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婈爹听到十六的质疑声,脸上一片严肃,语气郑重。
“这是她的命。”
十六听着都替季婈委屈,凭什么啊,什么命不命的,小主子自己过得好好的,做什么要承受这些不应是她该承受的东西?
尽管十六嘴上没有说,但是心底什么想法几乎全都表现在脸上。
季婈爹气笑了。
“她是本尊唯一的孩子,本尊这个做爹的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十六喉头一噎,想反驳老主子的话,又不敢太嚣张。
季婈爹知道十六真心为季婈好,便也一改做什么也不喜欢和人解释的性子,缓缓开口道。
“你不了解天族旁系那些人的野心和疯狂程度,天族的藏宝就算没有嫡系,他们总有一天也能窥破。”
说到这,季婈爹的语气更加沉重了几分。
“天族的藏宝足以颠覆整片大陆,若是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那才是这天下所有人的灾难,那是季婈身为天族血脉的使命啊……”
十六听着自己老主子充满无奈的话,心灵大震。
他抬头小心的看着自己的老主子,只见老主子眉宇间露出一丝淡淡灰败色。
十六忍不住心中大恸,老主子想必也是爱自己孩子的吧,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将这么重的担心交给小主子。
他更希望的是,像老主子这种心怀天下的人,能自私点。
不然也不会常年劳心劳力,损耗精气神,导致现在已经油尽灯枯……
十六心情沉重,犹豫片刻,问。
“尊主,您没有想过将事情原委说与小主子听吗?或许你们还可以商量出个更妥帖的办法来?”
季婈爹摇摇头:“何必呢,让那孩子知道得越多,等本尊真的不在了,她在情感上怎么受得了,何不如让她认为这都是本尊对她的算计和利用来得好。”
对此,十六直接在心底吐槽,以小主子的脑子,怎么可能猜不到老主子对她的好,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巧的顺着老主子的计划,跟天族那些叛徒回族地了。
“可是您不担心小主子在族地孤立无援吗?”这是十六最担心的事,可偏偏老主子不让他们数字兄弟跟小主子回去。
季婈爹闻言轻呵一声笑了。
“本尊的孩子,本尊相信她,绝对能应付得来那些牛鬼蛇神,这是她本该经历的历练,否则以后怎么接手天族。”
其实他没说的是,天族族地里也是分派系的,并不是铁桶一块。
再说他当年虽然匆匆离开,但还是留下人手在族地的。
季婈若想掌控天族,收服那些人是必经之路。
而且那些人知道季婈是嫡系唯一血脉延续的存在,怎么也会保季婈一条性命。
所以他才这么放心让季婈跟天族那些贼人回去啊。
“你带着他们回青城吧,本尊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季婈爹一言不合便下令赶人。
十六想到之前放青城鸽子的事,现在又要屁颠屁颠回去,想到不知道该怎么和芊芊解释,便有点头皮发麻。
他垂死挣扎一下:“老主子,要不还是让他们回去,留属下跟着您吧,平常让属下帮您跑个腿什么的,岂不方便?”
回答十六的只剩下衣袖蹁跹的声音。
再抬头时,十六哪里还看到老主子的身影?
十六:……老主子为了不带他,竟然耗费功力,直接飞了!
在海上颠簸了整整半个月,季婈终于跟着天族长老们,来到一处海岛上。
海岛上风景秀丽,一栋一栋房屋连绵成一片,坐落在海岛中心。
岛上有开垦出来的农田,还有成熟的蔬果,上百人在田间劳作。
这些人看到天族长老一行人,全都规规矩矩跪地行礼,等天族长老们离开后,才起身继续劳作。
整个过程安静又规矩。
季婈好奇的看着那些人,才发现那些人在交流时全靠比划着手脚。
她心底一惊,原来这些耕种的人都是聋哑之人啊!
“他们……”季婈不管失没失忆,本质上都是个善良的人。
“那些都是天生不会说话的人,我们只是帮助他们怎么活下去而已。”大长老敷衍的回答。
季婈抿了抿嘴,知道大长老在说谎。
那些劳作的人看到大长老等人的眼神,既有麻木又有发自内心的恐惧。
若像大长老所说的,那些都是天族救助的人,怎么可能对大长老等人没有一点感激之情?
但是季婈也知道,她现在不能多问。
虽然这一路回来,大长老等人表面上对她很好。
但是这种好,就像皮笑肉不笑一样,感觉有点渗人!
这让季婈的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防备之意。
大长老等人哪里看不出季婈对他们的防备?
他们心底冷哼。
嫡系就是嫡系,不管他们对嫡系多好,嫡系都会对他们生出戒备。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至于那些耕种之人,当然是他们毒哑的。
以前族地中确实有很多正常的耕种仆人,那些都是救助回来的落难之人。
他们旁系早已对这些人不满。
但那时候是嫡系在统领着整个天族,他们什么也不敢说,直到嫡系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终于可以对这些人动手了。
这些耕种的人只有聋哑了,才会不再生出离开的想法。
毕竟离开了,他们又聋又哑怎么在外面生存?
留在这里,当然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当好下人,要不用强硬的手段打压他们,万一以后再养大他们的野心怎么办?
天族长老们以己推人,觉得他们想要将嫡系抹杀干净,翻身成为天族的主人,别人也会生出与他们一样的心理。
所以决定从源头掐死,这才有整个岛屿上。除了天族的人外,剩下人几乎全是残疾人的现象。
大长老将季婈领到一处宅院中。
这处宅院处于整片宅院的中心位置,周边不时有人巡逻,整个环境好像不容一只苍蝇飞进来一样的防备严密。
季婈虽然看出来了,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加上一路劳顿,现在好不容易双脚落在平稳的地上,只想好好睡一觉再说。
却在大长老要离开时,一个身着宽大斗篷,几乎整个人都罩在斗篷中的男子出现在季婈面前。
这个人是从宅院的正门进来,一路畅通无阻,斗篷宽大的帽檐遮挡住他的面容,只有一股阴翳的杀气透出来。
季婈抬头,虽然看不清斗篷中人的面容,但她就知道这人正死死盯着她。
目光犹如毒蛇,阴冷,滑腻,让人十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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