼承庭训,得范文载真传,定有治世之能;霍二郎乃霍义亲子,一身本领皆源自霍家的培养,神武不凡。
有这二人,楼喻何愁不成大业?
要想干掉楼喻,必须要先剪除楼喻的羽翼。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楼喻若不答应,则有不敬朝廷之意;楼喻若答应,不仅会失去股肱之臣,还会令人寒心。
所有人都仰望着东安王,等待楼喻的回应。
楼喻蓦地轻笑出声。
“陛下,臣以为,汤将军言之有理。”
楼秉愣了一下,看向楼喻的目光有些困惑。
他还以为楼喻要跟汤诚辩论一番呢。
汤诚眼皮一掀,楼喻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众人也都讶异着,便听楼喻道:
“朝中缺乏良臣,从地方调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臣提议,调宜州知府、莱州知府、江州知府入京为官罢。这三州知府为政期间,皆甑尘釜鱼、官清法正,确实大材小用了。”
所有人:“……”
合着您在睁眼说瞎话啊?
汤诚皱眉:“这三人……”
“这三人哪里做得不好吗?”楼喻不解问,“他们也都勤王有功,汤将军何必厚此薄彼?”
他一本正经道:“真要说来,范玉笙不过为官两年,资历尚且不够;段衡为政期间,致湖州数次洪水泛滥,当不得汤将军这般夸赞。”
汤诚:“……”
楼秉心中不由暗叹。
他的这位族弟总能找到堵住汤诚的法子,且乍一听完全合情合理,找不到漏洞。
楼喻俯视着汤诚,对他微微一笑。
他还得感谢汤诚提出这个建议。
成为东安王后,他势必要加深对八州的掌控。
楼喻正想着如何剔除一些无能且没有忠诚的官员,汤诚就给他递了一个枕头。
他怎能不感谢?
汤诚不由抽抽嘴角,越跟楼喻打交道,他就越发觉得楼喻此人滑不溜秋。
既然文臣这边路子走不通,那就走走武将吧!
霍家翻案已成定局,汤诚继续反对并没有任何意义。
倒不如先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届时再谋其它。
早朝结束后,楼秉下达谕旨,传至包括江州、宜州、莱州在内的其余多个州府,调十数位官员入京担任要职。
楼喻回到行馆后,便写了一封信,交待人事安排。
他手下不少人经过历练,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既然掌管八州,他自然希望八州都是自己人。
现在调走三个,他需要补充三个过去。
魏思担任宜州知府,沈鸿担任江州知府,吕攸担任莱州知府。
除此以外,沧州知府由方临接任,楼喻打算将范玉笙调到庆州总衙任副衙长一职。
总衙建立时,设衙长一名,副衙长两名。
楼喻是衙长,其中一位副衙长由杨广怀担任,另一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范玉笙在沧州历练两年,能力也不俗,调来当副衙长合情合理。
吕攸原本只是庆州府衙的一个小司工,追随楼喻后,他一直在不断学习,而今已成为楼喻手下一员干将。
但他一直在工部打转,到底不能彻底挖掘他的潜力,派出去当几年知府正好锻炼锻炼。
沈鸿同样如此。
不过这两人手底下还有不少工程项目亟待解决,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们肩上的任务会非常重。
所幸这几年,魏思他们培养了不少人手,加上之前范文载吸引来的人才,这几人调走之后,会有合适的人替补上来。
楼喻写好信,让人快马送回庆州。
适时冯二笔来禀:“殿下,越王遣人来邀请您过去一趟,您去不去啊?”
“越王?”楼喻惊讶,“他找我做什么?”
勤王结束后,越王没离开京城,反而跟他一样,在行馆住下了。
他跟越王本无交集,越王对他的威胁也不算大,遂楼喻并未将越王放在心上。
他倒是有些好奇越王找他干什么。
便换上一身宽松的常服,带上霍延一同应邀。
越王住的院子离楼喻不远,不过片刻便到了。
二人甫一进屋,越王恰好停笔。
“东安王,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能不能登报。”
楼喻:“……”
他被热情的越王拉到桌案后,无奈之下,只好低首阅览楼综写的书稿。
楼喻见识过楼综的文采,对他的文风并不陌生。
这篇文章不过数百字,各种引经据典,借用历史上“功高盖主、鸟尽弓藏”的事例,充分表达出笔者的惆怅和叹惋之情。
楼综盯着他问:“如何?能否在报上刊载?”
楼喻笑着摇首:“主旨太偏,登不了。”
“真的登不了?我觉得我写得挺好啊。”楼综郁闷道,“算了算了,登不了我就将它烧了!”
言罢,竟真的将书稿扔进炭盆里。
在天枢门前时,楼喻就发现这个越王有点意思,现在越发觉得他有意思了。
天枢门前说反话让汤诚不得不退兵五十里,现在又用这篇文章隐晦地提醒自己。
不得不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楼喻便笑着问:“不知越王叔找我何事?”
楼综招待他坐下,亲自替他斟了茶,长叹一声,道:“我请东安王来,是想向你提个建议。”
“愿闻其详。”
楼综看了看楼喻身后的霍延,面露为难之色,意有所指。
楼喻挑眉:“他是我的人,越王叔但说无妨。”
楼综:“……”
他叹道:“是我的私事,不便让外人听见。”
楼喻直接回:“他不是外人。”
楼综:“……”
这东安王咋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
霍延姓霍,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楼喻看出他的无语,不过并不在乎。
他道:“若是越王叔不便说,那就不用再说。”
楼综只好无奈道:“行,我说。”
他苦着脸问:“东安王,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报纸上刊载那样的话本?”
楼喻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料到越王会说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
楼综沉叹一声:“你不知道,就因为这个话本,王妃同我弄得有些不愉快,我这心里也憋屈啊。”
话匣子一打开,他就有些收不住了。
“还有,那个话本也太侮辱咱们男人了吧?你为什么要宣扬这样的话本啊?”
《庆州旬报》每出一期,越王就会买一份,每次看完都会破口大骂,但每次又会继续看。
楼喻故作不解:“这个话本为何会引得越王叔和王妃不愉快?”
楼综摆摆手,“这个就先不说了,我只想知道,话本能不能不上报了?”
“不能。”楼喻斩钉截铁。
楼综相当不能理解:“你自己也是郎君,真的不觉得受辱?”
楼喻神色淡淡:“话本不过是虚构的故事,你仅仅看个故事就如此愤慨,那可有想过正亲身经历这些的女子们?我想,王妃和你之间的矛盾,正是源于此吧?”
“可咱们老祖宗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楼综皱眉道,“女子在家打理内宅,男子在外赚钱养家,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千百年来,所谓的老祖宗规矩不知改了多少遍,缘何这条规矩不能更改?”
“那是因为女子们无法独立生存……”
“我庆州有女工数千,衙中也有女子就职,她们皆可养活自己,她们并不比男子差。”楼喻顿了顿,“依照你的逻辑,话本中的郎君打理内宅不是应该的?”
楼综:“……”
楼喻继续问:“不知越王叔膝下可有稚龄千金?”
“有。”
楼喻真诚建议:“不如越王叔试试一视同仁,教授小郎什么,就同样教给小娘子。”
“为何?”
“不为何,只是做个尝试,听不听全凭越王叔做主。”
楼喻不是没见过楼综这样的人。
别说思想陈旧的古代,就拿他以前那个时代来说,依旧存在不少思想狭隘的人。
楼喻不喜欢长篇大论地去劝人,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他懒得浪费口舌。
“越王叔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告辞了。”
“等等!”楼综回过神来,连忙叫住他。
楼喻便又坐下。
“东安王如今已近十八了吧?不知可有婚配?”楼综道,“王妃娘家有个侄女,年方二八,相貌出众,颇具才情,若是……”
“冒昧问一句,这位娘子可会武功?”
“不会。”
“可会百步穿杨?”
“不会。”
“可会领兵打仗?”
“当然不会!”
“可会雕刻?”
“……不会。”
“可会按矫?”
“……”
楼喻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太合适了。”
楼综有些懵。
他忍不住问:“一个女子,为什么要会这些?”
“可我就喜欢这样的。”楼喻起身道,“千金难买我喜欢,越王叔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楼综:“……”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楼喻拱手告辞。
回院子的路上,霍延眼也不眨地盯着他,连脚下的路都忘了注意。
楼喻转首,对上他灼灼如火的星眸,不由笑道:“看什么?”
“看心上人。”
霍延脱口而出。
楼喻被他的傻样逗笑。
“好看吗?”
“好看。”
绝无仅有的好看,世上无人能及。
方才楼喻问楼综的那几个问题,每一个都让他血液翻涌、心如火燎。
楼喻翘起唇角,驻足凝视霍延。
“我的心上人,同样好看得紧。”
霍延心口一烫,若非在外面,他定已失控。
数日后,在新帝和东安王的权势压制下,霍家旧案终于查清。
霍义贪墨巨银的罪名是逆臣杜迁捏造陷害的,霍义忠肝义胆,从未背叛过朝廷!
只是很可惜,这些翻出来的证据,没有一个能直接指证汤诚是否参与陷害。
汤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但不论如何,霍家被平反是好事。
十一月十九,楼秉特意颁布圣旨,为霍家澄清,并追封霍义谥号为“武忠”,霍大郎霍顺谥号为“武勇”。
诰赠两位夫人为“一品夫人”。
此事亦被登在《庆州旬报》上,迅速惊闻天下,举世哗然。
“我早就说霍将军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霍家是真的可惜了,要是霍义将军还在,世道怎会变得这么乱?”
“霍家满门忠烈,总算还忠臣良将一个清白了!”
作为霍义的儿子、霍顺的亲弟,霍延自然受到了众人的关注。
他为东安王效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早朝上,汤诚当着众人的面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既然霍家已平反昭雪,身为霍家后人,霍义之子霍延以及霍顺的一双儿女,理应得到善待。”
楼秉问:“汤爱卿认为该如何善待?”
汤诚道:“臣以为,此次勤王,东安王之所以居功至伟,离不开霍延的英勇善战。霍家本就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而今污名不再,不如让霍延承袭霍家门楣,为朝廷效力!”
总而言之,霍延可以在朝廷当官,不必再受东安王驱使了!
楼秉和群臣皆看向楼喻。
楼喻神色淡淡:“汤将军此言有理,既然要承袭霍家门楣,不如让他继承父兄遗志,统帅八万西北军,保卫我大盛边疆!”
你挖我墙角,我就把你整道墙都给拆了!
汤诚:“……”
西北军以前大多将霍义奉为战神,后来霍义背负罪名被斩,有一小撮极为忠心的将士逃出西北,剩下都都是一些不那么坚定的。
汤诚本来就是霍义的副将,成为统帅后,很快收拢人心,将霍家军变成汤家军。
但也不过四年时间。
将士们心中对霍义的崇拜还未完全消去,倘若真的让霍延去了西北,说不定他这几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汤诚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道:“西北边镇甚为关键,臣以为,霍延尚且年少,恐不能担此重任。”
“汤将军真是前后矛盾,”楼喻出言相讥,“说他英勇善战的是你,说他不能担此重任的还是你,正话反话倒是都让你说了。”
“不比东安王不顾边境安稳。”汤诚毫不相让。
楼喻轻描淡写道:“汤将军若是当真顾及边境安稳,便不会让西北只余四万兵马。”
汤诚一哽。
他勤王时带来的四万将士确实还驻扎在京畿地带。
群臣:“……”
东安王的嘴皮子他们是见识到了,这汤将军也真是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说句不好听的,真是上赶着找骂。
汤诚也不想啊,可是他不能不做。
楼喻身显名扬,若是再让他继续下去,难保不会压过自己,他不得不尽可能剪除他的势力。
只是,这位东安王比他想象的还要滑溜。
汤诚败北几次,心中不是不挫败的。
回到府中,他找来军师。
“前有阻碍,该如何?”
军师道:“尽力破之,不论用什么法子。”
汤诚摇首苦笑:“我若能破,又何必被他强压一头?”
每次上朝,楼喻坐在阶上,而自己却只能站在下面,这种感觉让他憋屈郁闷至极。
军师忽笑道:“将军倒也不必灭自己威风,岂不闻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有法子了?”汤诚眼睛一亮。
军师道:“霍义将军高节清风,世人皆知。倘若他的儿子为保全性命,却选择自甘堕落,将军以为如何?”
“你是说霍延?他自甘堕落?”汤诚不解。
军师笑容神秘:“将军见一个人便知道了。”
“什么人?”
“他姓张,曾听惠宗差遣,携谕旨前往庆州。”
汤诚起了兴致:“快带人上来见见!”
片刻,一个面白无须的人被带上来。
如果楼喻在这,定会认出,这就是曾经去过庆州宣旨的张天使!
比起之前的富态,现在的张天使已经极为消瘦。
他颤颤巍巍跪在汤诚面前,俯身拜倒:“小人拜见大将军!”
汤诚问:“你叫什么名儿?”
“小人叫张吉祥。”
汤诚面色温和道:“听说你今日来我府上,是有重要情报要告诉我?”
张吉祥面露愤恨道:“将军,小人正是要告诉将军有关东安王和霍延的私情!”
几年前的庆州之行,在他心里留下极大的阴影,但他之前一直只将其当成意外。
史明攻入皇城,惠宗自缢而亡,他仓惶之下,藏着细软,幸运地逃出皇宫。
他伪装成普通的老百姓,打算就这么在京城生活下去。
直到庆王世子的讨伐檄文传来,他才惊觉,原来所有人都被庆王世子给骗了!
张吉祥从没这么清醒过。
什么流民,什么山匪,统统都是楼喻提前安排好的!
他所受过的苦难,全都拜楼喻所赐!
不过,凭他现在的身份,他没有办法报此大仇。
庆军入城后,他都绝望了。
可后来汤诚带太子回京,给了张吉祥莫大的希望。
他混迹内廷多年,多少有些政治嗅觉,几乎一眼就看出楼喻和汤诚之间的交锋。
张吉祥遂下定决心,前来汤府投诚。
汤诚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私情?”
张吉祥森森一笑:“当初惠宗令小人去传旨,东安王和霍延在小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大戏,让小人和惠宗误以为霍延沦为娈侍。”
“既然是演戏,不正是说明他二人并无私情?”汤诚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吉祥双目微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算是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有道理。”汤诚细细分析道,“霍家人性子倔强,若是身陷这样有辱门风的流言,定会下意识与楼喻拉开距离。若楼喻因此心生猜忌,自然最好;若没有,咱们也可以暗地里挑起他的猜忌之心。”
军师赞道:“将军好计策。等二人互相猜忌后,再施以离间之计,定可断东安王一个臂膀!”
他们没想过霍延和楼喻真有私情。
霍家人的性情和形象深入人心,加上霍延和楼喻皆非性格柔软之人,怎么可能愿意做那种事?
汤诚目泛精光,击掌冷笑。
“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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