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眉头紧锁,国事艰难,刚过而立之年的他,额头上已有了川字皱纹。
人人都说,他是沾了司马三代的光,但谁又知道其中的艰辛,魏国国内曹家死而不僵,死敌蜀国又忽然复起,江东的吴国新皇也有振作之态。
司马炎觉得,他实际上是接了个外表光鲜,内里已经腐烂的烂摊子而已。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一点私怨,要是说出去的话,其他人先不管,魏国朝堂的大臣们首先就不同意。
刘豹兵败被杀!
司马炎坐山观虎斗的图谋落空,当初朝堂谋算时,王经等人还说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扯淡之极。
谁是渔翁?
赵广大胜之后,关中尽归蜀国之手,魏国只剩下了被隔绝的凉州和雍州的西部,也不知道胡烈、胡渊父子现在增援到了哪里?
还有蜀中的钟会,手握重兵却不听将令,他难道真的以为,能够在蜀中自立,真是太天真了,王濬和杜预这两枚棋子看来不能等了,钟会听话还好,要是不听那就干脆杀了了事。
书房门口。
车骑将军贾充轻手轻脚的走近,瞧见司马炎的身影后,低首禀报道:“禀晋王,太极、昭阳两处宫殿已经整修完毕,不日即可入驻,另外,崇德、昭德两殿的修葺因为大梁的木料缺乏,要等到今年的秋天估计才能完工。”
回到魏国的贾充,因为在成都的一番胡作非为,被司马炎狠狠的申斥了一番,就连中护军一职也被撤了,不过,贾充并不在意。
早在贾充未回之时,魏元帝曹奂下诏,再次重修洛阳城,这当然不是曹奂的意思,背后作主的是晋王司马炎。
重修的一过程进行的很缓慢,原因就是洛阳要想重建太困难了。
董卓烧毁洛阳城西撤,可是将这座大汉的东都夷为白地,别人不愿接这话,贾充则是欣欣然的很。
别人嫌弃宫造这个活太繁琐,给未来的皇帝修房子,这等好事还有推辞的,借着宫殿如何修葺的由头,贾充就可以自由进出晋王府,出现在了司马炎的身边。
在一番运作之后,贾充终于和司马炎搭上了线,前不久,在贾充的大力建议下,司马炎已经决定,洛阳的宫殿要再扩建,要恢复到昔日大汉时的规模,这样才和未来大晋的地位相一致。
贾充说完话之后,见司马炎沉吟不语,也站立在一旁陪同着不发一言,这一点让年轻的司马炎很是受用。
朝中的那些老臣,表面上尊重,实际上却是小瞧。而贾充则不一样,是对他司马炎发自内心的尊重。
“公闾,你来了,快快坐下,唉,关中战事不妙,匈奴人不争气,又败给赵家小儿了,你来说说,这接下来当如何是好?”司马炎沉默了一会,叹息一声说道。
贾充心头一喜,被冷落了一个多月,终于又有说话的机会了,连忙上前道:“晋王,有句话,属下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
司马炎一听,贾充这是话里有话,遂摆了摆手,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来,蜀中你与钟士季的争执,本王不怪你就是。”
贾充躬身大礼,施毕起身道:“禀晋王,对付赵广小儿,其实也不难,此人战场上确实有其父赵云的本领,无人可以相抗,颇有当年吕奉先之勇。”
顿了顿,贾充凑近司马炎跟前:“不过,充在成都时听说,赵广与安乐公的夫人似乎有染,两人之间颇有些情愫,在蜀中的士人圈子里已经传遍开了,那大儒谯周为此,还专门作了一赋,曰:赵贼赋。”
司马炎听到这里,眼睛倏的一亮,急切问道:“赵贼赋?这谯周倒真是妙人,前番我军入蜀也是出了大力,改日再邀请他一下,洛阳的风物可比成都要好的多。还有,那赵广小儿果真和刘阿斗的夫人有染?这消息可确切?”
贾充心头一喜,坚定语气说道:“晋王,此事八九不离十。刘禅与那小张后差了足有三十多岁,宫中早有传闻不睦,我还听说.........。”
这些八卦的传闻,贾充在成都时从投降的蜀国官员处听得,现在转手贩卖给司马炎听,两个人越说眼睛越亮,心中更是痒痒难耐。
“公闾,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对付赵广小儿的招数有了,你速速去将荀勖、冯紞、王经等人唤来,我要在晋王府摆下宴席,邀请安乐公前来。”
贾充依言离去。
荀勖、冯紞、王经这三位,是司马炎最为宠信的臣僚,贾充现在还到不了这个层次,不过,有了这一次的机会,贾充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会超过荀、冯等人,成为司马炎跟前的第一红人。
贾充怎么想,司马炎没功夫去猜想。
今天,从贾充处得到的蜀国宫内的八卦消息,让司马炎有一种拔云见日的感觉,战场上打不过你赵广,但在权谋上,又有谁能比得过我们司马家?
我祖父司马懿,人称冢虎?
我大伯司马师,高平陵兵变杀的曹家血流成河。
我父亲司马昭,甘露之变直接了断了曹髦的小命。
司马炎兴奋的来回在书房里踱着步子,没有想到啊!赵广这人还喜好人妻,竟然和我一样是同道中人,更大胆的是,赵广竟然不怕死的抢了刘禅的皇后。
我司马炎是正人君子,最爱的还是那些面容娇好,又有才学的女子。不过,如果哪天有机会,是不是登门到大臣们的府中去看看,哪一家的家眷美貌可人,适合作为发展对象?
一想到这里,司马炎只觉得下身火热热的,他已经等不及晚宴开始的时间了。
——
晋王府送来请贴。
刘禅不敢不参加,跟随他一起到魏国的官员,黄皓等人已经巴结上了魏国的高官,早就将刘禅忘了个干净。
最后,只有卻正、文立、张通三个,跟着刘禅来到了晋王府。
卻正这个人,为人很是方正,也可以说是忠义,但就能力来说,勉强能算是中等。
文立倒是聪慧,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刘禅这里,这次赴宴主要是想结识一下魏国的权臣,也好为下一步入仕魏国打打基础。
张通先前是御史中丞手下的殿中督,是刘禅的亲近臣属,感激刘禅宽厚的性子,愿意抛弃了妻子相随。
宴席间,荀勖、贾充、王经等官员纷纷到场,司马炎叫来了宫中歌者用艳丽的歌舞作兴,当然,玄学清淡必备的五石散是少不了的。
开始时,司马炎居中而坐,还很注意晋王的形象,酒到中途之后,魏国的这些重要人物就彻底放开了。
司马炎和亲近群臣一个个喝的大醉,醉意中不停的嘻笑赵广和张星彩的诽闻,贾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大谈自己在锦宫中的风光场面,其中连李昭仪受凌辱而死都讲的津津有味。
没办法,张星彩早早的离开了成都,贾充连面都没见到,刘禅其他的妃嫔又不出名,只有一个李芝在蜀中还有些名声。
贾充终于加入到司马炎的亲信团队,为了拉近与荀勖、王经等人的距离,他很是自豪的大谈自己在蜀中时的御女心得。
反正这个时候,知晓内情的钟会、胡烈、杜预等人都不在,任他贾充怎么说,也无人敢站出来拆穿。
至于刘禅、卻正等人,贾充巴不得他们跳出来辩解,正好可以辩论一场,看看蜀国的女子好,还是魏国的女子好。
有好的经验就要分享,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男人之间,什么关系最铁?
一起吃过苦,显然不是。
一起结过拜,那是胡扯,没听说兄弟就是用来插刀的吗?比如:后世网络上最有名的插刀教就是一例。
真正最铁的关系,就是一起上过女人,这才是最铁。
这一场宴会,司马炎等人喝的尽兴,谈的畅快,看女人看的眼花,刘禅在宴上的表现也不逊色,他当众演奏了蜀乐,唱起了蜀地的歌曲,全程保持着笑意盈盈的态度,好似乐在其中,这倒让司马炎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这刘阿斗是真傻,还是有大智?”刘禅的表现很完美,司马炎疑心病不由得泛起。
“安乐公,方才我们在宴中谈论,蜀中与我大魏,哪一个地方好,不知县公有什么高见?”司马炎问道。待酒劲和五石散的药力消退后,他终于想起宴请刘禅的真实意图。
刘禅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禀晋王,此间乐,不思蜀。”
司马炎一怔,刘禅这话他一时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或者听得过。
“安乐公,既然洛阳你觉得习惯,就安心在县公府住着。另外,这几天,你再书写封信给刘谌,让他不要再顽抗到底,早早投降,这样你们父子才能团聚。”
“还有,县公再好好想一想,蜀国那边有哪些人还算听话,也劝说一番,不要让那个给你戴绿绩的赵广太过得意。”
司马炎说罢这些话,酒意再一次涌上来,急转身往榻上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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