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听可以进和尚房间,裴奚若可就一点都不冷了。
她一口答应下来,“好呀。”
傅展行看她一双狐狸眼转来转去,似是没安好心的样子,也是轻轻一笑。
临近正午,气温回暖,车子一路回城,开了半个多小时,灰蒙蒙的雾气散掉,眼前居然拨开一片金灿灿的阳光。
也许是想到晚上可以进和尚房间吧。裴奚若心情出奇的好。
这时,戚听发来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马术俱乐部。
她想了想,答应下来。
前几年,世家圈子里掀起过一阵马术训练的风,身边的人都在学,好像不养两匹马,就达不到圈子的准入门槛似的。
裴奚若反而没什么兴趣,在申城也没接触过相关训练。
今天一骑,发现还挺有意思。她格外喜欢一匹通体雪白、额头印有银斑的马,身姿矫健,鬃毛漂亮,四蹄坚硬光滑。
干脆认养下来,给它取名“美女”。
虽然俱乐部管理人员说,这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公马。
不过,裴奚若并不介意。公的也可以美啊。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在平城挺适应的啊,”戚听环臂靠在马舍前,看裴奚若给马喂苹果,忽然反应过来,“不闹离婚了?”
“不了。”裴奚若笑眯眯的,抬手摸了摸“美女”的头。
离婚了,她再到哪里去找跟和尚一样英俊的男人摆在眼前看呢?可就少了人生一大乐事。
在马术俱乐部消磨了大半天时光,晚上,戚听又带裴奚若去了个朋友攒的局。一晚上狂欢闹饮,嗨完已接近半夜。
傅展行照例来接她。
他穿的还是那身黑色大衣,衬的人清隽孤拔,在寒夜里,穿过一片灯红酒绿,却丝毫不受侵扰,清淡得自成一派。
裴奚若再次被和尚的美色击中。
她想起早上的约定,有点暗搓搓的期待。可两人进了柏嘉府的大门,傅展行也没流露出一点邀请她去房间的意思。
就忘啦?
裴奚若决定主动一点,“傅展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男人“嗯”了声,“什么?”
她更进一步,“就是要我去看月亮呀。”看不看月亮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进和尚的房间。
“没忘。”傅展行接过机器人星期五运来的水,递给她,“先喝点水,身上都是酒味。”
“那也是香香的酒味。”她吐气之间,带了一股甜丝丝的白桃味,掺着不讨人厌的酒香。
傅展行喉结轻滚,“嗯”了声。
俗话讲,酒壮怂人胆,裴奚若原本就不是怂人,加上这会儿他就站在她对面,眉目英俊清寂,还是一副薄情寡欲的外表。可刚才那一声“嗯”,嗓音略低,又像是蕴着某种暗哑的质感。
这种反差,有种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裴奚若感觉心跳得有点快。
继而想,或许,她现在不光馋和尚的美色,连他的声音都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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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裴奚若第一次进傅展行的房间。
只不过,上次来时,她腹痛如绞,压根没有闲心四处乱看。
这次却有了余暇,可以好好欣赏。
卧室延用了和书吧一致的风格,设计简约,质感高级,小半面灰色墙面,黑色的高定家具,陈设简洁,透出一种侘寂风。
一点都不花里胡哨。
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走到一扇双开门前,意识到那并不是衣柜,裴奚若下意识伸手推开。
门缓缓向两边平移。一处小书房在眼前展开。
傅展行在身后开了灯。
柔和光线倏的笼住这一方约莫二十平的狭长天地,只见小书房一侧墙上贴着整整齐齐的照片,另一侧,则是空荡荡的白墙。
双开门对面,是另一扇双开门。
裴奚若又往前走了几步,打开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间卧室。
她顿时明白了。这是女主人睡的地方。
现在貌似很流行这样的双主卧设计,门拉开,两间卧室合并为一间,想睡哪张床睡哪张。门关上,夫妻也能有各自的世界。
不同的是,柏嘉府这里,两间主卧之间,还有公共的书房,像是彼此领地的分享。
这间女主人卧房,外边还连着全景落地窗大露台,空间通透明亮。
站在这里看出去,平城广袤的夜空,天幕下的繁华灯火,一览无余。
裴奚若忽然开始纳闷,自己当时干嘛放着这么风景绝佳的主卧不要,去睡那个连阳台都没有的小客房?
“裴奚若。”听到傅展行的声音,她走了回去。
小书房一侧墙上贴的,是数不清的天文照片。每一张,都排列得很整齐。
原来,他说的在房间里看月亮,是这个意思。倒是比在外面受冻好得多。
这些照片里,不光有月球,还有星云、木星、土星……甚至,还有一张极为漂亮的绿色极光,横陈过雪夜天空,像是一条被风吹散的浓绿飘带。
每一张右下角都标注了日期。
裴奚若原本对天文没有多大兴趣,可这些照片,一排排地列在那里,每一张都拍得极好,独具一种真实又空旷的美感。
她忽然又没那么浮躁了,甚至,还问了傅展行几个问题。诸如,极光在哪里拍的,这是什么星之类。
他答,“芬兰。”又看了眼她指的另一张照片,道,“这张是月球。”
月球?
裴奚若不由仔细盯着看了看。
一点都不像啊。
她那天在望远镜里看见的,比这个丑多了。这张虽然表面也充满嶙峋,泛着冷光,可意境还是美的,有种宇宙里的孤独感。
当然,看照片归看照片,话还是要说的。
裴奚若酝酿了下,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说起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一间卧室啊?”
傅展行侧头看她,语调如常,“不是带你看过?”
“没有吧,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耍起赖。
他“嗯”了声,继续看照片,仿佛没有读懂她的潜台词。
裴奚若并不气馁,继续道,“全景落地窗,豪华大露台,相比之下,我那个客房,像贫民窟。”
他似是终于有所察觉,朝她看了眼。
她绽开笑颜,眨眨眼道,“我要搬过来。”
裴奚若算盘打得很美。
搬进通透明亮的女主人卧房,一侧是落地窗夜景,一侧是和尚美色,想看哪边看哪边,没有比这更完美的配置了。
没想到,和尚的答案是,“不行。”
“为什么?”她瞪大眼睛。
“这间卧室,和我共用浴室。”
就这个啊。
裴奚若小小松了口气,若无其事道,“没关系呀,我去客房洗了澡再回来。放心,又不经过你房间。还是说,你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呀?”
“你会么?”
她弯弯眼梢,笑得诚恳,“当然不会了。”
他看她一眼,似是这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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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生怕傅展行反悔,裴奚若当即去洗了澡,然后,美滋滋地搬入新房间。
就说为什么住在柏嘉府,总感觉有哪里狭隘了点。原来,她住的那个客房,是最小、最偏的一个。
也怪当时不开窍,光想着离他远一点了。
现在搬过来,床更软更舒服,夜景堪称一绝,躺在床上,快活似神仙。
裴奚若今晚用的是葡萄柚味的沐浴精油,这会儿身上溢满花果香,她自己抬手闻了闻,感觉都要爱上自己了。
不由觉得奇怪,她这样一个大美女在眼前晃,和尚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也不能说完全没感觉。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对她,是有好感的。
然而这种好感,很浅也很淡,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女人和他结婚,也许相处久了,他也会对她这么好。
说白了,只是出于一种绅士风度,无关对象是谁。类似于,“娶都娶了,不如好好过完一生”这种态度。
至于像她一样的色心,估计他是没有的。
要是有的话……
裴奚若无法想象和尚动情的样子,也就没有接着想,如果和尚真的有色心,她会怎么办这个问题。
她在床上东想西想,而另一边,傅展行刚洗完澡,接起一个电话。
跟那头简单说了几句,他放下手机,视线瞥向卧室侧面的双开门。
思绪不由静下来。
她就在那扇门后面。
从将人引过来,到她真正住进隔壁,就像在下一盘难度不大、却随时会被掀翻的棋。
至此才尘埃落定。
傅展行记得,裴奚若对他一直很警惕。
两个月前,她装文静,他故意对她表露好感,吓得她立刻变回原形,又是自爆缺点又朝他抛媚眼,想惹他讨厌。
排斥之意,溢于言表。
可最近,她却一次又一次,越过普通男女的线。
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她以为他不会对她怎么样,才敢肆无忌惮。
所以,他不能表露心迹,免得将她早早吓退场。
而这恰好,是他擅长的步步为营。
……
傅展行抬脚走到门前,拉开一扇,走过去,又敲了敲她那侧的门,“裴奚若。”
她显然没睡,过了片刻,门就在眼前拉开,“怎么啦?”
一股馥郁的香气涌过来。
傅展行稍顿,“我明天要出差。”
裴奚若原本还为和尚主动敲门兴奋了下,没想到,却是这个答案,心一下就凉了。
难道,她刚搬过来,这绝美的对称风景就要少掉一边吗?
她“哦”了声,语气不太满意,“去哪里呀?”
“芬兰。”
芬兰?
裴奚若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我和你一起去啊。”刚才看照片的时候,她就对极光念念不忘。
这次去芬兰,是沈郁的事。傅展行并不希望她过来,便道,“芬兰很冷。”
“我不怕冷。”有极光看,还有和尚在身边,总比她一个人呆在偌大的柏嘉府好。
傅展行似是还要开口。
裴奚若和他好歹也朝夕相处了这么一阵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多半要收到一个“不行”。
她连忙先下手为强,“男人不能说不行!”又双手合十,撒起娇来,“傅展行,你带我去吧,我还没看过极光。我保证不打扰你呀?”
她洗过澡,身上只穿睡衣,神情楚楚可怜,像扮乖的小狐狸,自然流露出一种妖媚。
这样的软硬兼施。
没人可以抵抗。
傅展行眸色深了深,许久才道,“明天要早起,你起得来么?”
“几点呀?”
“七点。”他原定的时间,是六点半。
“……”也行吧,就这一次,大不了,到了飞机上再补眠。
裴奚若满口答应,“那我睡觉了,你明天要叫我啊。”
“嗯。”傅展行靠着一侧的门。忽而觉得,有她陪他去,也很好。
他愿意被她“打扰”。
裴奚若坐进被窝,想想不放心,又张牙舞爪地威胁道,“要是你明天不叫我,我就和你离婚。”
他轻哂,“会叫你。晚安。”
她放心地躺下了,绽开笑意,“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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