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陆掌故叫住孟小鱼,“你先给老夫磕三个头再走。”
孟小鱼顿住脚步,心中犹豫不决。
她内心是喜欢这老头儿的,可他真的很固执很迂腐,还很聒噪。如若她拜他做了义父,保不准他就会强迫她到他府上去住,像别的官宦世家养大家闺秀一样地养她。可她现在过惯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不想被圈养在笼子里。
陆掌故见孟小鱼不说话,有些生气了,压着火气问道:“你真不喜欢老夫做你的义父?”
孟小鱼摇摇头,态度诚恳地说道:“您愿意认我做义女,我内心是非常欢喜感激的。可您老也知道,我这丫头不太讲规矩,不愿遵女德,我习惯如此也喜欢如此。我若拜您为义父,将来真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来辱没了您老人家的一世清誉。”
孟小鱼边说边走到陆掌故面前,跪下去朝他一拜:“掌故大人,这一拜是感谢大人对我的怜惜之情。我何雨将来无论身在何处,不论贫穷富贵,心中定尊您老为我的长辈,谨存敬重之心。”
“唉!罢了罢了!”陆掌故听了叹着气将她扶了起来,“你这丫头虽然离经叛道了些,可还真讨人喜欢。老夫我读了一辈子书,读的是头脑迂腐了点。而今老夫人都老了,读了你的书才悟出了个道理,有些事不能太较真。”
孟小鱼眉目微敛,未敢答话。
陆掌故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去吧,去换套女娃娃的衣服吧。横竖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再着男儿装也没用。”
孟小鱼点头低声应“是”。
“老夫走了。”陆掌故声音苍老,怅然若失,“你若有何需要,随时来找老夫。老夫心中还是会把你当义女看待的。”
孟小鱼鼻子一酸,极力忍住又要往外窜的泪水,说道:“我的真名叫孟小鱼,打鱼的鱼。先父以打鱼为生。我化名何宇,只为取个男子之名方便经商。”她边说边以女子之礼朝陆掌故盈盈一福,“小鱼在此谢过义父,请恕女儿不远送。”
她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掌故愣在当场,好久才从她的话中回过味来,然后咧嘴一笑,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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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陆府弄了一马车的东西送到书巫书屋门口。几个小厮大摇大摆地抬着十几个大箱子从书肆穿过,引得前来买书的众人好一阵骚乱,到处打听缘由。
褐樟和护卫们拦住了陆府的人,说是需要先通报了孟小鱼才能放他们进后院。
于是,陆府之人和十几个大箱子便在书肆的门口排成了一条长龙。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猜什么的都有。
“掌故大人爱书如命,与书巫惺惺相惜,这十几箱东西定然是书籍。”
“瞎猜啥?我亲眼见前几日陆掌故来过,气冲冲地来,乐呵呵地走,大约是买了本秘辛回去了,这是谢礼。”
“我看陆掌故就是跟何姑娘作了个赌,赌输了,这是输掉的赌资。”
“你们都错了,是陆府的三公子看上何姑娘了,要娶她做贵妾,这是送聘礼来了。”
“你瞎猜什么?那三公子远在丽缈呢,怕是连何姑娘都未见过。这是男方的聘礼没错,可掌故大人只是给何姑娘说了门好亲事。至于男方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
孟小鱼听到陆府送来了东西后,知道这下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背后议论纷纷了,吓得赶紧让陆府的人把东西抬进来,又请他们从后门偷偷离开。
她打开箱子一看,又被陆掌故此举弄得啼笑皆非。
这些东西是都城的大家闺秀们都在用的,绫罗绸缎自是不少,还有做好了的当下最流行的女子服饰、绣花鞋、绢帕、香囊、妆奁、首饰、胭脂水粉……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没送到的。
孟小鱼又大大感动了一把。
褐樟见了这么十几箱姑娘家的东西,也惊讶不已,围着箱子转了几圈后,问道:“主子,要不要小的把这些东西抬回陆府?小的看这最少也值上千两银子。”
孟小鱼笑着摇头,说道:“我们要把这些东西送回去,那绝对是把陆掌故彻底得罪了。这么多好东西,我要留下来。农庄那边正好需要钱,你找人去把这些东西偷偷卖了吧。”
“啊?”褐樟愣住了。
“怎么,你不舍得?”孟小鱼揶揄道,“你又用不了。”
“……“褐樟的脸忽然就红了。
孟小鱼突然又来了调侃的兴致,促狭道:“你不会是真想用吧?呵呵!要么我们不全卖掉,留几件给你?”
“主子,小的没这个意思。”褐樟有些不淡定了,赶紧解释,越解释脸越红,“小的是觉得这些东西主子用刚刚好。主子是个姑娘家,风华正茂,若穿戴上这些,必然胜过都城所有的大家闺秀。”
“哟!你见过几个都城的大家闺秀呢?”孟小鱼兴致盎然地继续调侃,“褐樟,为人还是诚实点好。你不奉承我,我也会重用你的。”
褐樟这一下真急了:“主子,小的说的是实话。您想想,如今都城之人都知道您是个姑娘,您继续穿着男子服装总是不合适的。掌故大人送来的这些东西刚好是主子需要的。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书巫书屋的主家是个女子,您不着女装才让人觉得奇怪。”
孟小鱼仔细一思量,觉得褐樟这话也在理。如今她长高了,某些部位也愈发大了,管愈给她备的女子服饰穿起来都紧巴巴的,故而她干脆就只穿男装了。
如若她不得不穿回女装的话,陆掌故送来的东西倒确实用得着。再说,陆掌故若发现她都不用他送的东西,恐怕又会动怒。
她如此这般想了一番,便说道:“那这么着,你把这些全搬我房里去,我等会儿选几件合适的留着。”
褐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孟小鱼又道:“那些锦缎布匹什么的就别抬进去了,我也懒得挑拣,明儿个你直接抬去卖了。”
她出生贫寒,自幼便只有两套换洗衣服,故而对穿着并不讲究,觉得够穿舒适就好。来到都城后,除了几套男装,她就没为自己买过衣服。
是夜,她在房间仔仔细细将陆掌故送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挑了几件合用的,剩下的便交给褐樟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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