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车队从永兴学院出发,优哉游哉地朝着南面城外的清河村行去。
同学们两三人一车,大家只是嘴上抱怨抱怨,但听说要去务农,心里还是有些期待。
至少是要比之前听佛修道要好,而且在学院里面关得太久,难得出来放风,也是一件十分欢喜的事情。
同学们各自议论着务农的事情,说着自己的见闻。
种地这种事对于世家子弟十分新奇,但对白宋却没有太多意义。
听说之后我务农生活是两两一组,虞青青吵嚷着要跟白宋一起,而且赖上白宋死活不松。
并且还有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她知道白宋在幽州有田产,名下田地不少,对种地十分有经验。
于是虞青青很自然跟白宋坐上一车。
半路上,虞青青还是那么叽叽喳喳,问着各种种地的事情。
起先白宋还会随意应付几句,后面就直接不去搭理了,感受着一路颠簸,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车队到了清河村。
虞老早已经给清河村的村民们打了招呼,并且给了一些好处。
小村的一共七十三户,有田地一百三十几亩,分在村中二十几户人家手里。
靠近京城,百姓大多不愿种田,实在是太费心力,收益也不高。
村中大多是倒卖南北货的小商贩,往返城内,还算富裕。
小村之中,农户都有些不被看重,此次难得有个机会迎来了一批京城大户的公子哥们。
得知这些大贵人要在各家农户住上两个月,可把全村人羡慕得够呛。
算是让农户好好地涨了一把脸。
为表尊重,村长带着全村人出来迎接,村民们夹道欢迎。
倒不是百姓有多热情,只是大多想攀附上某家少爷,往后日子就不一样了。
经过一番热闹的欢迎之后,高先生带领众人在村东头靠近田地的地方找到了几户农家住下。
这几户农家已经是村子里农户中最好的房子了,但小村的简陋还会让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不太适应。
各家农户都把自住的主卧让了出来,许多人还是不满意。
但条件只有如此,高先生说谁要是嫌弃,往后就一个人睡田地里。
这才压制了众人的怨念。
一队人各自分散,在各自的院中整理铺床,本来说是半个时辰,但足足拖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整理好。
白宋早就铺好了床,又给同屋的虞青青整理。
虞青青则认真的清理着屋子的各种脏污,任何细小的沙子都不放过。
看着虞青青如此,白宋就知道别的院落里,别的同学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时候一想,亏得虞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打磨这些公子哥的心性。
整理好了各自的屋子,大家也都接受了现实。
从各处屋子出来集合之后,高先生说带着大伙儿去看看田地。
学院队伍又步行去田地看看。
说是靠近田地,但靠步行也走了两刻钟,别说干农活,就是走到地方就累得够呛。
正午刚过,同学们尚未吃食,田地一片荒凉,没有收成,没有吃食。
但远处田边一只干瘦的黑羊引人注目。
一行人忙问到了是那户农家的,花了两倍重金将黑羊买下,就在荒田之中取材生火,由高先生宰羊分解,忙活一阵就在田地里烧烤起来。
秋后余温,暖阳当头,轻风袭人,缓解困乏。
荒田上肉香飘散,十余青年不顾形象田地中打滚追逐,欢声笑语渐起,成了黄土中精彩的点缀。
未来如何不重要了,一群格格不入的青年在经历两三月的同住之后也有如此和谐的时候。
大家啃着羊肉,大声说话,荒郊野地里哪有什么礼教约束?
高先生看着这一切,颇为感慨,说着:“你们可要记住今日情景,你们都是同窗兄弟,日后少不了相互帮扶。”
“那是自然!”长孙涣站在人群之中大声说着,“我长孙涣今日在此立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亲生兄弟,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有难要同当!”秦放起身说道,“虽然秦家和长孙家不合,但绝不会影响我们兄弟情谊,你长孙涣虽然蛮横了一些,但也算重义气,开年毕业,我们也要多多往来。”
“我也一样!”
“还有我!”
“我!”
众人振臂高呼,纷纷附和。
长孙涣正值豪情时,看着陆遥:“还有你陆遥!以前我看你不爽,但今天我还是要把你当兄弟!你若真是虞老的接班人,往后我一定不遗余力支持你!”
“对,陆遥!你别那么孤僻,多跟我们走动走动。你的那些朋友都是酒肉朋友,咱们才是兄弟!以后要帮忙,还得靠咱们!”
“就是嘛!”
陆遥听完,眼光闪烁,起身放下羊肉,朝着众人深深地施了一礼,起身时嘴角都有些发颤了。
“白宋!你站在一边干什么?还不过来?”长孙涣在喊白宋。
白宋却是一人独守一边,默默看着这一幕,他并不属于这里,毕竟他是永不为官之人。
白宋笑了笑:“你们以后为官多多帮衬,我在一边看着你们就够了。”
众人听了,表情暗淡,方才想起白宋与众人不同,兴奋之中多了些感伤。
“你少来!”长孙涣大声一说,“速速过来!我们十五人中从未提过谁是中心,但大家心知肚明,我们中要是少了你,就连不成一个整体。我们之中要说大家都服气的,唯有你白宋,你们说是不是?”
同学们纷纷起身,面带笑意,看着白宋。
崔星站了出来:“白宋,我崔星服你。”
“谢远服你。”
“秦放服你。”
“虞季也服你。”
“宇文胜服你。”
……
一个个同学对着白宋真诚施礼。
荒野之中一幕让白宋有些热泪盈眶。
或许这就是他在学院来的收获吧?
“白宋是天下最好的!”虞青青笑着说着,将白宋拉到了人群之中,站到了众人的中心。
长孙涣拍了拍白宋的肩膀:“你小子,当不了官又怎样?你不是喜欢赚钱吗?以后有兄弟们罩着,还愁不能成为大唐首富?我长孙涣少有服过谁,但你白宋我是真的服了!你救过我一次,我欠你一条命,这事儿我一直都记着!”
“白宋……”陆遥走到白宋身边,低声说:“你也是我陆遥一生中唯一佩服之人,不要妄自菲薄,纵有困难重重,你也有一飞冲天之日,我得你的机缘走在前,便会为你开路,以往恩怨早已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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