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只到一半就不得不散去。
而筵席上的朝臣们甚至没有离宫,直接就跟着褚余去了勤政殿。
柳安安没有去。
她提着心,还得跟着淑太妃安顿女眷们。
朝中臣子们要留下,但是女眷们不能这个时候趁夜而去。只能是让宗室们先走,走后,淑太妃安排殿舍,柳安安跟着安顿臣妇们。
其中年迈的姚老夫人,闻老夫人,又是长辈又年纪大还是最大的功臣家眷,柳安安私心中,给安排了最好的殿宇,并直接留了自己身边的宫女来照顾。
姚老夫人和闻老夫人同在正殿的东西两阁,姚夫人姚姑娘和闻二夫人在东西偏殿。
“老夫人们身边伺候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接了,暂时有些不便的,还请老夫人们担待。”
柳安安深知老人家服侍起来,是需要常年服侍的,对老人家身体状况了然的奴仆来比较好,她给几位老夫人都留了宫女,暂时伺候,再去各家接来常用的丫头来伺候。
闻老夫人看柳安安的眼神,温柔一改当初。
“辛苦你了。”
柳安安低头笑了笑,不敢在这个时候和闻老夫人多搭话。
姚老夫人眼睛看不清,柳安安又吩咐了殿中宫女们小心伺候。
除了这两户,还有其他的女眷们等待着安排。
等将所有的女眷都安顿好,一顿劳累下来,早就入了深夜。
勤政殿灯火通明,朝中臣子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侍卫骑着马奔赴在宫内外。
柳安安再揪着心,这个时候她也帮不上忙,只能回到元晨殿等待。
明明在筵席之前,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入了深夜,她反而睡不着。
时刻提着心,裹着斗篷在门口不断张望。
她拧着眉,吹着外面的寒风,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大雪成灾,怎么就会引起流民起义呢?
当地的地官难道不能很好的安顿这些人吗?
而且最让她难以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这个消息,偏偏在陛下的千秋筵席上被传了上来。
柳安安盯着殿外半空的弯月,叹了口气。
“美人,夜已经深了,不妨美人先去休息?”
郡青提着灯走到柳安安身侧,劝解道。
柳安安摇摇头。
“陛下呢?”
“回禀美人,陛下这会儿还在勤政殿,召集了臣子们商议朝事。”
已经这个时辰了啊。
柳安安知道褚余在政事上不曾懈怠过,但是他也很少会这么不分昼夜的忙碌。
柳安安强打起精神起身。
“小厨房收拾了吗,我去给陛下炖点汤。吩咐厨房,给朝中大臣们也都准备上。”
今日本就设宴,御膳房内旁的不说,食材全部都是齐的。
虽然已经是夜中,厨子厨娘都在,开了火没半个时辰,就准备出了易消化简单的晚膳并一些糕点。
夜里还在飘雪。
柳安安坐着辇车,掀开了一层垂帘,盯着那夜空里的点点白花儿,想不通这种小雪花,怎么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威胁呢?
哎。
勤政殿的中庭来往侍卫各个绷着脸手按长刀,不断交接着消息。
柳安安提裙而入,侍卫长看见她,躬身:“柳美人。”
“你们忙,我只是来给你们送些晚膳。”
柳安安知道他们都在忙碌,不敢轻易打扰,只让宫女将膳食分开了,放在廊下的炭炉上热着。
“你们得了空来此拿就是。”
侍卫长脸色松缓了些。
“多谢柳美人。”
柳安安侧眸。
勤政殿里灯火亮如白昼。
格窗上,是不在少数的人影。
这会儿想必都在头疼,她不能去给人分心。
柳安安只从侧殿去了,守在那儿,让宫女们准备了热水并斗篷。
来往臣子和侍卫们穿梭在裸|露天地中,脸都要冻僵了。
有了廊下服侍的宫女送来的热水和斗篷,身子稍微暖和了些。
勤政殿内的侍人们都不敢多言语,悄悄躬身将膳食送来,放在几张小几上。又悄悄来添了热茶,最后给年迈的几位臣子,送来了软靠垫。
姚太傅上了年纪,跪坐了片刻就支撑不住,软靠垫送来的恰到时候。
他却嗤之以鼻。
“陛下不好好将心思用在政事上,怎么连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要分心?”
褚余只扫了眼就知道安排的人是谁。
姚太傅嘴巴再狠,他也只能摸摸鼻子。
“朕可没有这么细心。”
那侍人才赔着笑:“回禀太傅,这是柳美人吩咐的。柳美人说,姚太傅上了年纪,又刚病愈,不可过劳。”
姚太傅脸色几变,最后还是收下了软靠垫。
“……多谢柳美人。”
不单单是软靠垫,还有安神茶。
今日忽然的状况,让不少臣子都精神紧绷。尤其是老臣子难以放松。
殿内挑起了温度,有了软垫靠手,再一碗安神茶下肚,人舒服了一截,没一会儿,殿内又送来了一些小点心,容易克化的碎米粥。
臣子们熬了几个时辰,索性第一次放开了手脚,在勤政殿轮流用起了膳食。
一轮过后,臣子们都能打起精神来,继续面对熬夜。
勤政殿的灯直到天明才熄灭。
这里面,也就是姚老太傅上了年纪,后半夜早早就去睡了,其余的臣子,大都熬到了清晨。
清晨过,臣子们方陆续携带家眷离宫。
柳安安这边也跟着熬了大半夜。
她不敢睡,始终在等勤政殿那边的消息。
“美人,都这会儿时辰了,不妨先去睡一会儿?”
郡青从身后走来,说道。
柳安安问:“陛下呢?”
郡青屈了屈膝:“回禀美人,奴婢刚刚去勤政殿打听过,陛下天一亮,跟着朝中臣子们的马车队列一起离宫了。”
“离宫了?”
柳安安一愣。
她心中揪起。
难道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吗?
已经到了让天子离宫的地步?
柳安安心中更是焦急。
可这件事的确让她无法插足。
能知道的,也全是靠着侍人宫女们得来的消息。
褚余离宫两天才归来,而归来后,立即又投入了朝政中。
柳安安足足五天没有见到褚余了。
他整日里都在勤政殿,来往朝臣逐渐精简了。从一开始的几乎大半个朝中臣子,到现在几乎常驻的,就是白庭,闻君和,以及几个年轻的臣子。
柳安安不去打扰,只能想着法儿在饮食上照顾一二。
她刚送来了餐食,站在廊下望着天。
这边的小雪终于停了,今日难得是一个晴好的日子,阳光下,积雪白白皑皑,殿内侍人来往,迎着闻君和出来。
闻君和走出殿,一眼就看见了柳安安。
他也没犹豫,直接朝着柳安安走来。
外人都不知晓他们的关系,柳安安见到闻君和,屈了屈膝。
“闻将军。”
闻君和直截了当道:“别在这里冻着,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三五日能解决的。”
柳安安立即问道:“流民安抚了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这么严重呢?”
闻君和也不瞒着她。
“北方流民不单单是简单的起义,他们有武器。早已经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开始掠夺城池,攻击当地官府。如今说是起义,倒不如说是几乎成型的反贼。”
闻君和眉头紧皱。
“不但如此……”
但是说到这里,后半句咽了回去。
“罢了,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回去吧。”
柳安安已经听得傻了。
流民怎么会有武器?
铁这些,难道不都是官府掌控着吗?私下造兵器可是谋反的重罪!
因为暴雪导致的流民,从哪里能弄到武器来?还能直接组织起来进攻?
柳安安打了个寒颤。
的确如闻君和所说。
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受灾流民的事情,赈灾,根本安抚不了。
还有闻君和的未尽之言。
柳安安从闻君和这儿问不到更多,只能私下叫来薛静,让他代为在外打听。
薛静听了这个要求,苦笑着:“回禀美人,这种事情还请恕属下无能……”
“这属于前朝的事情,还涉及到了……涉及到了美人不该知道的事情。属下当真不能答应。”
薛静拒绝的太利落,根本没有给柳安安半点机会,一副怎么说都不能答应的样子。
柳安安无法,只能绕过薛静这条路。
“美人。”
玲珑瞧着柳安安这两日一直眉头不展,悄悄靠了过来低语道:“奴婢可以去宫外打听打听。”
柳安安一愣,回眸。
她猛地想到,玲珑虽然不能和王府直接联系,但是玲珑在京中似乎也有她的门道。
此事刚好。
“好,那你就去快些打听来。我想知道这件事,究竟在外面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玲珑拿了柳安安的宫牌,出宫不过半日就回来。
“回禀美人,奴婢打听清楚了。”
玲珑眉头带上了一丝不解,跪在柳安安身前时,说话间都有些吞吞吐吐。
“快说来!”
柳安安十分心焦。
“回禀美人,如今宫外,不知道为何,开始流传一种说法。”
“此次北方暴雪成灾,城民流离失所,被迫起义,乃是上天给陛下的惩罚。”
柳安安一愣:“……你说什么?”
玲珑低下头。
“宫外传得沸沸扬扬!”
“新帝不仁,继位有异,上天不喜,特降灾示警。”
“若要天下太平,当换——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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