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书童领着许七安和许新年进入雅室,两人对着三位大儒躬身一礼,恭敬的问候道。
“学生见过老师!”
李慕白和张慎对视一眼,目光炙热的盯着许七安,对其一旁的许新年懒得理会,热情无比的招呼道。
“宁宴你来了,快快坐下!”
张慎十分的热情,连忙招呼许七安落座,脸上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笑着问道。
“宁宴,你来学院,可是写出了新的佳作,快拿来让老夫品鉴一番。”
李慕白闻言,清俊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几分激动之色,名流青史对文人大儒的吸引力可是极大的,目光死死盯着许七安,同样问道。
“没错,宁宴你要是写出了新的佳作,一定要快点拿出来,让我们帮着品鉴一番。”
张慎和李慕白表现得极为亲近,张口闭口,就是许七安的字,这可是长辈对子侄弟子的称呼,充分表现出了两人对许七安的看重,也侧面表现出来两人对青史留名的执念。
许七安摇了摇头,他此次来是求助的,许七安不愧是穿越者,原本的主角,就算他自己不主动惹祸,也会有麻烦找上门,明明周立父子都被许子圣扳倒了,按理说许七安生活应该安逸了,但事情发展就是这么巧合,他带着自己想要骨科的堂妹逛街的时候,又得罪了一位当朝大员之子。
“老师,学生这几日遇到了一件麻烦,无心创作,此次前来,是特意向两位老师寻求帮助的,还请老师垂怜!”
张慎闻言,灼热的目光稍稍冷静了一些,作为云鹿书院的大儒之一,虽然并未出仕,但他名满天下,还是有着几分薄面的,沉声对许七安说道。
“嗯,发生了什么事,伱但说无妨,老师替你做主!”
许七安自己倒是不怕危险,不在乎对方的报复,但是担心家中的女眷,婶婶和两位堂妹都是妇孺,他即使要和对方斗,也要将其安排妥当。
“弟子得罪了权贵,想要拼死一搏,只是担心家中婶娘和两位堂妹的安危,所以想要让她们暂且在云鹿书院住下,不置可否能行?”
“这?”
李慕白和张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难色,迟疑了片刻,拒绝了许七安的请求,对其解释道。
“此事怕是不好办,云鹿书院作为儒道圣地,规矩森严,禁止外人留宿!”
许七安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之色,只是他明白一个道理,规矩都是认定的,自然有着可以通融的余地,并不甘心,正要争取一番。
就在此时,许新年开口了,这位性格耿直,一说话就要噎死人的小透明,不负所望,在许七安的注视下,直接质问道。
“老师,长公主殿下可是经常留宿书院,难道就不违背书院规矩吗?”
规矩是上位者对普通人的限制,长公主是元景帝的长女,地位尊崇,云鹿书院的规矩对长公主形同虚设。
“长公主那是何等最贵的身份,不能一概而论!”
张慎摇摇头,对自己学生的性格十分了解,轻声说了一句,希望他可以理解。
许新年不认同这句话,他是一个十分倔强之人,只坚持道理,面对自己尊重的老师,依旧不肯退让,继续讥讽道。
“所以书院规矩应该改一改了,只禁止普通人留宿,皇亲国戚不在此列!”
许新年这话一处,三位大儒都被气笑了,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对,因为许新年所言也没有错。
许七安忍俊不禁,他对自己这个不通世事耿直堂弟的毒舌深有体会,平日里没少被其刺激。
最后一位大儒陈泰开始转移话题,将目光看向了许七安,两人是第一次相见,开口问道。
“你就是许宁宴?”
“正是学生。”
许七安乃是赳赳武夫,体型健硕,本该穿一身劲装,但是今日他偏偏穿了一身儒衫,宽大的衣服被肌肉撑满了,紧紧贴在身上,看着十分别扭。
“这样吧,我听说你颇有诗才,你如果能够作出一首让我们三人满意的诗作,老夫就同意让你家中女眷在书院赞助,并且保证她们的安全!”
陈泰此话一出,许七安大喜,有着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作为依靠,他可是信心十足,作诗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瞌睡来了有枕头,你们可不要怪我白嫖啊!”
许七安心中暗喜,脸上却故意露出了为难之色,迟疑了半晌,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罢了,我试试吧,不知道需要以什么为题?”
三位大儒彼此对视一眼,张慎笑了笑,对其说道。
“就以劝学为题吧!”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劝学诗之中最有名的就是这两句了,激励了无数读书人,奠定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
许七安本想用这首诗应付三位大儒,突然又想到了云鹿书院两百年来的处境,仕途不顺,受到了朝堂的排斥,这首诗怕是不合适,简直就是打云鹿书院的脸,还是换一首吧。
许七安沉默不语,冥思苦想,眉头紧皱,良久过后,他才收回了思绪,想到了另外一首诗,对着三位大儒拱手说道。
“学生献丑了,辞旧,你替我磨墨。”
新年辞旧,许新年的字和名倒是极为契合,他找来了笔墨纸砚,摆在桌案上,亲手替许七安磨墨,一手持笔,一手挽袖,笔尖在墨汁里蘸了蘸,扭头示意堂哥接笔。
许七安对自己那一手狗爬一般的字,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不愿在三位大儒面前献丑,表面摆出读书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姿态,对着许新年说道。
“辞旧,你给我代笔。”
许新年点点头,他也知道许七安的字如同狗爬,见不得人,凝神静气,对许七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
“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
“白首方悔读书迟!”
许新年闻言提笔,洋洋洒洒,挥洒自如,一气呵成,低头看着纸上的这首七言,露出几分激动之色,眸子明亮无比。
三位大儒起身而立,疾步走到桌案前,看着眼前这首佳作,微微颔首,十分满意。
陈泰手抚长须,眼睛里露出了惊奇之色,仔细打量着许七安,对其刮目相看,终于明白张慎和李慕白为何对许七安如此重视了,甚至不要脸的抢夺学生。
“好诗,宁宴你果然是天生诗才。”
李慕白抚掌赞叹,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对许七安的这首诗十分满意。
张慎不断点头,看向许七安的目光越发炙热,好像在打量一块璞玉,想要动手将其雕琢成绝世美玉,使其绽放璀璨光辉。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文字质朴,让人共鸣,当年我们也是如此刻苦读书的!”
陈泰细细品味这首劝学诗,如饮佳酿,回味悠长,十分感慨的说道。
张慎闻言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了年轻求学的场景,赞同的点点头,唏嘘的说道。
“此言不假,当年家贫,我每天亿两个馒头充饥,根本吃不饱,全靠坚持读书,超脱精神,忘掉饥饿。”
李慕白同样露出了感慨之色,他年少之时也是贫苦出身,求学之时没少吃苦,如今想来,恍如隔世一般,让人难忘。
“辞旧,此次春闱,你必定会榜上有名,有了出仕的资格,可曾考虑过以后志向?”
陈泰忽然切入正题,让众人有些不适,张慎和李慕白纷纷闭嘴,下意识的为许新年谋划。
陈泰看了两个欲言又止的大儒,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大包大揽的说道。
“通常来说,先留京后外放,是官场升迁正途。我虽不为官,但在大奉官场有几分脸面,倒是可以为你谋划留京。”
身为老师的张慎闻言,脸上立刻眉开眼笑,连忙对弟子说道。
“如此甚好,辞旧,还不快谢过陈兄。”
“不必不必,如果真要报答,老夫确实有个想法。”
陈泰笑着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老谋深算的狡黠之色,眸子看向了一旁的许七安。
听着老友的话,张慎和李慕白觉得哪里不对劲,没人说要报答你啊。
陈泰才不管两位老友的脸色变化,眼睛微微眯着,透着笑意,语重心长的对许七安说道。
“宁宴啊,你是块璞玉,想要成材,尚需雕琢。这两老匹夫活糙的很,不如你就转投老夫门下吧。”
“滚,无耻老贼。”
李慕白和张慎闻言,立时勃然大怒,他们就知道陈泰这个老匹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安好心,居然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就开始挖墙脚,而且是要吃独食,实在是太可可恶了,交友不慎!
许七安抓住机会,脸上露出了求教的神色,立刻说道。
“两位先生,宁宴确实有问题请教。”
今天来云鹿书院,许七安就是打算来白嫖的,将自己遇到的一些难题抛了出来。
“学生卡在炼精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身无功勋,家里贫苦,始终没有资源和机会踏入练气境。”
许七安九十度弯腰作揖,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向两位大儒求助。
“请先生帮我开天门。”
这是许七安来书院的第二个目的,他之前将一部分化学知识传授给了司天监的弟子,得到了三件法器,倒是可以用来换取开天门的银子,但那样需要花费自己的银子,这会让许七安感到不快乐,他是一个节俭的人,能省则省,只有白嫖才能让他感到快乐。
而且,许七安又不是没有门路,背后有人,能够不花钱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何要去卖掉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法器,留着自己用不香吗?
张慎闻言摇头,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他是大儒,不是武夫,开口说道。。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我等修的是儒道,怎么能够帮你开天门?武夫气机如何体内循环,怎么走经脉,这是你们武夫才精通的事情,我等一概不懂。”
修炼体系之间的差距极大,张慎可不敢乱来,这不是帮许七安,而是害他,这让这位许七安心中无比的失望,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学生有些不明白,还请老师解惑,既然开天门需要炼神境界的高手帮忙,那最开始的武夫是如何打开自己的天门的?”
许七安想到了一个世界上最无解的哲学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如果开天门需要炼神境界的高手才能打开,那最初的武夫是如何打开天门的呢,这根本就讲不通,是个死循环。
而且,许七安也着实吝啬,不想花钱找炼神高手帮忙开天门,这笔钱他早就做好的打算,前去勾栏听曲,安慰一下那些孤苦伶仃的少女,为大奉的艺术做出自己的一番贡献、
“难不成你以为武道体系乃是一个人开创出来的??”
李慕白端起了茶杯,低头饮了一口,扫了一眼许七安,目光古怪,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武道修炼体系的建立,是无数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其中充满了曲折和艰辛,即使是到如今,也未有人成就超品武神,最高只有一品武夫的境界。
许七安闻言,脸上微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看来是他之前想错了,一个体系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一个人就可以开创出来的,而是无人先辈,前赴后继,一点一点实验出来的,其中耗费了不知多少的心血和性命。
“每一个修炼体系,都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人努力实验,才千辛万苦开辟出来的!也许最开始炼精境就是武道巅峰,有人机缘巧合之下开了天门,于是练气境便成了武道的最高境界,日积月累,这才形成如今的武道体系!”
李慕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儒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钦佩之色,人族先辈披荆斩棘,不畏艰险,置生死于度外,这才开辟出了一个个的修炼体系,创造了人族的黄金盛世,作为人族后辈,理应牢记先辈功绩。
“一开始的天门都是机缘巧合才打开的吗?”
许七安脸上失望之色十分明显,看来他支持大奉艺术发展的资金要减少了,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机缘巧合的打开天门。
“当然不是,连神经高高手帮忙打开天门虽然是最安全的方法,但却不是唯一的方法!”
张慎作为许七安的老师,自然有着传业授道,答疑解惑的义务,轻笑一声,再次说道。
“婴儿诞生时,体内有着一股先天真气,随着年龄增长,天门闭合,先天之气隐于体内,若是想要重新掌控这道气机,就需要打开天门,除了找炼神高手帮忙外,还有两种方法可以打开天门!”
人食五谷杂粮,体内自然会残留许多杂质,使得天门堵塞,难以打开,影响了先天气机的运转。
“其中第一种方法就是吐纳法,需要自幼修行,耗费大量的药材,洗涤经脉,贯通天门,十几年下来,需要花费了不计其数的金钱,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个条件,性价比太低,所以被淘汰了!”
“第二种方法,是借助外力打开天门,也是最初的武道先辈们采用的笨法子,比如吞妖丹。”
妖丹是妖族精华所在,蕴含着磅礴的能量,武夫吞服妖丹,可以借助其中磅礴的力量冲击奇经八脉,打开天门,但是此法暴烈,十分凶险,九死一生,也少有人会使用这种方法!”
许七安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惧之色,他一没钱,二没有胆量,这两个方法都适合他,看来只有花钱请炼神境的武夫帮忙了,这才是最稳妥,最安全的方法。
“学生谢先生们指点迷津!”
许七安虽然没有白嫖成功,但是也增长了不少的见识,连忙躬身行礼,表现的极为谦逊和有礼,让张慎三人暗暗点头,好感倍增。
圣人学宫位于书院中央的位置,又叫圣人庙,里面供奉的是那位开创儒道的千古第一人,圣人学宫外,青石板铺设的大坪,足以容纳云鹿书院所有的学生。
书院院长每年春闱秋闱之际,便会在此地召集学子,慷慨激昂的动员学子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坪中间有一道矮墙,红漆斑驳,墙面上糊着一层层的纸张,已经无法彻底清理干净了,这是云鹿书院的公告栏,一般用来张贴书院的告示,偶尔还会张贴先生和学生的文章,字画,诗词等,也算是云鹿书院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了。
张慎让两名书童将许七安写好的劝学诗贴到了公告栏上,迎来了无数学子的注意,纷纷聚拢过来,争相观看。
“这是贴了一首诗,不知是哪位先生的佳作,我先看看具体写了些什么?”
“原来是诗啊!看不看都一样,自从紫阳居士离开学院后,咱们学院里的先生就没有擅长诗词的,写的诗词还不如我呢!”
学子们大多脸上露出了不屑之意,如今诗词已经没落,学子和先生们都作不出好诗词。
但是还有几位学子十分认真的看向了劝学诗,只见纸张上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转笔和撇捺之间,透出一股凌厉之意。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好诗,好诗啊!”
“这首诗乍一看,十分朴素平常,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令人深省!”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大道至简,世间真理尽在其中。”
“读完此诗,我十分惭愧,自己实在是太松懈了,沉迷手谈,文会,游山踏水,很少将精力放在读书上来,如今幡然醒悟,犹未迟矣!”
“不知这首诗是书院哪位大儒所作?”
云鹿书院的学子们幡然醒悟,脸上露出了几分惭愧之色,议论纷纷,精气神发生了几分变化,似乎脱胎换骨,十分明显。
此时,许子圣也进入了云鹿书院,立在矮墙前,看着这首熟悉的古诗,嘴角微微翘起,目光一转,看向了另一边角落,三位大儒和许七安兄弟俩正站在那里,观察着学生们的反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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