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听到“先皇后”这个词, 虞姝耳朵竖的比雪绒还要高。
据她所知,先皇后在世时有贤后之美名, 但因一场突然的走水而香消玉殒, 这么多年,圣上也没有再立皇后,柳贵妃从前可是把这个位置盯的死死的。
难道先皇后的薨逝并非意外, 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让她进来吧。”
一瞬间, 皇贵妃脑海里也闪过诸多猜测,只是到底是猜测, 还得见见人才晓得。
皇贵妃起身打算进屋去, 事关先皇后, 得小心谨慎。
虞姝连忙跟上, “姑母, 我也想听。”
皇贵妃垂眸想了想, “也好,随我进来吧。”
蓁蓁到底快嫁入东宫,先皇后之事也与她算是有关。
虞姝把雪绒放到琬宜怀里, 让琬宜先照看会。
琬宜看着母妃和蓁蓁表姐离开, 也知是有事, 便带着两只兔子, 和其他宫人玩了。
进了屋, 也琴被如意带进来,短短半个月未见, 也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瘦的脱相了, 双颊和眼睑凹陷下去,有些吓人。
“奴婢拜见皇贵妃娘娘, 长宣郡主。”
也琴跪下,声音也有气无力,这十几日,她夜夜被噩梦折磨,白日还要受柳嫔的刁难斥责,过的生不如死。
“起来吧,你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皇贵妃微微蹙眉望着她,看来柳嫔过的很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身边的得力婢女变成这副模样,从前也琴在后宫也是吃得开的人物,不少诰命夫人都让她三分,竟也落得如今地步。
“奴婢是来请罪的,奴婢、奴婢知先皇后薨逝的真正原因。”
也琴咬了咬牙,还是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这十几日,夜夜都梦到多年前先皇后死时的模样,梦到这么多年她为柳贵妃做下的错事,梦要阎王恶鬼来索命,根本不敢入睡。
柳嫔因突遭变故,精神也有些崩溃,对她们这些婢女也不似从前和煦,动辄打骂,她身为柳嫔的陪嫁,也是她最信赖的贴身婢女,跟了柳嫔多年,还是被柳嫔打骂了,心中压抑着一口气。
一边是梦魇对精神的摧残,一边是柳嫔对她的打骂,再三思索下,还是打算到皇贵妃这里把多年前的事说出来,兴许圣上还能饶她家人。
说到底,这事是柳嫔所为,她也不过是被指使,只是从犯,如今柳嫔倒了,豫王倒了,柳家也倒了,她还跟着这样常常打骂她的主子有何用处呢?
“先皇后不是因为走水薨逝的吗?”
皇贵妃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柳氏竟然敢?
“凤祥宫走水并非意外,而是柳嫔指使凤祥宫从前的小内侍周福所为,只因柳嫔觉得先皇后得宠,嫡子又被立为太子,担心先皇后成为豫王的阻碍,所以才痛下杀手!”
“竟然如此?”
皇贵妃哑然,她有这个猜测,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之后,她又觉得不敢相信,那可是皇后啊,谋害国母,柳家到底有多少人够杀?
“姑母,这事,还是尽快禀告圣上吧。”
虞姝扶着皇贵妃,这事骇人听闻,所有人都觉得先皇后的死是意外,谁知却是人为。
柳家的胆子可真是够大啊!
“是,你去趟东宫,喊太子到正阳宫,我到正阳宫外等你。”
太子有知情权。
“嗯,明白了。”
虞姝是跑着去东宫的,胸腔内的这颗心跳的极快,就怕会迟了些,才听闻这样大的一个秘密,她都不知该如何纾解。
看见贺云槿,虞姝是冲过去的,没有刹住脚步,撞到了贺云槿的身上。
贺云槿揉了揉她的额头,笑着打趣她,“跑什么,宫里有鬼追你啊?”
“殿下,你快随我去见圣上。”
虞姝拽住他的手就要走。
“发生何事了,要这样着急?”
贺云槿用帕子擦拭了她额头的汗珠,跑的汗涔涔,双眸似盈着水光,“怎的不知喊轿撵。”
“哎呀,殿下莫要管这些了,快随我去,晚了赶不到了。”
虞姝不想先告诉他,得让柳嫔亲口承认才行。
“好好。”
无奈,贺云槿跟上她的步伐,两人到的时候,皇贵妃已到了正阳宫外,身后跟着低着头的也琴。
贺云槿眼眸缩了缩,原来是因为这事,难怪她这样着急。
“擦擦汗,免得失礼。”
贺云槿把帕子递给虞姝。
虞姝接过擦了擦,顺手把帕子塞进了怀中。
四人一道进去正阳宫求见圣上。
乾德帝在批折子,乍一听闻她们求见,还以为是太子和蓁蓁闹别扭了呢。
只是看见皇贵妃进来,脸色有些不对劲,怕是没这么简单。
“怎的一起来了,有何事啊?”
乾德帝放下朱笔。
“圣上,妾身方才得知一件极大的事,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来回禀圣上。”
“后宫的事你做主便是,还有谁敢说个不是吗?”
这得是多大的事,皇贵妃才来告知他,皇贵妃向来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他操心过。
“圣上,这是柳嫔身边的婢女也琴,还是让她来说吧,”皇贵妃侧身,让也琴露出来,“也琴,你如实与圣上说清楚。”
也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把方才和皇贵妃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
乾德帝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皇后乃是柳嫔所害?”
这是近十年的旧事了,他如何也想不到,竟又被翻了出来。
“奴婢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撒谎!”
也琴的额头触到地毯上,整个人都在发抖,圣上她见过无数次了,从前在长禧宫,圣上向来宽厚,对下人也从来是假以辞色,可是这一次,涉及的却是先皇后之死,再宽厚的人,怕是也要动怒。
“那为何从前你不说,这都多少年了,你才来揭发?”
乾德帝一拍案桌,谁都觉得那是意外,连他也是。
若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皇后不会薨逝,太子也不会把自己藏起来,蛰伏多年,让他对太子失望,险些废了太子。
若是皇后还在,太子应当是他从小就寄予厚望的储君,如今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储君,而不是才得知他的能耐。
他亏欠太子良多,如今竟也亏欠了皇后?
“奴婢、奴婢不敢……”
“圣上,从前柳嫔风头如此之盛,有柳家撑腰,又生一子一女,连妾身也得避其锋芒,想来她还未曾开口,就已被灭口了。”
皇贵妃并非为也琴说话,只是实话实说。
向来都说墙倒众人推,可是墙不倒,有人敢推吗?
说到底还是造孽太多,在失势的时候,那些人都恨不得有仇报仇,以怨报怨。
“圣上,奴婢是被柳嫔娘娘逼的,奴婢是柳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被柳家握在手上,奴婢不敢不从啊,可是奴婢这些日子夜夜难安,总是梦到先皇后的脸,想起先皇后的贤德,奴婢这才敢说,求圣上恕罪啊!”
也琴没指望自己能活下来,这么多年,跟着柳贵妃已经不知做下多少恶事,只希望能饶恕她的家人。
“咳咳咳……”乾德帝抚着胸口摊坐下来,咳嗽的脸通红,本就因为豫王的事被打击到了,近来身子不好,如今柳嫔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竟是如此的蛇蝎心肠,如何能不后怕!
所有人都关注着圣上,唯独虞姝,侧身望向了贺云槿,眼里盈满了心疼,若不是柳嫔,殿下也不必少年丧母,受尽酸楚。
虞姝悄悄地抬手,握住了贺云槿的手指。
贺云槿低眸,用力的回握住她。
就是这样的温暖,把他从地狱拉了出来,得见天日。
“李竟,去传柳嫔来,朕要亲口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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