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没有吝啬一眼给那位小姑娘,反而对花妈妈继续道:“花妈妈,你人虽然贪心但罪不至死。”
花妈妈闻声变色,惊恐的看着被小姑娘甩开的手,只见手心一片漆黑。
花妈妈立刻吓得摊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作甚这么歹毒,我不过三八芳华,还没享人间富贵……一片好心带你去见识极乐仙境却换来致命毒/药,作甚如此歹毒,小小年纪,作甚如此,嗝……”
眼看花妈妈哭着个没完没了,都快岔气了。
师傅越发皱起眉头,不耐性子的想走。
我打消了继续看戏的念头,提醒道:“姑娘,你还是高抬贵手,饶了花妈妈一命吧。”
小姑娘撇了撇嘴,丢了个丸子出来。
花妈妈诚惶诚恐的接过后咽下后,利索的爬起来,似躲瘟神一般跑走了。
师傅的耐心告罄,留下句“自行带人上山”转身又不见了。
既然师傅喊我自己回去,没办法,我只能迈着自个的小短腿,招呼好远道而来的苗疆客人开始往山上爬。
“认识这么久,还没问姑娘芳名?”古代人是这么搭讪的吧?
“芳名?你的?”
“哦哦,我叫陆衣衣,耳击陆,衣裳的衣。”
“恩。”
我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她高开贵唇,吐出其芳名……
一个人走路不说话没什么,多了个人,就显得尴尬了。
我虽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但为了消除地域隔阂,让小姑娘早点适应大漠的粗犷豪放,我只能边走边和她讲述着大漠儿女各种独特的喜好:“姑娘跟你说哦,我师傅洗完脚最喜欢用弯刀抠脚!”
小姑娘没搭理我。
“我…我师傅洗完头总喜欢用手拔头发!!”
小姑娘继续不搭理我。
“我……我师傅洗完澡总不记得穿衣服!!!”
小姑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他一般什么时候洗澡?”
我:“……”
“苗耳耳。”小姑娘终于说出她的姓名,话语间有暗示的意味。
虽然我经常把师傅无关紧要的信息交换点儿糖吃,但是身为师傅唯一徒儿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无辜的看着她。
气氛冷下来了。
我看着远处耸立在茫茫沙海的巨大山石,再看了看我的小短腿,最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苗耳耳小姑娘……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喵~”豆包蹭了蹭我的腿。
天黑了,我们还是没有爬回山寨。
月黑风高杀人夜,天冷地寒肚子饿。
我哆嗦着身子,搓了搓手,大义凛然的和苗耳耳说,“耳耳姑娘,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找点东西吃!”
突然,黑夜里蹿出个能动的东西。
“啊,卧槽这是什么声音!”我吓的跳到小姑娘的后面,紧紧拽着她的肩膀。咦,这衣服的布料真不错,手感很好,就是人太瘦了,肩膀抓起来怪铬人的。
“兔子。”苗耳耳轻轻的耸动了下肩膀,隔开我的手,走上前去把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兔子给捡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个堆满木柴的地方,生起了火。
“你好厉害!”我屁颠屁颠的跟过去,抱着豆包,选了个好位置取暖。
小姑娘架好烤火架,熟练的剥起了兔子皮,然后掏出各种瓶瓶罐罐洒在兔子尸体上。
想着香喷喷的兔子肉,我咽了咽口水。
“对了,忘了和你说,我全身上下都是毒。”苗耳耳摆弄好所有的东西,笑眯眯地向我望过来。
“啊,什么?!”我疑惑的看过去。
“你手刚刚不是搭我肩上么?”她笑得更加灿烂。
我跳了起来,“我,我要死了么?我还摸了豆包,豆包,都是我害了你,让你英年早逝、英明不在、英魂永存!!!”
豆包扎巴扎吧眼睛,一直用脑袋拱着着我的腿,“喵喵~”喊得特别无辜。
苗耳耳:“……真不经吓,在你放开我的时候我就帮你解了。”
“苗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我愤愤然的抱怨。
“怎样?之前你看戏不是看的挺欢乐的么?”说完,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再搭理我,转过头去拨弄火堆。
我是不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然而对于吃饱就困的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吃饱了就困,困了自然就睡了。
迷糊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可以走了。”这声音有点耳熟。
这个声音……
我刚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奇怪香味把我直接弄晕了。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暖暖的床榻,头顶上是极具大漠特色的壁画。
“你醒了啊。”
有寒气!
我随着声音转过头去。
苗耳耳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嗑瓜子,桌子上洒满了瓜子壳。
我抱着被子坐起来,她正好把最后一颗瓜子嗑完了。
“醒了就起来吧,我还有事呢。”耳耳拍了拍手,两眼弯弯,睫毛颤颤,酒窝突显,笑靥如花。
我觉得更冷了。
每次她笑肯定没有好事发生……
苗耳耳完全颠覆小个子的劣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蛮力,她一把拽起我的衣领,从床上拎起来,让我给她带路去找我师傅。
深秋的圣母山上,单薄的衣衫,消瘦的身骨,就我这小胳膊小腿要不是她力气大,估计我都能被风吹走。
我和苗耳耳到师傅院子里的时候,师傅刚刚起床。
师傅皱着眉头进屋拿了件他的外衫丢给我,“匆匆忙忙像什么话,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么?”
我手忙脚乱的套上师傅的衣服,瞬间感觉自己的血液解冻了。我一边搓着双手跺着脚回暖身子,一边说:“是耳耳姑娘有急事要询问师傅。”我瞥了一眼她,好吧,人衣着整齐,虽然还是昨天那套“苗疆风”,但是面上服宠辱不惊,哪像我口中有急事的人。
苗耳耳开口问:“你就是墨杀弑杀堂的堂主?”
师傅淡淡瞥了她一眼:“不仅心狠手辣,且没有教养。”
我为什么觉得每次师妹和师傅在一起画风都有点不对。
苗耳耳不紧不慢地说:“姽婳已经离开苗疆三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师傅打了个呵欠:“若非我松口,你还在山下徘徊。”
我为什么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并非不能找到上山之路,且我真还不知你们墨杀的人如此心善,假好心救什么花妈妈。”苗耳耳面对师傅的答非所问也不着急,而是拽过我的衣袖,勾着我的下巴,说,“这是你徒弟吧?带我去见姽婳,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墨杀?!等等!!不妙,这话好熟悉。
我立马壮士扼腕般撕了苗耳耳拽着的衣袖,蹭的一下窜到师傅背后……
反正衣服不是我的,师傅我以后肯定会孝敬您老人家的。
“……”苗耳耳咬牙切齿,“她是属兔子的么?!”
“是啊,这就是个小兔崽子,什么都学不好,就逃命的本事最厉害。”师傅嘴角一弯,瞬间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我看着眼前二位有休战的倾向,趁着空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正在嘲笑我的两位,发问道:“师傅,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来接替姽婳的。”师傅边说边把我们往外带,“我先带你去找姽婳吧。”
“姽婳是我们苗疆的圣女,将满十八,要回归苗疆接任苗族圣女一职。”苗耳耳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镯子,恢复了面无表情,“我是苗疆的下任圣女,根据教规,要来你们这里修行三年。”
“圣女……她是圣女?!”我想到了圣女的各种福利,“耳耳你好厉害啊!以后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春暖阁玩啊!”
我想象着以后的幸福时光,有点小荡漾……
师傅扫过我一眼,“衣衣,暖春跟我说,你又偷进春暖阁了。”
平淡无波的声音让我缩了缩脖子,暖春姐应该没有把我高价卖出你擦脚布的事告诉你吧。
看着我苦着一张脸,未来圣女苗耳耳戳了戳我鼓起来的右脸颊,“你叫衣衣?真好玩,要不你改拜我为师吧,我绝对比你这邋遢师傅对你好。”
您真会装,昨天不就告诉您名字了么。
“不用了,我只想要个师妹……”我有气无力的回答着,转过脑袋,想躲开未来圣女的摧残。
我更想戳你的脸……
眼看着苗耳耳又开始眯起双眼,眼角弯弯。
我就不敢动了。
师傅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我。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饭。
师傅虽然邋遢,但是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现任的圣女姽婳是一位身条周正的大美女,碧蓝眼睛仿若大漠的天空与绿洲,有着大漠人刻骨铭心的思恋。我师父苦追其三个月而没得手,可见其心性坚韧!
为数不多的接触让我对姽婳只停留在表面的了解。我所见过的姽婳,她的面孔和她的名字完全不符。如此诡谲幽怨的名字主人却拥有一张波澜不动的脸,仿佛遇山崩不变色,见天塌不动情。
据说她是苗疆某位长老强上族里某个奴隶的产物。
长老为女,奴隶为男。
我一直对那位彪悍长老十分佩服,一直想亲眼目睹其风采。
耳耳的出现再一次让我对苗疆的姑娘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我们进入圣女姽婳的揽香小院时,她正优雅的坐在院中木椅前。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并拢,秀美的莲足却似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三只小猫围在红衣罩体的美人的脚边玩耍嬉闹,整个庭院十分温暖和煦。
好似早就知道耳耳的到来,姽婳丝毫不惊讶前行而来的三人。
她面容淡雅,煮茶相迎。
只见姽婳把白色的细小颗粒状物品慢慢撒入放在用小火慢煮的陶器里,纤细晶莹的手指相互摩挲着,一举一动皆有一种美感。
“姽婳,人送来了。”师傅走过去直接坐下,用食指沾了点放在桌上的白色状粉末,放进嘴里尝了尝,“这加的是什么?有点甜,也有点咸。”
“盐糖,我自制的,不怕有毒么?”姽婳没抬头,淡淡道。
师傅不置可否,手又伸向了桌上的糕点。
我看看手中的馒头,又看看桌上被师傅扫荡的精致点心,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姽婳依旧细心的进行手里的动作,不急不忙,待不过一刻,又倒了一些白色乳液状的物品加在陶器里。
奶香味好浓的……这个味道,应该是羊奶?
我腼腆地冲姽婳一笑,“圣女姐姐,待会我可以尝尝么?”
姽婳抬头看了一眼我,“当然可以,不过倒多少喝多少,可不许剩下。”
一双洁白如葱似的手从陶罐里倒了一杯奶茶,娇嫩的长指托着青瓷,杯中的液体也是一色的浓白香澄。
姽婳端起杯子,小酌一口。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秋风萧瑟,来一杯奶茶御寒是再美不过了。
当然,如果我知道这茶如此难喝我就不会傻不拉几的倒了半罐子。
还不能不喝……
被遗忘已久的苗耳耳一直安静的看着我们聊天,看着僵硬着脸,喝一口休息半天,也才只喝完了半罐子奶茶就撑不下去的我,满脸幸灾乐祸。
我看了眼师傅,师傅也只是给了我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耳耳突然伸手,刚想碰桌子上的盐糖,就被另一只芊芊玉手给制止住了。
“你一碰,这些可都全毁了。”至始至终,姽婳的表情都淡淡的,精致的五官因为表情的匮乏都显得不是那么生动明亮。
“我不过是想加点东西让它更美味,没看我们衣衣小姑娘如此难以下咽么?”耳耳转头看来,嘴角一勾,笑眯眯,“衣衣你说是与不是?”
我两眼汪汪的看着耳耳,自从耳耳知道我名字,她每喊一次,每笑一次,我的心就哆嗦一次。
手一抖,罐子里的奶茶差点掉了。
姽婳的手很快,在我回过神来之际,她已经收回了扶住罐子的手。
姽婳的手很凉,即使我已经回过神来,那份凉意依旧占据着与她接触过的肌肤。
姽婳看着苗耳耳,道:“墨杀里,我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没有完成。明年三月,大典之前,我定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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