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一通电话把论坛里那事抖在了程弥面前。
那帖子一看知道是谁发的,听过她随意调侃的那句三十天要把司庭衍追到手的话的,除了郑弘凯没有别人。当然,语气也不难认出是他。
不过这对程弥来说没什么,本来她追司庭衍就一直追得很坦荡。
反倒红毛比她这个当事人更震惊到无以复加:“我他妈喝醉了刚醒,一起来手机就被兄弟炸懵了,这他妈怎么一回事啊!”
程弥今晚也喝酒,又被吵醒,太阳穴一阵不舒服,她一边掌心微撑太阳穴上:“就是你看到的那么一回事。”
“不是,”红毛说,“最近你跟厉执禹没一块儿,我以为你是真忙,也没听说你俩闹矛盾啊,厉执禹也没说你跟他分手,到现在身边连个女的都没有。我是不是看错你了程弥,怎么你他妈还追别人去了?”
程弥说:“这事你应该问厉执禹。”
“我问他什么?不是,你俩到底发生啥了?”
程弥懒得说:“你自己去问他。”
“不是,就算你俩有点什么事,你非要追别的男的也挑个事没大的,你追谁不好你追司庭衍?”
程弥说:“我想追就追。”
“你得庆幸厉执禹现在醉得跟个死人一样,不然早杀你家里去了。”红毛还把程弥当朋友,听着很头疼,“咱们朋友一场,我告诉你一声,这事可能没这么容易就结了,明天你稍微跟厉执禹服下软。”
程弥被吵得脑仁疼:“先挂了,明天还考试。”
挂完电话后,程弥也没去论坛看他们都在说什么,睡了。
——
隔日去到学校,一踏进校门一堆八卦视线往程弥身上黏。
不管是在去吃饭路上,还是在考场,一天下来程弥都没摆脱这些眼睛。
但她没去躲避这些眼神,照旧该吃吃该喝喝。
下午五点,铃声打响,广播提示收卷,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程弥被戚纭淼她们堵在了女生厕所里。
厕所里还有几个女生在闲聊,她们一进来,全把人赶出去了。
这是直接找上门了,之前还算有所收敛只明里暗里动手脚。
看来今天论坛把程弥追司庭衍这事转为明目张胆后,正正踩到她们脚上了。
把场子清干净后,一个女生嘭一声把女生厕所大门踢上,声响回荡在空荡洗手间里。
女生厕所进来那面墙三四米高处有排透气窗,灰白日光落在对面那面墙上。
程弥只在她们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后面她们动静闹再大也全程不闻不问,自顾自在水龙头下洗着她的手。
那些女生一看她这样便来气,前面戚纭淼还没说话,一女生就对程弥冲道。
“离司庭衍远点,再让我们看见你找他你完了,听见没有?”
火焰不小,呛满整间厕所。
然而程弥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慢条斯理洗着手。
水声潺潺,像踩在她们头上,在安静厕所间里格外刺耳。
环境一下变得紧绷。
小太妹的高调跋扈被忽视,矛盾一触即发,这次是傅莘唯,她本来就看程弥不爽,推了程弥一把:“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程弥被她推得肩膀往后。
傅莘唯指甲油没干,这一推指甲油蹭到了程弥衣服上,干净校服上瞬间一道黑色印子,散发刺鼻的指甲油味道。
傅莘唯也看到蹭到她衣服上的印子了,但没当回事。
其他女生见状一个个都在笑。
只有戚纭淼脸色冷漠严肃地看着程弥。
程弥被她们推搡也没恼羞成怒,扫一眼自己校服外套上肩膀前面那道黑色指甲油印后,抬手去拉拉链。
傅莘唯跟程弥不是没交手过,上次她们在程弥水杯里装厕所水,两人正面碰上过。虽然双方到最后都没动手,但那次傅莘唯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是被程弥气场震慑到的。
所以即使此刻程弥脸色看起来没那次严肃,但傅莘唯捉摸不透她要干什么,气势稍微弱了点下去。
程弥神色和平时无异,仍旧懒懒的,像没怎么上心,她将校服外套脱下来。
里面一件黑色吊带背心,贴着身,胸大腰细,皮肤白得扎眼。
她校服外套递给傅莘唯:“带回去给我洗干净。”
她们这群人本就自以为是,脾气又爆。
傅莘唯一下子就炸了,啪一声把程弥递过来的校服扫到地上。
“你这是跟谁这么说话呢?有病啊!”
戚纭淼没管。
程弥还是一身气定神闲。
傅莘唯却已经气到跳脚,又连在她校服上踩了几脚:“你他妈再贱一个我看看?”
说着就踩着校服走上前又伸手去推程弥:“臭婊子——”
话没说完,声音转为尖叫。
程弥一只手拽上她头发,带着连根拔起的力道。
傅莘唯痛到五官扭曲。
程弥直把她拖到水池旁,卡着她脖子猛力往下按。
这事发生得猝不及防,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傅莘唯头已经被程弥按在水里。
傅莘唯尖叫声连连,在水中不断扑腾。
那帮女生这时才反应过来,就要冲过来帮傅莘唯。
“操你妈!程弥你活腻了是吗,给我放开!”
水池旁有一堵方柱,程弥身子卡在水池和那堵墙中间,不利于别人拖开她。
那几个女生骂骂咧咧过来的时候,程弥也没着急,握着傅莘唯脖颈的手又往下按下了一寸。
傅莘唯挣扎得更厉害了。
程弥声音慢慢的:“你们再过来的话,我发誓我会把她弄到没气儿。”
“我话放这了,你们要想过来就过来。”
她说得极其淡定冷静,几个女生一下站住脚,面面相觑。
只有戚纭淼没有,继续面色不善往这边走:“你最好给我放开。”
程弥看着她,点开刚才顺手拿出来的手机,切开拨号页面。
她点了几下屏幕,按下拨号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动作没有一丝紧迫,和面前人拉锯着。
通话很快接通,那边说了句什么,程弥声音落在厕所间里:“这里奉洵。”
又是一秒沉寂。
“嗯,转接到这个地方派出所。”
戚纭淼终于停下了脚。
程弥看她一眼,果然,治这帮不良少女还是得靠警察叔叔。
从一开始这些女生针对她的时候,程弥就没想跟她们计较。
她不想惹事,能少点事少点事,所以都是把她们当空气。
背地里骂骂她不在意,但现在这帮人已经威胁到她人身安全。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她是软柿子,想爬到她头上撒野。
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程弥手机还通着电话。
这些女生到底还是小孩,嚣张归嚣张,但都还没进过局子,一下子怂了。
程弥也没要她们保证松开傅莘唯后她们不过来动她。
因为她们不敢。
傅莘唯尖叫声里已经带了点痛苦哭音。
程弥松手,傅莘唯一下从水面里挣脱出来,几乎软倒在地。
戚纭淼死死盯着程弥,她身后那些小姐妹也是,愤愤看着她。
但是没一个人上来。
程弥平静淡定站在那里。
过一会,是戚纭淼把傅莘唯从地上架起来,眼睛盯着程弥,话却是对她那些姐妹说的:“走。”
厕所门被打开,脚步声稀稀落落从厕所出去。
——
很快,厕所里恢复空荡的安静。
通话还没挂断,程弥突然叫对面一声:“司庭衍。”
程弥并没有打110电话,她清楚那帮小孩吓吓就走了,她预料这个结果不会有半分差错。
用不着动真格,真麻烦警察来一趟。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的司庭衍电话。
程弥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司庭衍之前就问过程弥一句在哪,但程弥当时在做样子应付戚纭淼她们,就没有回答。
司庭衍又开口:“我问你在哪?”
声音跟之前差不多平静,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让程弥神思稍滞,像有什么让人脊椎渗出凉寒的东西从他声音里爬了出来。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和通话那边风声融在一起。
程弥说:“五楼东边女生厕所。”
那边没挂电话,程弥站在窗边。
听筒那边风声呼过。
程弥在想象司庭衍现在的样子。
耳边手机里有上楼梯声,走廊上忽闪而过的说话声。
门外走廊响起铃声,程弥却能听到两道,一道从门外,一道是从手机。
她抬眼看向门口。
不出两秒,手机里脚步声和来到门外那阵重叠。
司庭衍出现在了门口。
程弥眼睛没一刻离开过那里,准确无误落到了他身上。
司庭衍也紧紧盯着她。
程弥注意到司庭衍胸口微微起伏,又仔细看他脸色。
司庭衍不能跑步。
他眉心细动一下,脸色却看不出什么,还是和平常一样如笼一层薄冰。
程弥肩上吊两条细吊带,很白,两条手臂没有一丝赘肉。肩窝不过分瘦削,胸前漂亮一道弯弧收入平坦小腹。
空气里有凉意,沾上程弥肩头。
像此刻他那双黑色眼睛一样,侵入她四肢百骸。
程弥颊边头发被风吹着几丝沾上唇,她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看着他,也给他看着。
司庭衍从门口进来。
因为刚才戚纭淼她们清场,也没人敢再来,这里除了她们两个一个人没有。
程弥知道司庭衍是知道没其他人在才进来的,但就是故意说:“这里是女生厕所。”
司庭衍跟没听到一样,走进来,落锁。
咔嗒一声清脆声响,在空旷洗手间里落下回音。
如敲在程弥心上。
然后他朝这边走了过来,程弥没挪地,就那么看着他靠近。
司庭衍来到她面前,程弥没忍住不碰他。
明明天气带着凉意,她却浑身微带热意一般,想靠近他,去汲取他从身上皮相泛出来的冷。
两人靠得近,程弥双手自然而然攀上他腰。
她挽唇:“司庭衍,你是狐狸精么?”
“我这还没追上你呢,你就给我找麻烦了。”
司庭衍看着她。
他不知道程弥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程弥典型初见惊艳且又耐看型,没人长得比她更像“妖精”,而且是那种勾引中又带着让人抵抗不了的柔情的。
不用做什么,一个眼神就能拽走人理智。
司庭衍反驳她:“狐狸精只有把人招到了才叫狐狸精。”
“可不是吗,她们都是你招来的,”她补一句,“包括我。”
司庭衍眼睛里似乎很深,黑色底下掩盖什么,在紧紧注视她。
他声色有点冷:“我没招她们。”
这话落下,程弥紧盯他眼睛。
“你这话是说你只招我,是吗?”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篮球场传来的投球叫嚷声。
忽然,司庭衍像看到什么,声音竟然要比刚才要阴冷一些:“谁弄的?”
程弥说:“什么?”
“脖子上。”
司庭衍这么一说,程弥才发觉脖子左侧偏后的地方似乎有点涩疼。
从皮肤上传来的,有点不舒服,她伸手去摸,摸下一点血珠。
她一直没去怎么注意,应该是刚才把傅莘唯按水池里那会被她抓的一道。
程弥没在意,和把对方按水池里被呛半死相比,她一点也不亏。
程弥去看司庭衍那张虽然不动声色,但明显让人感觉到气氛有变的脸。
她偏去惹他:“怎么,你上次不也把我脖子弄红了一个星期?”
那印好不容易才消下去。
司庭衍说:“别人不可以。”
“不管是谁。”
只有他可以。
司庭衍说完这话,程弥视线紧紧抓着他,时间像过去许久。
她薄唇微张:“为什么?只能让你欺负?”
“司庭衍,你忘了?”程弥鼻尖离他很近,“你妈说过的,不要让男孩子随便欺负。”
司庭衍看着她。
“也就是说你男孩子不能欺负我女孩子。”
程弥也望进他眼睛里:“就像现在,你不能随便看我。”
但是她从唇里的气息被司庭衍截断。
“我可以。”
他们气息和彼此交缠。
程弥依旧没从他眼睛上离开:“为什么?别人不能看,就只能你看,你怎么这么双标?”
又是一阵风来,程弥一丝发丝勾上眼睫。
半落不落,像半褪衣裳。
司庭衍的手程弥一直认为很好看,指节线条不硬朗到突兀,却又不失骨感。
掌骨宽,五指修长,指尖抬动时手背上中食指那处会牵动两条筋,一直延至腕骨。
此刻这双手指节擦过她眼睫。
将上面那丝半褪不褪不算温柔地弄回她脸侧。
他无阻拦地逼视进她眼睛里,语气却还仍是那样清高在上:“我不只看。”
程弥说他双标,别人不能看只有他能看。
而司庭衍要的不只是看。
对他会说这句话,程弥竟然一点也不意外,眼神里是带着钩子的。
他们两个是一路人。
她顺势靠去他身旁,凑近他脖颈,微仰下巴,在他喉结上轻碰了下:“像这样?”
点完火后还不走,若即若离靠在他颈侧。
脸边喉结稍离,程弥忽然被司庭衍握着后颈按得更近。
他看着她眼睛,什么都没说,埋进她颈侧。
然后程弥就发现了。
司庭衍这人不知道有什么怪癖,又咬上她颈侧耳下伤痕那处。
印子好不容易才消下去。
“司庭衍,你是不是变态?”
可虽这么说,程弥却一点不反感,双手攀上他。
结果正到兴致浓时,程弥忽然被司庭衍拉开,一件男生校服外套罩上她。
然后,拉链被司庭衍唰拉上顶。
程弥一下被罩在他衣服里面,身上热还没消:“你什么意思,司庭衍。”
司庭衍若有似无看了眼她颈侧,然后移开。
程弥知道了,这是那里已经留下印了。
而司庭衍这个刚做完这番罪行的人,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淫靡浪荡气。
程弥不知道司庭衍怎么做到的。
像她,现在眼角眉梢肯定都不太能见人。
她觉得自己被司庭衍耍了,他手段完全不比她低。
“你到底哪学来的?”程弥说他。
“司庭衍,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什么小姑娘?”
这话让司庭衍眼睛落她脸上一瞬。
程弥看出端倪,八卦心起:“怎么,真有?”
司庭衍不理她了,目的得逞翻脸不认人,往厕所外走。
程弥问他:“去哪?”
“上课。”
程弥才想起那些竞赛班学生即使考试有时候也照旧上课。
——
程弥校服被弄脏不能穿,穿着司庭衍的。
他校服比她的要大一些,长袖过指。
衣服哪儿都透着干净感,这在男生身上很难得,气息也好闻清冽。
程弥不喷香水的时候身上其实也是这个味道,他们住同个屋檐下,用的同样的洗衣液。
她要从五楼回教室,打算收拾好东西去趟酒店,昨天跟李深那边工作室约好的今天下午见面。
时间还算充裕,程弥没那么着急。
结果在回教室的楼梯上,她碰上了不速之客。
厉执禹明显冲她来的,今天应该是一天没来上课,得知消息后了才赶过来,双眼带有宿醉的红血丝。
程弥也没躲,直面他,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厉执禹暴怒下努力保持着教养,眉都拧在一块,插兜踩上几级阶梯,来到她面前,驻足。
其实厉执禹对程弥就跟程弥对他一样,两人都对对方不太上心,这段恋爱谈得就跟死了一样。
厉执禹这女朋友就挂个头衔,两人各过各的。
在没分手情况下被戴绿帽不说,程弥动的还是司庭衍,厉执禹在知道那一瞬间,要说不发怒不可能。
在没分手情况下被绿这事他能不提。
但程弥动的是司庭衍这条,厉执禹不可能就此放过她。
厉执禹虽然性子野,但从小家教良好,骨子里是有教养在的,这种暴怒情况下他对女生也只是语气沉了点。
“程弥,你什么意思?”
程弥说:“什么什么意思?”
厉执禹:“别装傻,你他妈为什么动司庭衍?”
程弥看他几秒,拿出手机,点进相册后拖到某张照片上,递给他。
是厉执禹和初欣禾在接吻。
“我想我们这时候就结束了吧。”
她说:“我有追司庭衍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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