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莺莺当天晚上就踏上了去南音的路。
深夜,她收拾好包袱坐在榻上叹气,等晓黛翠儿回房休息,她才拿起搭在屏风上的披衣,悄悄推开寝宫的大门。
【宿主你不用这么小心,有我在,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宫。】系统好不容易能帮上一次忙,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
莺莺闻言从暗影里出来,她身上的黑色披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宽敞的兜帽将她连人带头裹得严严实实,乍走到挂满长廊的灯笼下,浑身黑黝黝的有些吓人。
廊下刚好有几名巡逻的士兵经过,他们目不斜视丝毫感受不到莺莺的存在,莺莺见状总算放心,大大方方行走在光亮下。
没有了阻碍,莺莺很快就出了皇宫,任务进行到这里一切顺利,按理说莺莺是该高兴的,可她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晓黛醒来定要恼我了。”莺莺很少背着晓黛单独行事,她想,或许是因为身边没了晓黛的保护吧。
出了宫门没多远,莺莺就眼尖看到了停在隐蔽角落的马车,车夫看到莺莺过来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属下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接顾姑娘去南音。”
她好端端一个北域皇后,在南音人的口中竟成了顾姑娘。
想也知道这是燕宁提前下的命令,莺莺隐隐能猜出他的心思,于是淡声道:“早已嫁人姑娘称不上,你还是唤我顾夫人吧。”
或者冠夫姓,景。
车夫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事,犹豫了下还是改口:“顾夫人。”
“时辰不早了,咱们要快些启程了。”
莺莺扫了眼这辆破旧的马车,在踩着脚踏往上走时,忽然回头看了眼。
背后整个北域皇宫灯火通明,莺莺仰高脖子看向宫楼之上的某扇窗,随着系统能量的自动消除,系统贴心解释了句:“他在。”
就在宫墙之上某个角落,无喜无怒俯视着下方。
或许是心灵感应,莺莺不用系统说就感受到了钦容的存在。明明二人才分开没多久,莺莺这会儿就已经想他想的难受。
她想听他温柔喊一声莺莺,想让他抱抱自己,还想让他搂着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分离。
想着这些,莺莺眼眶有些发烫,后悔自己临走时没多看他几眼。如今隔着太远的距离,她除了宫楼之上明亮的灯火再也看不见其他。
说来也是好笑,曾经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人,如今竟成了她离不开的人。
“顾夫人?”见莺莺许久未动,车夫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循着莺莺的视线往宫楼上看去,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车夫名为瑞吉,身为燕宁身边的亲信他惯会察言观色,心思转了又转他没问莺莺在看什么,而是岔开话题解释:“眼下南音与北域的关系紧张,殿下心系夫人早已打点好一切,这辆马车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还希望夫人多多理解。”
莺莺勉强扯起唇角点了点头,自知刚才失态,所以她在上马车前故作轻松道:“没事,只要能离开这里,坐什么我都不在意。”
“终于……”
“能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了。”莺莺进入马车中喃声。
瑞吉将一切听入耳中,勒紧缰绳驾着马车离开,临走时他又往宫楼上看了一眼。
高耸的宫楼之上。
钦容右手搭在楼墙隐在黑暗中,从这里可以将宫外的草木看的一清二楚,面无表情看着那辆马车走远,他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裘郁在他身侧站着,大晚上他被召入宫还当有什么紧急事情,结果被迫看了场帝后逃宫的戏。
“陛下不派人追吗?”裘郁出声问了句,他身子骨差吹不得太久的风,这会儿有些嗓子疼。
钦容不语,直至马车彻底消失无踪,他才闭了闭眸回道:“一个时辰后,派禁卫军搜索皇宫内外,封锁城门。”
“一个时辰?”裘郁眉心轻跳,险些以为自己被寒风吹坏了脑子听错了。
一个时辰后,她顾莺莺早就跟人跑出了皇城,那个时候再派人锁城搜人就太晚了。
裘郁皱眉看了眼钦容,月光下他的侧脸泛着凉意,但此刻过分的平静与沉寂显得有些不对劲儿。心思百转千回,聪明的他隐约有了猜测,于是不再多言只道了声好。
钦容虽然口头放莺莺离开了,但心里并没放人。以他的性格,又怎会轻易放莺莺去南音做任务吗?
……他巴不得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永远看着。
“裘郁。”
钦容心中早有了打算,他勾唇望着远夜道:“最近一段时间,朝堂上的事要辛苦你和顾将军了。”
而他,要去南音看着他的小皇后。
……
在莺莺出了皇城没多久,钦容就‘发现’了金殿中的人不见了,一番搜寻无果,于是迅速的命人封锁城门,声势极大的寻找消失的帝后。
天亮后,瑞吉将马车停在皇城外的某处村落,打听后回来告诉莺莺:“还好咱们出来的及时,听说宫里遗失了什么不得了的珍宝,现在封锁了城门正四处找呢。”
对外,钦容自然不能说北域皇后逃走了,莺莺好不容易才在百姓和官员心中积累出名望,不能就因为这件事给毁了。
莺莺窝在马车里听后脸色并不算好,她先是紧张问了句他们会不会被找到,紧接着嘲讽低道了句:“若不是昨晚有政事绊住,恐怕我还没出皇宫就会被他发现。”
这种爱太让人窒息了。
莺莺努力在瑞吉面前演出厌恶惧怕钦容的样子,他信了燕宁才会更信。
瑞吉没有接话,而是笑了笑安抚莺莺,“夫人放心吧,想来那珍宝太过重要,宫里那位得知失窃后就怒极吐了口血,这会儿御医们正围在龙榻前诊治,珍宝一时半会是找不回来的。”
莺莺明了,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做戏,但在听到钦容‘病’了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担心。
二人继续上路,钦容想不到莺莺这般神通广大竟然早已出皇城,所以北域的其余城池看守并不严密,瑞吉赶着马车几日不停歇,直至行到西北的纳桑城才停下来让莺莺休息。
出了纳桑城,再过不远就是南音的土地了。
莺莺从马车上下来,坐在茶馆内喝了几口热茶。近来因西北战事,南音虽未言明撕毁和平盟约,但闹到眼下局面两方朝堂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通知百姓。
来到纳桑城就已经到了燕宁的势力范围,所以瑞吉一改前几日的紧绷,等莺莺吃了顿热乎的安稳饭两人才继续上路。
“怎么换了马车?”看着面前豪华气派的玉骨香车,莺莺迟疑了瞬没敢上车。
前世莺莺吃喝玩乐样样都追求最好,就连出行的马车都要求定做全皇城无二,仿照的就是南音出了名的玉骨香车。
以玉骨为架,以最珍贵的金丝白锦为皮,玉骨香车上的每一处都是宝贝,就连镶嵌在帐帘上的珍珠都价值连城。
莺莺站在马车前坐看右看,细看着马车侧方雕刻的繁花图腾,若她没有看错的话,这确确实实是世上独一的玉骨香车,南音某位先皇后的车辇,之后为历代南音皇后所用。
瑞吉很满意莺莺的反应,早前他就听自家主子说北域皇后喜欢这辆玉骨香车,没想到是真的。
“殿下真心待夫人,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要用最好的马车来接您回去。”
莺莺听到这话依旧没有上车,她干巴巴道:“之前那辆马车其实也挺好。”
可以看得出燕宁的细心,先前那辆马车虽然外表破旧,但内里应有尽有十分的舒适,莺莺重活一世早已不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看到这马车,她不由又想起了钦容。前世她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过分喜爱,还曾纠缠着钦容让他帮自己弄来这辆玉骨香车。得知这辆马车弄不来后,她是怎么对钦容说的?
她说:“那我不当你的皇后了,既然那车只有南音的皇后能坐,那我就做南音的皇后算了。”
……前世她都是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最终莺莺被迫还是入了这辆玉骨香车,宽敞的车内被人精心打理过,榻边小桌燃着浅浅熏香,地面还铺有毛绒绒的名贵地毯,如同一间精致的小房子。
“我不要它了,我只要你。”
前世未实现的梦这一世完成,莺莺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得到这辆马车。窝到柔软的榻上,莺莺抚摸着车壁愈发思念钦容。
马车没有灵魂只是死物,得不到它也就得不到吧,莺莺顶多念叨几天,可钦容不一样,没了他莺莺寝食难安,他是莺莺这一世唯一的追求。
仅半日,玉骨香车重现南音的消息就传开了。之后的几日马车途径之处百姓跪拜,等到了南音皇城引起来轩然大波。
“我的天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这不是玉骨香车吗?”
“皇后亡故多年,听说这马车被赐给了燕宁太子,您们说这车里的这位是……”
“本小姐也想知道,这香车里坐的是何方神圣。”
既然要接莺莺来南音,燕宁光明正大的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借着那枚玉佩他给莺莺安排好了新的身份,位高权重李丞相家的小孙女,因自幼体弱多病被抱去北域照看,今年才病情好转回归。
【你看燕宁对你多好,知道你尊贵惯了,就连你来南音的身份都给你找了个厉害的,这身份完全可以当太子妃了。】
莺莺在北域的真实身份都没燕宁给她找的这个响亮,她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没敢掀窗往外看,听到几人说车内坐着的是未来皇后。
很明显了,燕宁给她安排了显赫身份,又特意让她坐玉骨香车,打的就是让她当自己太子妃的目的。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莺莺有些头疼,没想到燕宁刚说了喜欢她就要娶她。
若燕宁同沉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若燕宁和沉雪是两个人,莺莺觉得自己好像是玩弄良家公子的坏女人,不过好在接近燕宁的任务是为了帮他而不是害他。
“夫人,咱们到了。”
马车忽然停下,莺莺微掀门帘往外看了眼,匆匆间只看到府邸牌匾上写着‘李府’。
深吸一口气,莺莺将自己的小包袱抱在怀中推开马车的门,正要踩着车梯下去,眼前忽然横出一只手,燕宁穿着一身绛紫四龙袍站在马车一侧,他笑望着莺莺:“孤扶你下来。”
莺莺这才发现李府门外站了不少人,为首的白胡子老头儿大概就是燕宁口中的李丞相。
众目睽睽之下,莺莺不好拂了燕宁的面子,于是默许他将自己扶下来,稳稳当当站在地面。
戏要做全,李府为了迎接自己归来的宝贝嫡孙女,大摆宴席还特意‘邀请’了太子过来。燕宁在当上南音太子前还有个质子身份,于是顺理成章说二人早在北域认识,避免了亲昵间引人误会。
不过想亲近的只有燕宁一个,莺莺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内心排斥燕宁排斥的厉害,一下马车就将自己的手从燕宁掌心抽出,拉开了二人距离。
燕宁只当莺莺是被钦容‘折磨’怕了没多在意,可以看出莺莺比先前瘦了不好,他略微心疼的同时心情又特别的好,若不是时机不会,这会儿他很想把人抱在怀里说句风凉话:“你看,我就说让你乖乖听我的话吧。”
若是莺莺早点跟着燕宁回来,也不用在钦容的金殿中受那份罪。
一群人说笑着往府内走,李丞相大概知道情况,特意支开了众人留给了莺莺和燕宁说话的机会。
瑞吉安置好马车回来,见他们二人还没进府,就凑到眼前一一喊了人。
燕宁本是笑着的,听到瑞吉喊莺莺的称呼脚步一停,淡了情绪问:“你喊她什么?”
“夫人,顾、顾夫人?”瑞吉答完才反应过来,眼看着自家主子情绪渐差,他一时都不敢说是莺莺要求他这么喊的。
“莺莺是李丞相的外孙女,婚约都未有,如何担得夫人一说?”
既然莺莺来了南音,燕宁是铁了心将她在北域的痕迹抹去。好似莺莺当真是南音李丞相家的外孙女,他不容拒绝的下着命令:“以后唤姑娘。”
到底都只是演戏,莺莺心里只有钦容一人,是真怕燕宁姑娘姑娘听惯了强娶了自己,她之所以让瑞吉唤她夫人有一层原因就是为了时刻提醒着燕宁,莺莺没忍住插了句话:“……说的就我好像不是北域的皇后了似的。”
不管真假演戏与否,北域那边都还在找着她,为了不让燕宁起疑心,钦容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渗透南音,大面积搜寻莺莺的‘下落’。
真当钦容是吃素的、任由别人把她半路娶走吗?
燕宁眼也不眨回道:“很快就不是了。”
他要让莺莺只做他南音的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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