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尘封的“禁地”,阮明姝很快地就被周围的装修和精致的摆件惊叹到咋舌,与整个别墅简约风格设计得不同的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眼前的所有都像是复古珍贵的画卷般展开着。
处于室内正中间有个较为破旧的画架,像是被使用过许久,因为粗糙的木头上满是色彩的涂抹。
墙上的每幅作品好像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从里到内倒有种从入门的稚嫩到成为不朽传奇的一段过程,至少她这个门外汉是这么认为的。其次不得不说的是,好像突然从某个瞬间开始,这个大师的技术像是突然得到了突飞猛进。
所以,这位大师究竟是谁呢?
阮明姝突然想到这一层时,心脏猛然间觉得涩涩的,有些闷闷地喘不过来气。
良久待到她欣赏够了,想要回头离开霍渊的私人境地时,她转身看到霍渊正脸色阴沉地站在复古水晶灯下,整个人阴沉得可怕,仿佛所有躁郁的因子都集中了起来。
这种感觉令阮明姝突然想起江澜母亲突然暴怒时那样,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姑娘的嗓音干涩带着颤巍巍的劲儿,眼神带着歉意,正当她出声时——
霍渊的怒意仿佛瞬间点燃,有了突破口那般,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没有人告诉你这里不能进来吗?”
男人的声音哑得可怕,像是口中含了沙,除此以外,通红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泪来。
此刻的他,像是一匹守护领地的恶狼。
有那么一瞬,阮明姝被他似深潭般漆黑的眼眸吓到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她的出发点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啊,想到这里阮明姝就委屈得要命,她带着哭腔吼道:“我听秦姨说这里你经常来,一坐就是一下午,我想着……”
“想着什么啊?”霍渊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卷而翘的睫毛轻颤,他嗤笑道:“那我现在告诉你,这里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进,你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话,霍渊像是厌烦了似的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现在知道了?所以,现在你赶紧给我出去!”
站在门口就觉得自个儿老板声音渗人的骆杨猛地缩了缩脖子,这事儿双方都不对,不过他眯了眯眼睛往站在角落里正沾沾自喜的秦姨位置处看去。秦姨是从本家出来照顾霍少的,阮明姝小姐又那么乖,讲道理应该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吧?
难道这就是女人之间常说的争斗?这他妈的也太恐怖了吧!
背脊泛着冷意的阮明姝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霍渊的这番话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自己心里面,也好像佐证了她心里所想的那些秘辛。阮明姝吸了吸鼻子,紧接着深呼吸,她垂眸弯眉道:“我会出去,也不劳你费心。”
因为脾气犟像个刺猬,所以自个儿不痛快阮明姝也不会让霍渊痛快,她大步往霍渊身边走,随后贴着他身边言语嘲讽,“喜欢这个艺术家那你就去追啊,像个缩头乌龟的连我这个小孩儿都看不起你。”
说罢,她也不敢等霍渊回应些什么赶忙像只垂耳兔似的溜了出去。
愣在原地的霍渊笑意冰凉,所有桀骜仿佛顷刻间通通化为乌有,他捂着心脏难以喘息般地合上眼睛。
如果他能早点守护,也不至于此啊,他就是不合格的大哥而已,霍渊红着眼尾,眼泪怎么样都无法落下,因为都快流干了。
三更半夜再次急吼吼地“离家出走”实在不是个好行为,整理好行李走到家门口时,骆杨已经开车准备着了。
虽然霍渊表面上挺无情的,但是他对明姝小姐的好确是无话可说,骆杨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叹。
这厮对明姝小姐的喜欢就不能大方点明显点嘛!对明姝小姐就是偏爱啊!为什么就是不敢表达出来!
“明姝小姐你别生气啊,如果我进那个屋子,霍少估计能把我的骨灰给扬了!”骆杨斩钉截铁地安慰着,可看着阮明姝兴致缺缺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说不上来话,是他的“直男安慰式”话说错了么?
在自己的世界里徘徊不前的阮明姝叹了口气,她不敢回头望,生怕霍渊就站在阳台上。
吸了吸鼻子后,她无所谓的笑道:“我早该知道像他这么优秀的男性肯定会喜欢同样优秀的女性啊,这就是别人常说的男人眼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吧。”阮明姝自嘲般地扯扯唇角,整个人有种故作轻松的伪装感。
“……”
一时间骆杨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解释,因为霍渊不太喜欢有人在后背议论她,可看着阮明姝那张憋闷的小脸他就不由得心软道:“其实那根本就不是霍少的白月光,压根就不是什么男女情感上的事儿。”
“嗯?”阮明姝有种猛然间回神的呆萌感,随后她轻声问:“不是感情的问题,那他为什么那么有仪式感的珍藏一个人的画作啊。”
紧接着阮明姝像是灵光突然乍泄般地醒悟道:“这该不会是她母亲遗留的作品吧?如果是那样,我刚说的话也太不礼貌了。”
“不是。”骆杨轻松地回答,这让阮明姝紧缩的心脏突然间轻松了下来,可骆杨话锋一转,突然又说道:“如果是他妈的画霍少也就不至于这样了,那是她死去妹妹的画。”
“啊?”阮明姝突然震惊的咋舌,背脊原本冒出的冷汗此时仿佛顷刻间凝结,除此以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显现。
车内瞬间安静,静得只有引擎和发动机的声响。阮明姝后知后觉地抿紧唇瓣,原本带着涩意的眼眶突然间就通红了,紧接着开始湿润,吓得骆杨忙不迭吼道:“你别哭啊,我最不会安慰姑娘了。”
闻言,阮明姝忙不迭吸了吸鼻子,右手擦眼泪,可压根就擦不干净。
“这件事儿啊霍家就不让往外说,所以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也正常,还有就是你着了秦姨的道,也不知道你哪里冒犯了她。”骆杨是个碎嘴子,一说起来就嘀咕个没完。
阮明姝瘪了瘪嘴,突然就有点儿想抬头呈45°仰望天空猛虎落泪,光听骆杨讲这件事她就觉着心脏被揉搓过一样,她无法想象霍渊是怎么经历的。
“霍爷的妹妹我没见过,但听霍爷的哥们儿说那姑娘琴棋书画那是无一不通,最后还考上了最好的美院,甭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觉得这姑娘是神仙。”骆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眸闪烁着光。
虽然她没见过,但从别人的描述中,他能知道霍爷妹妹到是有多神仙,因为光看着霍爷跟她的合照就已经够惊艳的了。
“人间才女啊,那她为什么会消香玉陨呢?”阮明姝轻声问,虽然眼前人是骆杨,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别人难过的地方。
骆杨感慨一声带着无限惆怅,他情绪低落地讲述着:“霍爷父母离异得早,霍爷跟随父亲在老宅,妹妹跟着母亲。至于为何离婚,那是因为霍少父亲受不了自己妻子老是猜忌自己,疑心病太重。”
“本来就是因为商业关系才走到一起的婚姻能有多牢靠?离婚闹得不欢而散,两方都在争夺霍少的抚养权,为的都是谁也不让着谁。”
阮明姝想象着那个画面,原本晶莹透亮的眼睛倏而暗淡下去,她低声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他们谁都不要妹妹吗?姑娘不是最贴心了嘛,大人的眼里孩子到底是什么啊……”
“当时只有霍少关心着自己妹妹,后来法官的判决下来后,霍少被霍家的人带走,妹妹自然就跟着夫人。”
“后来呢?”越逼近真相,阮明姝就有种难以忍受的无力感蔓延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骆杨扯了扯唇角,笑容要多惨淡有多惨淡,他轻嗤道:“判决不认也得认,到底是霍家人有手段啊,后来某天,霍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听闻自己妹妹死于自杀,具体发生了什么无可得知,只有霍少和他妈知道吧。”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那会儿霍少在英国读研,他跟妹妹约定过完暑假就在英国团聚来着。”骆杨可惜地说了句,随后右手颤颤巍巍地胡乱抹了把眼尾的泪痕,动作很快,生怕坐在后头的阮明姝发现似的。
“……”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阮明姝一下又一下吸鼻子的动静。骆杨看着后视镜里鼻尖通红的小孩,他拍了拍脑门突然有些后悔地说:“我是不是跟你说得太多啦?”
“其实这些事都过去了,如果没有今天这茬,我估计都快忘了。”骆杨多嘴了一句。
闻言,阮明姝心里更加自责万分,察觉到自己说话太过刻薄的骆杨忙不迭出声致歉:“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谢谢骆杨哥。”阮明姝望着不远处的璀璨灯火,心里在细想着霍渊许许多多的一瞬间,他接到那通“死讯”的电话时该有多挣扎啊。
就像她高中那年去班主任办公室交作业,却听到许多老师同班主任商量着如何把她父母亲的意外事故告诉她一样。
望着对无尽黑夜的未知恐惧,阮明姝迟疑地对骆杨说:“骆杨哥,要不然还是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她得向霍渊道个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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