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临江。
九、十月份的水汽本就丰沛,尤其到了夜晚,江边的重露伴着唱晚的船歌飘荡,白泠泠江面如丝如带,好似被古时候的姑娘浣过的衣般,湿,软,氤着朦胧的美感。
如果能遇上一个撑船的少年,结实的臂膀杵着船桨推开涟漪,“哗啦”“哗啦”,水声遇上姑娘“咿呀”婉转的曲调,缓缓停下……
远天月华把休止符落在水面,折出一帛粼粼的光,船桨堪堪向着水深处,更深处,似闯似充胀。
待坠至尽头,云出月隐,一片黑暗中,一两颗流星跌落,一瞬的亮度和灼热绮灿到……几近窒息。
————
将近一个月没这么亲密,霍星叶原本以为他会比较急。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被挑得浑身又痒又麻,呜咽着让他快一点。
很长,很细致,很尽兴的一次……
做完,两人都大汗淋漓。
楚珣伏在她肩窝微喘粗气,霍星叶早已不知天南地北,柔弱无骨的手若即若离抚在他肌肉线条明朗的背上:“还要再来一次吗?”
楚珣偏头啄了啄她的耳垂,声音哑得拼不成完整的音节:“你身体还在恢复……明晚再来。”
“这种事情都控制得住,”霍星叶回过神来,一寸一寸夹紧双腿,舌尖徐徐舔唇,勾着点媚笑,“还是……男人吗?”
“嗯……”
渐湎的紧致遏得楚珣眸色骤暗,随即,反牵住她在自己背上作乱胡画的小手带向身下,声线低沉,瞳孔却好似藏着若妖若魅的炽火,稍稍一擦,便燃得人万劫不复,“你说呢……”
三个字,如坠云端。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的最后,他一遍一遍吻着她胸前的浅疤,一声一声极尽温柔地唤她“宝宝”,倏然登巅……
第二次结束。
楚珣抱霍星叶去洗手间,这里摸摸那里揩揩专注地帮她洗澡。霍星叶则是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自己给手买过天价保险,断了可以索赔,但她要找保险公司的话,断的理由应该怎么写,才会优雅不色情?
楚珣把洗得湿漉漉的小姑娘收拾好抱回床上,瞧着小姑娘秀气的眉头皱成“川”字型,一手关灯,一手帮她掖好被角,顺势吻了一下她微热的颊:“太累了?还是在为小肚子难过?”
“我没有小肚子,”霍星叶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绘着那方胸膛的形状,“你还没回答我今晚那个问题呢……一直转移注意力。”
“我要怎么回答,”楚珣将她含进嘴里的发用手指挑出来,“你想去就去,不过十几个最多二十个小时飞机的问题。”
霍星叶想想也是:“可万一我那信号不好,一两年回不来怎么办?你岂不是要一直等我?”
“我有什么办法呢?”
楚珣幽幽叹了口气,用一种哀怨又纯情的口吻道:“你摸了我,亲了我,刚刚还睡了我,我除了你,难道还能和别人在一起?”
摸了你,亲了你,睡了你……
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几秒后,霍星叶“噗嗤”一声:“楚楚你别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拔**无情。”
上一秒,楚珣安抚地摸摸她的头:“你不像。”
霍星叶欣慰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下一秒,头顶便传来一声低笑:“你就是……”
“……”
霍星叶皱脸瞪他,把你的话收回去。
“但你放心,”楚珣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稍稍侧脸,含住她的耳垂,“我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温热的鼻息一拂,霍星叶耳畔一麻,一个哆嗦。
心软了,身子也软了……
夜色渐沉,灯影如塑,候鸟安眠。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高歌,也有人交颈而卧,一夜缱绻。
————
和冬夏相比,很多地方的春秋都异常短暂。
秋裙秋衫还没穿几天,安着洋名字的寒潮大抵接了羽绒服商的广告,迫不及待地占领了华东一带。
霍星叶起床快到十点,见窗户上结了一层晶莹厚重的霜花,随手在上面描了几笔,落形一看,反应过来,是蔷薇。
在月亮山的雨里,他送给她的第一朵花。
霍星叶拍了照片微信发给楚珣,等一分钟没回,便拨了个电话过去:“看到桌上的早饭和纸条了,想给你么么哒。”
对方起身走了一会,大概到了走廊,一声“嗯”在安静中响得空旷:“那在剧组忙完记得早点回家……我在上实验课,不能接电话。”
霍星叶不自觉地弯唇:“那你公然违反规定是几个意思?”
随后想到什么,“你周三下午三节实验,周四上午一节公选,周五上午两节理论课,今天周二,你上什么?”
“补上个月和前几天欠下的,”楚珣低声笑了笑,学着她的口气,“那你和我学生拉个小群,还把我课表背得这么熟……是几个意思?”
“那时在追……”
硬生生把“你”咽下去,霍星叶俯瞰着脚下的水树山景,如他淡泊安宁,忽然就起了点坏心思,缓缓舔了圈唇角,捏住嗓子:“楚珣……嗯,你,你慢点,唔……”
娇声媚气,和她昨晚意乱情迷浑身颤着妖到骨子里的情态一模一样。
对面“嘟嘟嘟嘟”,直接挂了电话。
楚珣按灭手机刚准备推门,王文从不远处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站到他面前:“教授,教务处批了我的假条,一个周,我交研导还需要你签个字。”
“嗯。”
楚珣也没问他做什么,把夹在白大褂口袋上的钢笔取下来,修长的食指托了一下只有做实验才会戴的眼镜,将王文递来的A4纸搁墙壁上,拧开笔盖循着位置签。
“刷刷”落笔声里。
“今天突然降温了,”王文看了他几眼,“教授你注意保暖加衣,感冒发烧什么的别拖着,及时去医院。”
“嗯,”楚珣合拢笔盖,把请假条还给王文,嗓音清润道,“你也是。”
王文点点头,有些担忧:“看您脸都有点发红,会不会是在医院照顾霍哥儿抵抗力太差,发烧了记得吃药噢。”
楚珣微微一愣,随后,面不改色地颔首:“嗯。”
————
入冬后天黑得早,霍星叶每天收工也早。
楚珣每次都跨越小半个东区去剧组接她。连续几天后,《资本剑客》剧组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霍哥儿的男朋友。因着沈言曦和许旭提前打过招呼,狗仔们也知道霍哥儿除了霍家,现在好像有强到接近垄断传媒的靠山在,不敢乱写,亦不敢乱拍,只是私下议论:“霍哥儿这个男朋友处的时间好像比之前都要长。”
“这应该是霍哥儿公开牵手的第一个吧……总感觉这男的有点面熟,像哪个电影明星,但又想不起来。”
“反正富二代吧,那奥迪S看着普通,车窗质感,明显改装过……”
“……”
等《资本剑客》定档结束,已经到十一月唯一的节日。
虽然“光棍”两字和某人没什么关系。
霍星叶去《仕杀二》剧组找纪苒柚的路上,便收到了某宝铺天盖地的宣传。
待到了近郊取景点,和熟识的人包括魏易打了招呼,还夸了几个演丫鬟的小龙套眼妆不错,这才走到架满长枪大炮的录影棚,和闺蜜抱怨:“一想到不能剁手就好心塞。”
“你不是十六号才走吗,还有五天,零食什么的,”纪苒柚朝她眨眨眼,“教授不要可以喂给我。”
“得了,”霍星叶笑着,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闺蜜的胳膊,“你家男人现在是看你喝杯水都想用银针先插插……”
两人所在位置是最佳视角,基本可以看到整个剧组的动向。
时不时有拍完一场的演员过来给霍星叶打招呼,霍星叶笑着应下,安排助理把矿泉水递给他们。
不远处,魏易还在磨打戏,因为动作不流畅被分镜导演卡了好几次,情绪似乎不太对,而彭悠月抱着一件笨重的黑色羽绒服站在一旁,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连声安慰,魏易偶尔点头,眼神却好几次飘向霍星叶这边……
霍星叶也不尴尬,当然,也不想回应,只是客观评价:“彭悠月衣品倒提升了不少,之前见她还棉布格子衫,现在好像摸到点时尚门道,条纹裙搭小绒帽,柚子你别说,她这身鹅黄还穿得有几分轻俏。”
“整天魏易长魏易短的,真不知道她在剧组是美术,还是魏易的私人保姆,”纪苒柚早就和彭悠月撕破了脸,漫不经心道,“估计就小市民心态吧,找了个明星男朋友,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每晚多少次几分钟……我是没闲工夫给魏易嚼舌头,要魏易知道自己女朋友一脸骄傲和其他妹子分享这些事儿,脸色应该很好看……一两次就算了,我路过化妆间听到过好多次。”
“噗,她看上去不像那种人啊,以前好像挺斯文的,”霍星叶把手覆在纪苒柚圆滚滚的肚子上,弯着眉眼轻笑:“注意胎教,你肚子里可装着我儿媳妇呢!”
“指不定是儿子呢,我不喜欢姐弟恋。”纪苒柚撇撇嘴,“草你现在真的……温柔得像我交了个假闺蜜。”
“那是,”霍星叶眉梢一挑,“恋爱中的女人是连句重话都说不出来的,你一个已婚妇女懂什么……”
纪苒柚:“……”
工作人员:“……”
————
大概又NG了三次,纪苒柚终于看不过去,唤了声“我的草”。
霍星叶默契十足,学宫廷剧里奴才模样拍拍衣袖“诶”一声,笑眯眯扶着纪苒柚起身。
纪苒柚把魏易和分镜导演叫在一旁讲戏,霍星叶双手环胸靠在大音箱旁看场设。
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梵高画款薄外套搭白色休闲裤,腿长腰细,没刻意修饰过的五官明艳动人。垂眸处,仪器光将她精致的侧颜剪到地面,温琢玉磨,看上去没有丝毫杀伤力。
魏易一边听纪苒柚说戏,一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彭悠月余光扫到,装作不经意地走到霍星叶身边,和她闲聊:“你身体好些了吗?听说你生病了,人应该蛮吃亏吧,是男朋友在照顾?”
“嗯,还好,”听到后面那个称呼,霍星叶眼波不自知地潋了几分柔意,“是他。”
彭悠月还是有些意外:“你真的收心和南大那个教授在一起了?”
什么叫真的收心……
什么又叫南大那个教授……
霍星叶迎着众人探询的视线,眉梢微压。众人别开目光,霍星叶把双手交叠的顺序换了一下,没说话。
“哎……我也没别的意思,”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不妥,彭悠月收了点音量,整理着魏易的外套,有些赧然道,“其实想想,我还应该感谢你,也算是因为你去了南大,我才能进剧组,和魏易在一起。”
霍星叶皱了点眉,没接话,屏幕中主角翻越峡谷的特效比例似乎不太对,记下时间轴,待会儿提醒柚子。
“听说魏易以前和你小打小闹过?”彭悠月把魏易的外套从左边臂弯换到右边。
霍星叶偏头,淡淡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没有。”
“其实有没有都没关系,”彭悠月故作大度地笑,“他人很好,颜值啊收入啊家境啊方方面面都不错,能遇上他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霍星叶不咸不淡“嗯”一声。
“想想以前,我还挺想当老师的,出几篇论文熬成教授,工资勉强,嫁个普通人就行了。”
彭悠月性格好像也外向了不少,霍星叶爱理不理她不仅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聊天般,自顾自接着道:“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是很幼稚……A市房价物价这么高,一个月工资一平米买不了,如果是做热门金融经济类的老师还好,如果是美术系,再者像什么植物系动物系啊,说好听点叫简朴,说难听点,”她叹了口气,“叫穷酸。”
听到这话,霍星叶终于给了反应。
不急不慢放下双手插进裤兜,一双清澈的黑眸凝视着女人,似笑非笑。
彭悠月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低呼一声,抬手捂嘴:“呀,我好像现在才记起,霍哥儿你男朋友好像是教植物的……”
霍星叶没承话,只是保持着这样的表情静静看她。
了解霍哥儿的工作人员不由呼吸一屏,议论噤声,敛了神色。偏偏彭悠月不懂,拿乔着霍星叶同学的身份,遮在唇上的中指套着枚戒指,剔透的钻石折得她眼神单纯又无辜:“我当然没有说你们的意思啊,霍哥儿你这么有钱,自然是想给男朋友买房就买房,想给男朋友买车就买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算你那个教授不上班,天天窝在家里被你养着逗你一笑也没什么……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
见霍星叶嘴角眸色越来越深,彭悠月牵了牵她的袖子,不好意思地赔笑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就很久不见你想和你聊聊,也没别的意思……要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对不好听,你大度,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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