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尽管又是梦,这次孟小鱼的梦却与往日的不同。
梦中的她骑马狂奔,好不容易回到了宇宁,却看到太子上官轩辕带着一帮人马,将管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赶到之时,正看到管愈被一箭射中,倒地而亡。她哭喊着“阿志哥哥”朝他奔去,而她的背部却被三剑同时砍伤,疼得她滚落在地。剧烈的疼痛弄得她全身是汗,几欲昏厥。
她就这样带着惊恐、悲愤和疼痛从梦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小和尚坐在榻前。
小和尚见她醒来,双手合十不停地念“阿弥陀佛”。
孟小鱼微微一动,便感觉到后背剧烈的疼痛。
“施主切莫动弹,伤口刚刚清理好,不可撕扯。”小和尚和声细语地说道。
孟小鱼只好稍稍转了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当下明白这里她从未来过:“小师傅,是你救了我?”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小和尚摇着头,“施主倒在本寺门口,被小僧发现,是小僧的师尊医治了施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孟小鱼竟觉得这小和尚有些微微脸红。
“那此处是何处?”
“摩罗寺。”
摩罗寺?她记得管愈说过,那个无净法师每年就有一半时间住在摩罗寺。这到底只是巧合,还是谁有意为之?
“小师傅的师尊可是无净法师?”
“非也非也,无净法师是小僧的师祖,正云游在外。”
这倒让孟小鱼费解了。到底是谁将她从上官轩辕那里救了出来,又把她扔在了摩罗寺门口?
她又问道:“请问小师傅法号?”
“小僧法号悬勒。”
这次孟小鱼可以肯定,悬勒小和尚真的脸红了。
她心中一阵狐疑,突然醒悟,悬勒的师父救了她,大概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子吧?和尚庙里躺着一个女子,悬勒这种未谙人世的小和尚自然就无所适从。
孟小鱼正沉思着,小和尚却说道:“施主且安心休养,小僧去告知师尊施主已经醒了。”
“多谢小师傅!”
.
悬勒的师尊法号“了悟”,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却一副清心寡欲、得道高僧的模样。
他在离孟小鱼的床三尺之外站定,不紧不慢地问道:“施主醒了,善哉善!施主可有何不舒服之处?”
“背部极痛。”
“施主背部乃皮肉之伤,并未伤及筋骨,休养几日便可大好。可施主之前服了软筋丸,却需多服几天药方能恢复。
“软筋丸?”孟小鱼立马想到了杜公公给她的药丸。
“软筋丸能散人气力,使人无法站立行走,若三日内未服解药,可致人终身卧床不起,最终力竭而亡。所幸贫僧师尊无净法师于东昌国游历时,东昌医巫紫罗沙曾相赠一些解药,师尊去年留了几颗给贫僧,倒正好能解施主之毒。”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孟小鱼感激涕零地说道。
“施主客气了。”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了悟师父帮忙。”
“施主请说。”
“师父可否请人带封信给都城内书巫书屋的伙计?”孟小鱼担心褐樟的伤势,又怕他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而且,一个姑娘家,总不好一直待在和尚庙里,还是让褐樟来设法将她带走的好。
“施主请放心,贫僧定会着人去送。”
于是,孟小鱼要了纸笔,草草写了封信交给了悟。
可次日一早,悬勒小和尚却将信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
“师祖让小僧将信拿回来给施主。”悬勒将信递给孟小鱼,脸又莫名其妙地红了。
“师祖?无净法师?”孟小鱼问道。
“是,师祖今早已回。”
“小师傅可否帮忙传个话?我想见见法师。”
孟小鱼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一声中气十足的“阿弥陀佛”,接着走进来一个瘦如竹竿的中年和尚。
“敢问姑娘有何事找老衲?”
孟小鱼看着眼前的和尚,一张干瘪的皮覆在骷髅似的脸上,显得眉骨和颧骨都奇高,捻着佛珠的手指骨节分明,瘦如麻秆的身子仿佛撑不住轻飘飘的僧服,显得摇摇欲坠。
她不禁暗自嘀咕,这人看着也不过是中年,身子像是从出生开始便没吃饱过饭似的弱不禁风,说起话来却又中气十足,站在那里老气横秋,还自称老衲,也未免太怪异了。
她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法师为何拦我信件?”
无净法师朝悬勒挥了挥手,说道:“你且去让人把轿子抬来。”
他说着走到孟小鱼榻前,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早上那汤药倒是起了些作用。”
这话听来简单,孟小鱼却听出了其中隐藏的秘密。
无净法师在此之前见过她?否则怎知她气色好了不少?
她心思斗转,顿悟:“是法师救了我?”
无净法师笑了:“小姑娘果然颇具慧根。”
孟小鱼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无净法师,感觉仍是他瘦,很瘦,像棵细长伶仃的绿豆芽。真想不明白,如此瘦的身体,是如何能够扛着她逃出上官轩辕的那个宅子又甩掉了重重追击的。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毫不示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憋了好多气要向无净法师撒。
“既是法师自家寺庙,法师为何要将我救了却扔在寺门口不管?”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被人穷追不舍,并不想让人对老衲之住处和身份有所察觉,故而放下姑娘后还得将追兵引到别处去。”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法师了?”孟小鱼顿觉愧疚,却仍旧憋着一肚子气,“可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法师把我扔在那儿,若悬勒小师傅未曾发现我,我不仍旧得死?”
“阿弥陀佛!出家之人慈悲为怀,老衲又怎会置姑娘生死于不顾?老衲有敲门,听到悬勒的脚步声才离开的。”
“悬勒?”对啊,她怎么忘了,悬勒说了是他发现她躺在寺门外的。
她蹙起了眉头,对悬勒老是脸红又有了新的看法,问道:“法师,谁给我看的伤?谁给我擦的药?”
无净法师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本寺只有僧侣。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五蕴皆空,六根清净。阿弥陀佛!”
孟小鱼心里嘀咕着,就悬勒那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和尚,空不空、净不净还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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