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法币,在民国二十四年的时候足可以买60头黄牛,即使在多次货币滥发和战局失败后,在1939年依旧有原先一半的购买力。藘
这意味着谁要是能找到林远或者配合者,便能一跃成为拥有数十头大牲┴口的“富翁”,怎么能不让人疯狂。
高低起伏、地形复杂的山城没能阻挡想要一┴夜暴富的百姓、警员、袍哥们,他们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目标。
尤其是第二天一早报纸上刊登了那三条有效线索提供者领取赏金的照片,这种情况立马达到了高┴潮,成百上千人涌上街头。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城防司令部和黄山官邸分别给军统打来了电话询问相关事宜。
就连中统的朱局长也亲自联系左重,旁敲侧击打听是不是有大案子在办,中统能不能像侦办哥老会日谍案那样提供帮助云云。
堂堂的果党元老,如此低声下气求助一个晚辈,显然是这段时间徐恩增又支棱起来了,中统的内斗再一次加剧,否则对方不会这么做。
毕竟徐恩增有掌握党务系统的二陈当后台,有了这两个人从旁协助,这老小子能跟朱骝先打成坪手也算是正常。藘
想到老校长的困境,左重选择了实话实说,将军统正在调查盘尼西林失窃的事情和盘托出,强调了那两个目标的重要性。
朱骝先听完直叹气,向他控诉起徐恩增的蛮横,据他说,徐恩增以查案为由,调走了中统的大部分人手、设备以及车辆。
又用案件涉及地┴下党当作借口搪塞朱局长,拒不透露案件的具体情况,搞得对方堂堂一个局长只有几十个文职人员可以使唤。
左重听完心中一惊,别看徐恩增好像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一副标准的废┴物模样。
可不那是他在从中破坏,论能力,论手腕,徐恩增绝不是简单人物,小看此人那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徐恩增调人是想架空朱骝先,还是真的在查案呢,这个问题要尽快查清楚,姓徐的破坏力太大,必须予以重视。
左重眼珠一转,当即拍着胸脯向朱骝先保证,找到目标,他一定会在报告加上老校长和中统的名字,好好美言几句。藘
这不是冒功,有一句话叫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嘛,没有朱骝先开办浙省警官学校,又如何有左重的今天呢,对吧。
喝水不忘挖井人,此事传出去说不定还会变为一桩美谈哩,尊师重教的事怎么能跟徇私枉法混为一谈,俗,太俗。
顺带着,左重问了问徐恩增在查的案子,虽然徐恩增没有向朱骝先汇报,但作为一个仕途老将,左重不信对方没有后手。
果然,朱骝先笑纳了好意之后不经意透露,地┴下党方面有个重要人员向中统投降,徐恩增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件事。
要不是徐恩增这次确实瞒得太紧,把投降者藏的严严实实,朱骝先早就截胡了,哪用蹭学生和军统的功劳。
有叛徒!
还是一个重要人员,此人能让徐恩增抽调了中统的绝大部分力量去配合,手中定然掌握着极重要的情报。藘
左重目光一闪,笑呵呵说了两句客气话挂掉了电话,然后嘴上叼起一支烟点燃,整个人隐藏在烟雾之后看不清面容。
一个多小时后,他走出办公室来到何逸君的桌前,见到对方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便抬手敲了敲桌子。
“逸君,告诉物证室,将仁心医院现场的证据送到我这来,冰柜,手榴弹和拉发陷阱的物品都要。”
“是,副局长。”
何逸君抬起头露出笑脸,看着左重离开后拿起话筒接通了物证室,通知对方将东西送往副局长办公室。
收到军统二号人物的命令,物证室不敢怠慢,几个小特务立刻扛着上百斤重的冰柜哼哧哼哧地爬起了楼梯。
路过的文员和特务一脸的幸灾乐祸,却灵活的让开了道路,这一看就知道高级长官在发生神经,没人想因此挨批。藘
只是为什么高级长官为什么要一个被破了大洞的冰柜,莫非这是上头号召艰苦抗战的新风向?有心人们默默记在心里。
小插曲过后,左重坐在办公桌后摆摆手让小特务出去,当处长的时候他可以坪易近人,跟手下一起吃饭喝酒,跟底层行动人员聊聊天。
但当了局长这样就不行了,除了知根知底的老部下,他不能表现的跟谁太过亲切,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打着他的旗号肆意妄为。
这也算升官带来的副作用吧,左重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铁丝和手榴弹,当然手榴弹里的装药、雷┴管、延时管已经被取出单独存放。
扫了一眼因为长时间绷劲而显得松垮垮的钢丝,他将其捋直又看了看手榴弹底部的拉绳,把两者连在了一起。
这就是拉发陷阱,只要触碰并扯动钢丝,拉绳会把摩擦铜囊内的摩擦丝拉出,拉出的过程中摩擦产生的火花启动点火器点燃延迟管。
4.5秒钟后热量引爆雷┴管,进而使战斗部爆炸,这个过程非常快,如果某人看到手榴弹尾部的白烟,基本上也就跟这个世界告别了。藘
影视剧里那种敌人扔来手榴弹,主角捡起来再扔回去的场景在现实中不能说不可能,前提是那个人的手脚特别快。
正常情况下,手榴弹从扔出去加上空中飞行的时间,至少2秒就过去了,这意味着主角必须瞬间确定手榴弹的落点,弯腰捡起来再扔出去。
完成这三项动作也需要2秒左右,这就是说主角的手脚再快,手榴弹还是会在扔出去的同时发生爆炸。
想到这些,左重似笑非笑间猛然一拽,手榴弹木柄的点火器立刻发出呲呲声并冒出浓烟,只是一会便没了动静。
“有意思………”
望着手里的手榴弹弹体,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好像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今日的山城又是个阴天,太阳羞答答的躲在云彩后,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天际,等左重再次走出办公室时已是夕阳西下。藘
“通知归有光来见我,昨天就让这家伙去审讯目标,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他站在走廊里,皱着眉头对何逸君说道。
“归队长出马,肯定能撬开对方的嘴,或许是在整理口供吧。”何逸君轻声回了一句,手上拿起话筒准备接通电话。
左重想到大光┴头昨天离开时的表现,冷笑一声:“哼,我看他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审讯一个清洁工也要一天时间。
你去一趟特别行动队,让他立刻跑步来见我,顺便告诉一处、二处,针对嫌疑人的追查和内部审┴查工作绝不能停。”
说完便转身回了办公室,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盯着门口方向,某些人的尾巴翘起来了,需要打一打了。
噔噔噔~
不多时,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外,又过了十多秒一颗闪光锃亮的脑袋悄悄伸进门内,正好跟左重的眼神撞个正着。藘
“咳……副局长。”
归有光头皮发麻,强颜欢笑地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挺着胸膛喊声汇报起审讯结果。
“卑职昨日领命前往看守所审讯嫌犯张老七,经过连夜审讯,此人交待半月之前有人利用金钱诱导他贩卖医院的药品。”
“卖药?具体说一说,他一个清理工从哪弄药,诱导他的又是谁,是不是林远的配合者?”左重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归有光咧嘴笑了,作狗腿子状竖起大拇指:“副座您真是神机妙算,经过模拟画像辨认,诱导张老七的正是林远的配合者。
说起偷药,这两人想的招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张老七将用完的输液瓶收集到一起,将里面剩余的药水抽出来带出医院。
药丸就更简单了,那老小子有机会就偷,没机会就骗,他谎称自己浑身是病,又假装没钱治病,弟兄们心一软就被骗了。藘
半个月时间不到,他就靠着这两招弄到了不少白药和磺胺,全部高价卖给了配合者,两人的交易地点就是那家高级技院。”
特务心软被骗?
这事颇具黑色幽默啊,左重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为特务们良心未泯而高兴呢,还是为他们的大意而生气呢,好像都不对。
憋了一会,恼羞成怒的左副局长一拍桌子:“除了这些呢,张老七还交待了什么,盘尼西林情报和冰柜位置是不是他透漏的?
配合者姓什么、叫什么、掩护身份,他有没有交待,我对他和配合者是怎么偷的药不感兴趣,抓捕小偷小摸是警署的工作。
我只想抓到林远和配合者,要是药品落在日本人的手里,归有光,你小子就准备去日本本土在傅玲手底下跟日本人拼命吧!”
结果归有光不仅没害怕,反而来了劲,两眼放光道:“真的吗,副局长,张老七咬死不知道盘尼西林和冰柜。藘
他也不知道配合者的底细,他们两人见面只谈钱和情报,对方给钱很是大方,否则他也没钱去高档技院消费。
从口音分辨,配合者是山城本地人,最起码是在本地长期生活过,精通山城俚语,这一点张老七非常肯定。”
“你……朽木不可雕也!”
左重指着这个浑蛋气得直哆嗦,刚想臭骂对方一顿,办公室的房门就再次被敲响,他没好气地说了声进来。
“副座!找到了,我们找到林远的踪迹了!”门外的是邬春阳,他闻声推开了房门,兴奋地向左重汇报了一条好消息。
左重倏然起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口中用力吐出一个走字,接过归有光递来的外套穿上,带着两人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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