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越哥哥——”魏清姿双眼红彤彤的,说完她发现自己叫出口的,还是幼时的称呼。
姜知越微微一笑,一如当年般温暖。
还没等两人离开,一旁醉醺醺的男子却仍是不知死活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没站稳,还要伸手去抓魏清姿的胳膊。
“怪不得不肯从本公子,原来是早有相好的在这儿等着——”脸上的伤口还在躺着血,他捂着脸,看起来便有几分狰狞。“你们这对奸夫淫——”
他的话没能说完,姜知越头都没侧过去,手腕一转,树枝便向他身上狠狠抽去。那男子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惨叫声才发出一半,姜知越便从他身上的衣裳撤下一块布,塞到他口中,顿时便清静下来。
姜知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递给了魏清姿,温声道:“天气凉,你先披上。”
魏清姿哽咽着道了谢,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清姿,来。”姜知越把手中的一截树枝递给了魏清姿,“有仇须及时。”
起初魏清姿有些茫然,旋即她察觉到姜知越是想让她出气时,顿时心中一热。虽然身上是冷的,一股暖流却顺着四肢百骸流淌。
她终于止住了泪,点点头。只是她发现姜知越仍保持着把树枝递过去的姿势没有动,忽然意识到姜知越眼睛看不见,故此她没出声,他只当她还没有回应。
方才他行云流水的出手救了自己,她一时竟忘记了——清俊的面庞比她印象中更瘦削了些,那双清亮的眸子,如今却是黯淡无光。
“怎么了?”姜知越微微侧过头,魏清姿没有动作,也没说话,他看不见,便不能判断出此时的情形。
魏清姿懊恼自己竟如此粗心大意,一时对登徒子恼恨倒抛在一旁。她忙从姜知越手中接过了树枝,用尽全身力气往他身上用力的抽过去。直到把那男子抽得满地打滚,呜呜咽咽的求饶,魏清姿才停下手。
一口恶气终于得以发泄,魏清姿心中的羞愤恼恨方才好了些。
“清姿,你先背过身去。”姜知越听到声音停下,对魏清姿道:“好了我叫你。”
魏清姿虽是有些不解,却依言转过身去。
姜知越不是完全看不见,能有微弱的光感,模模糊糊能看到些影子。故此他在那男子身边弯下腰,左右看不清,便动作粗暴、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外衣都扒了下来,捏起衣裳的一角,用力的抖落起来。
腰带、玉佩、荷包等物纷纷掉下来,直到抖落干净,姜知越才放手。只是他仍旧没叫魏清姿,单手轻轻松松的拎起被抽得打滚乱叫的男子,凭着感觉走到河边,把他丢了进去。
魏清姿只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是什么重物落水似的。
“清姿,你来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你的东西。”姜知越走了回来,指着被他抖落到地上的东西让魏清姿来认。
这是魏清姿才明白了缘由,他怕自己有东西落在那人手中,往后查起来便说不清了。
魏清姿心中蓦地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只是她来不及多想,忙照着姜知越的话去做。她仔细看了一番,果然自己的手帕混在了其中,魏清姿忙捡回来收好。
“知越哥哥,没有了。”魏清姿再次唤起这个称呼时,只觉得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等等。”魏清姿想起一件事来,忙低下头仔细寻找。“知越哥哥你方才丢的暗器是什么,我也一起带走,别让人发现是你——”
姜知越压着笑意,轻声道:“我还有许多,不必找了。”旋即他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中还有三片树皮。
怪不得自己哥哥魏则衍总说知越哥哥厉害,他用树皮当暗器,竟也能伤人!
她从话本子上看到过,那些武林中的大侠摘叶飞花都能伤人,原来是真的。因那男子而起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姜知越替她拨开了乌云,一束阳光洒了进来。
姜知越让魏清姿先上马,原本他想牵着马走,却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清姿,咱们得快些离开,我失礼了。”
说着,姜知越也翻身上马,提着缰绳,虚虚的环住魏清姿,策马往树林中快速撤离。
两人骑马时难免有肢体接触,魏清姿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哥哥今日不在,我去联络太子殿下,把你送到柔选侍那儿。”姜知越的声音温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怕,你不妨告诉柔选侍,让她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魏清姿用力点点头,想到姜知越看不见,便飞快的应了一声。
知越哥哥,多谢你。
她在心中默默的说着。
***
当魏清姿沐浴完出来,阿娆和连枝一起帮她擦干头发,此时替她取衣服的人也回来了。
“国公夫人很担心大姑娘,奴婢说了大姑娘只是迷了路,现下已经回来,还请夫人先别声张。”小丫鬟按照离开前大家商量好的,回道:“夫人答应了。”
魏清姿胡乱点点头,方才沐浴时,她发现自己手腕上还有被掐出来的淤痕,只觉得恶心。
故此在连枝连翘想帮她换衣裳时,魏清姿婉拒了。阿娆看出她的异样,让连枝她们先下去,自己单独陪着她。
“清姿,是不是伤到哪里了?”阿娆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石圆盒,里头盛着如凝脂般的膏药,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药膏消肿化瘀的效果极好,我帮你涂上好不好?”
早在才见到魏清姿时,阿娆便发现她手腕上的淤痕,觉得心疼不已。那淤痕,一看就是被掐出来的。
想起姜知越的话,魏清姿也没觉得那么难堪。她乖乖的挽起袖子,让阿娆看到了手臂上几块青紫的痕迹,颇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感觉。
“一定很疼罢?”阿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尽量放轻了动作帮魏清姿涂药膏。
魏清姿却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阿娆姐姐别担心,我一点儿都不疼。知越哥哥帮了我,现在我也已经出气啦!”
为了让阿娆知道她不是强颜欢笑,魏清姿语气也轻快起来。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今日的遭遇,阿娆听得又是自责又是内疚。
如果不是世子在,清姿的清白就全完了!
无论那男子是有意还是真的喝醉了无意闯入——对清姿来说,这等传言出来,都是致命的打击。
“阿娆姐姐,这事与你何干,完全是我自作主张!”魏清姿看出了阿娆心中所想,忙道:“是我不小心摔了下去。”
阿娆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清姿,真的是你自己摔下去的吗?”
怎么都觉得刘月娘不大对劲儿。照理说魏清姿为了救她滑落下去,她应该立刻呼救才是,偏生她跑了回来。回来后的表现不像是着急,更像是心虚。
魏清姿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刘月娘一味往没人的地方走,那条小径上有湿滑的苔藓,自己已经提醒过她了——
可是她为何会对自己有敌意?明明去年那件事她肯仗义执言,这回自己又为了她跟郑莞争执了一回,即便她不喜欢自己,也不该恨自己才对啊。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一会儿咱们仍旧出去时,你只说摔了个跟头,弄脏了裙子便绕路回来,正巧碰上了我的丫鬟。”阿娆想起太子的叮嘱,道:“咱们静观其变。”
魏清姿点点头。
若这真的是个圈套,针对的人到底是自己还是阿娆姐姐?一击不中,只怕那人还会下手。
阿娆帮魏清姿涂好药膏、魏清姿自己换好了衣裳。阿娆顺手帮她把头发绾好,拿出一支猫眼石的发钗,仍旧替她簪好。
“阿娆姐姐,怎么会在你这儿?”她又惊又喜的道。
沐浴时魏清姿便发现自己这支发钗没了,她才想着拜托阿娆让太子的人帮忙找一找,以免被有心人捡去用来做文章。
阿娆柔声道:“我在那片草丛中发现的,顺手就捡了起来。”
“那个人——”在临出门前,魏清姿踟蹰了片刻,还是问道:“是太子殿下帮忙解决了吗?”
阿娆点点头,声音又轻又快道:“殿下的人发现了他,已经将他押了下去。别担心,很快就能弄清这个人的身份,到时候顺蔓摸瓜的查下去,定会抓住幕后主使来。”
魏清姿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实际上结果如何她已经不是很在乎了,已经有人帮她出了气,她也痛快的报了仇。
“阿娆姐姐,我的衣裳先别丢到,一会儿我自己带走。”魏清姿面上浮现出些许可疑的绯色,阿娆有些奇怪,也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她把他的外袍弄脏了,要洗干净还给他才是。
***
“殿下,可曾查清那人的身份了?”姜知越留在了太子院中,一同调查此事。
周承庭应了一声,道:“吴东纬,出身江南吴家。半年前来到京城,名义上是来探亲,实则是家里想要给他捐个前程。这些日来一直游手好闲、在京中花天酒地。”
江南吴家富可敌国,在京中也是和达官显贵结交甚厚,而最有名的人便是……
姜知越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安贵妃有关系?”
“极有可能。”周承庭淡淡的道:“他被你收拾得话都说不利索,却仍然坚称他喝醉了,方才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
姜知越冷笑一声道:“看来我下手重了,倒给他拖延的时间。”
周承庭眸中也闪过一抹冷意。
“不,依孤看你还是打得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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