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在里正为两人准备的房子里,老道正在呼呼大睡,秦行之则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的棒槌发呆。
胡一菲有自己的房间,但秦行之打算“研究”棒槌,于是把她叫到屋外放哨。
当然,我们必须理解,小道士向来不善思考,耐心也很有限。所谓研究,最后沦为看着棒槌发呆,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棒槌兄,你现在这幅样子,如果不是一头尖一头粗的造型太奇葩,倒是有点像金箍棒了。当然,金箍棒有两个箍,你这还缺一个。”
说到这里,秦行之下意识把左手往身后一藏:“不准打我金手指的主意,道爷以前靠脸活,如今可全靠它。”
棒槌根本不为所动。
秦行之哑然失笑,棒槌没眼睛没耳朵,不可能听见自己的话。而且它又不是活物,偶尔主动出击,完全可以理解为祖师爷留下的宝贝忠心护主。
小道士没法解释发生的一切,只能选择相信祖师爷。就不信了,他老人家留下的掌门信物,会害他的晚辈。
既然都这么想了,也只好相信,镯子变成的金手指肯定不怀好意,否则很难排解被抢走东西的郁闷感。
细想起来,道爷和金家庄还真是有缘。
金三胖的金冠、现在的暗金色镯子、恨天宫白马山血统……想到这里,秦行之悚然而惊,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以前秦行之就隐隐有过怀疑,金三胖捡到金冠给村民洗脑,接着他就和百花阁的人留宿金家庄,而金三胖则恰好选择那天晚上发难。这一切看起来只是凑巧,然而未免也太巧了点。
那块地金三胖家几代人一直耕种,如果里面藏着金冠,就算他爹和爷爷没那个运气,金三胖可也不是第一次去地里干活呀。
假如有人知道小道士近期会经过金家庄,故意让金三胖挖到金冠……那么就符合逻辑了!
至于说还没发生的事,凭什么会有人知道,很简单,这是个有神仙的世界嘛。李奉常就能卜算,世上也绝非只有李奉常一个高人。
抛开白马山血统的事暂且不提,暗金色镯子比金冠更充满刻意为之的味道。
三驴子挖出木盒,和金三胖挖出金冠联系起来,第一次发生还能解释为凑巧,再次发生的几率有多大?
设计这种桥段的人,一个方法用两次,实在是懒得可以,也实在太过于鄙视小道士的智商呐。
金家庄的人分明打不开盒子,梦中的牛头怪还一直叫什么“打开它”,这分明又是在偷懒,不愿意耗费精力设计一个精彩曲折的剧情。
反正对方清楚,只要让村民把木盒跟金三胖的遭遇联系起来,他们必然会求助于小道士——他甚至应该知道村民会遇上班师回京的小道士。
于是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发生了。
设计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秦行之打开盒子,得到手镯。
到这一步,对方的懒病再次发作,连滴血这个合理的过场都省了,镯子直接往秦行之的大拇指上扑。
秦行之鄙视对方不敬业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惧怕起来。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他又是什么人,为何要和自己一个小道士过不去?
首先,金手指十分神奇,能拿出这种宝贝,李奉常恐怕都做不到。也就是说,对方要么是比李奉常还牛逼的隐世高人,要么干脆就是神仙。
秦行之只认识李奉常一个高人,而李奉常连金手指都看不见,绝对不可能是他。
神仙就更遥不可及了,唯一和小道士有关系的,也只有鸿蒙派祖师爷以及历代飞升成仙的祖师了。然而祖师爷若是想给后人好处,又何必这么麻烦?
最重要的是,棒槌可是祖师爷留下的宝贝,如果镯子是祖师爷给的好处,它不可能把镯子抢走。
这样看来,对方绝对不怀好意,镯子肯定对自己有害。
那么问题来了。
小道士伸出左手大拇指,盯着上面那层淡淡的金色,一脸纠结:“我做个道士招谁惹谁了,身体有黑洞不能修炼,好不容易弄到个金手指,又可能是害人的玩意儿……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棒槌兄,你是祖师爷留下的宝贝,贫道相信你,你的意见是什么?”
“知道你不会说话,给点暗示嘛。”
“我擦,你又不是没自己乱飞过,在空中画个字能有多难?”
棒槌安静地躺在桌上,照旧没有丝毫动作。
秦行之一咬牙:“道爷豁出去了,你把这个金手指也给弄走吧!好歹给你配一对圈儿,咱山寨一把金箍棒。”
棒槌仍然没反应。
秦行之发现,自己居然松了口气。
显然,他还是不舍得金手指。
“真不要?那贫道就当你认为这东西无害喽?”
顿了顿,秦行之苦笑:“和一根棒槌说话,我也是脑子抽了。这事儿都是我自己瞎寻思,说不定根本就没那么个人,确实都是巧合呢?或者说,这是老天爷看我不能修炼,可怜我,因此补偿我。”
门外传来胡一菲不满的声音:“小道士你好没好?我困了!”
秦行之站起身走到门外,没好气的说道:“欺负道爷外行?好歹是修炼二百多年的妖精,你半个月不睡都不带打盹的好不好?”
胡一菲白了他一眼:“妖精怎么了?妖精也需要养颜,晚睡对皮肤不好。”
“咦,这是谁告诉你的?”
“双胞胎呗。她们告诉我,她们之所以皮肤那么好,就是因为从不晚睡。这些日子行军,本来灰尘就多,我现在皮肤上都有疙瘩了呢!”
秦行之上下打量胡一菲:“净瞎扯,道爷又不是近视眼,你脸上根本没疙瘩。”
胡一菲挺着胸往秦行之跟前凑:“脸上当然没有啦,这里有,不信你摸摸……”
秦行之往旁边一闪:“别闹,道爷是正经人。”
胡一菲哀怨的看着小道士,心说是谁当初说要把自己摆成十八般模样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真讨厌啊!
正在这时,房内忽然发出咔嚓一声响。
“啊——”
老道的惊叫声随后而来。
秦行之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跑回屋查看,只见老道已经从床上坐起,两只眼睁得老大。
“师父,怎么了?”秦行之紧张地问。
老道怒视秦行之:“你还问我?道爷睡得正香哩,你忽然搞出那么大动静,坏我好梦,混账!”
“我没有……”秦行之环顾房内,“你自己看清楚,是桌子倒了,跟我没关系,我刚才在外面和胡一菲说话呢。”
放棒槌的桌子不知怎么回事断了一条腿,侧翻在地上,棒槌则滚到一旁。
老道打了个哈欠:“管你怎么回事,打扰人好梦就是不对。道爷还得继续睡,你不准再乱搞了,赶紧也睡觉……嗯,知道你现在讲究了,如果不习惯跟为师同床,可以去胡一菲房里,嘿嘿。”
胡一菲兴奋极了:“老道你真棒!”
“老道,你喝糊涂了吧?”秦行之又好气又好笑,“记得当初你不赞成我收下胡一菲,说什么人和妖怪不合适,现在怎么变了?”
秦寿叹息一声:“道爷也是退而求其次呐。你这混小子没经历过,根本不懂那种事的乐趣,为师觉得,你先和胡一菲增加点经验,肯定就把持不住了。”
胡一菲大喜:“我经验也不多,不过我很有钻研精神哦,小道士,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去去去,别添乱!师父,你不是要继续睡觉么,为何一说这种话题,你变得精神十足?”
“为师这不是急嘛,做梦都惦记抱孙子。”
“那你继续去梦里抱孙子吧,我马上就睡。”
老道唉声叹气的重新躺下,酒劲还没过去,不一会儿就再次陷入梦乡。
秦行之把恋恋不舍的胡一菲打发走,招手取回棒槌看了看。这东西连天劫都不怕,自然不可能因为掉在地上损坏,顶多沾了点灰尘。
至于桌子,本来就挺旧,忽然放上一根几十斤重的棒槌,顶不住压力断了腿也不奇怪。
顶多吐槽里正办事不靠谱,给师徒俩用这么破旧的桌子。可话又说回来了,金家庄并没多么富有,而且谁又能想到,小道士半夜不睡觉在桌子上研究棒槌?
把棒槌变小插进头发,秦行之也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里正等人兴冲冲来找师徒俩。
“两位道长,昨晚我们都没做噩梦!”里正满脸兴奋,“就知道小道长出手肯定能解决问题,果然没错。小老儿代金家庄村人多谢两位道长。”
秦行之翻了翻眼皮,心说镯子就是罪魁祸首,如今它成了棒槌上的一道圈,你们当然不会做噩梦了。再说了,这玩意儿就是专门等着赖道爷的,你们纯属龙套。
秦寿一副得道高人的做派:“区区妖邪而已,这不算什么?贫道都不屑出手,我徒弟就解决了。”
“是是,两位道长都是高人。”里正诚心诚意地点头。见识过秦行之指挥棒槌飞行,金家庄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小道士是高人。
老道虽然很容易被灌醉,可他是小道士的师父,应该更厉害吧?也没人规定,高人就一定酒量也大嘛。
三人收拾了一下,告辞里正等人。
虽然秦行之认为木盒没什么要紧,可里正并不放心,非要让小道士带上。秦行之也没拒绝,做好事要有始有终,这次虽然没得到什么好处,可被人感激崇拜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再说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道长,金家庄一定会虔诚供奉您的生祠。”
“哇哈哈哈,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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