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鱼又做了个梦。在梦中,她买了各种各样的高清水下望远镜和摄影机,潜入爸爸经常带她去的海里,到处寻找爸爸的踪迹。既然爸爸说过,他们一家三口都属于大海,她就要找到爸爸妈妈,跟他们永远在一起。
她从睡梦中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可避免地染了风寒,头疼脑热,鼻塞流涕。
褐樟正守在她身边,眼眶通红地说:“主子,小的总算找到您了。”
“褐樟,这是何处?”孟小鱼顾不上和褐樟互诉离别后的状况,忙不迭地问。
“陆掌故府上。”
孟小鱼顿觉不安:“为何会在此处?”
“主子,掌故大人和小的商议了一晚上,我们都觉得主子自己从护城河游到农庄太过危险,不但要横穿整个都城,而且河水寒冷,冰面都还未化掉呢。大人便派了一批信得过的小厮和婢女给小的,还备了人抬的轿子,方便您上岸后换衣服。”
孟小鱼顿觉愧疚:“是我的错,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多亏你们想得周到。”
“昨日下午,小的等到天快黑了仍不见您,便依照大人的建议,留了两个护卫和婢女小厮在农庄旁的护城河边等候,小的带着另一批人分头行动,每人负责一段护城河,沿河寻找您。我们拿着棍子,不断敲打冰面,希望您从河底游过时能听到敲打冰面的响声而停下来看看。果不其然,还真让小的找到您了。”
孟小鱼又是感动又是心慌,问道:“你昨晚是听到我敲打冰面的声音了?“
“是。小的快搜到东宫宫墙处了都未找到您,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就听到了有什么在河底敲打冰面,小的立刻就知道是主子。昨晚城门已经关了,我们出不了城,又不敢投宿客栈,只好带着您来了陆府。”
“今日是什么日子?”孟小鱼心知不妙,忙不迭地问。
“正月初八。”
“此刻是什么时辰?”
“巳时。”
“掌故大人呢?他今日可有去东宫道贺?今日本是我的大婚之日。”
“太子殿下今早派人来传话,说侧妃娘娘病了,婚事推迟。”
孟小鱼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说道:“褐樟,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处。”
“主子,”褐樟一把将她按住,“您病成这样,怎能走?”
“横竖我还有条命在,不碍事。”孟小鱼再次爬起来。
“主子,您连说话都带着很重的鼻音,还发着烧,如若不好好医治,多加休息,恐怕会加重病情。”
“上官凌云今日若沿着东宫的那条河搜查,便会怀疑我已经游出了东宫,因为我毁坏了东宫内的石坝和院墙。他若已起疑,只需沿河稍作打听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孟小鱼也管不了自己身体的不适,一心只想着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可不能再被上官凌云抓回去。
褐樟闻言闭了嘴。尽管他万分担心着孟小鱼的身子,可以知道她说得有理。自己的主子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如果再被抓回去,怕是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孟小鱼又道:“你们救我之时,把动静闹得太大。那么多人连夜敲打结冰的河面,还有小厮婢女抬着轿跟着,定会有人瞧见。我在东宫之时除了掌故大人就未见过其他人,上官凌云一旦疑心有人帮我,定会怀疑到掌故大人身上。如若他派人来搜查掌故府,那些小厮婢女总有胆小的会说出来。”
“太子殿下定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搜查,总不好说他的侧妃落水了,有可能在掌故大人府上,毕竟这可是您义父家。”
“他是不敢,可他要找个合理的名头来搜查也并非难事。”
褐樟也立刻想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站起身来扶孟小鱼起床:“那小的即刻带您回农庄。”
“不,不要回农庄。农庄怕是也不安全了。”孟小鱼叹了口气,“昨晚到此时,有多少人看清了我?”
“无人。小的在河岸将主子抱进轿子后,是由婢女帮主子换的衣服。当时天极黑,轿子里未点灯,婢女未必能看清主子的脸。后来婢女出了轿,小厮们直接将轿子抬到这屋门口,是小的抱主子进的屋。”
“大夫呢?可有大夫来帮我瞧病的?”孟小鱼心思细腻,就怕自己漏过了什么。
“大夫是隔着床幔为主子诊病的。大人只说家中婢女不小心落水惹了风寒。小的也未敢让他人服侍主子,小的亲自喂的药。”
“那极好,我们必须尽快赶去宇宁寻找公子。褐樟,关于宇宁王府和公子的事,你知道多少都告诉我。”
“主子,”褐樟刚吐出两个字,眼眶便红了,声音哽咽,“小的照主子吩咐,派了阿檀木他们过去宇宁给王爷和蓉公主示警,可还是太迟了。阿檀木尚未出中盛郡便听说王爷出事了,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宇宁王府。等他到达时,王府已被烧光,王府的下人有些被烧死,有些被官兵抓走,剩下的被卖的卖,杀的杀。阿檀木听闻世子、公子和郡主都失踪了,在宇宁寻找了数日,回都城的路上又一路寻找,终是徒劳,只好先回来复命。”
这些事情,孟小鱼也从上官凌云和陆掌故口中知道了不少。如今听褐樟一说,便更加确信了,上官凌云给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又问道:“那你可知,公子在路上可曾追上世子和王爷?他如今是生是死?”
褐樟满眼含泪,声音哽咽嘶哑:“阿檀木回来后,小的四处打听世子的消息未果。前几日小的听闻世子也被抓了,朝廷这才有消息放出来,说是世子带兵去接应王爷,刚出都城便被官兵截住。世子当时似乎是逃走了,不知为何后来又被抓了回去。”
尽管孟小鱼早知此事,可听了褐樟的话后仍是泪如雨下,哭着问道:“公子未追上世子,却遇见王爷和他的军队了?”
“听阿檀木打探回来的消息,似乎是如此。王爷出事时,公子就在王爷的军中……”褐樟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却伸出袖子,认认真真地为孟小鱼拭泪。
孟小鱼哭了半晌,将褐樟的半个袖子都泪湿了,这才收敛心神,哽咽着问道:“王爷和公子都已经去了?”
“皇上下旨,念在蓉公主的面上,已将王爷的尸首送回宇宁安葬。故而小的确信王爷的确去了。公子的去向却一直未知,有人说公子逃了,也有人说公子战死了,跟其他军士一起被就地掩埋。可小的前几日却听东宫那个小厮说,公子受了重伤,在逃亡过程中不治身亡……”褐樟说到此处,又泪盈满眶,看着再次泪流满面的孟小鱼,又很自觉地住了嘴。
孟小鱼又是伤心难过又是担心着急,心中也明白这时候自己必须振作。无论何种说法,并未有人看到过管愈的尸体,那就不能说他真的死了。
上官凌云说宇宁世子葛玄凯招供管愈死了,可世子或许就未见着管愈,怎么可能知道管愈的去向?到底是世子骗了皇上,还是上官凌云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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