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岳市委宣传部出现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每天一大早,便见曾臻提着一个饭盒一壶水,来找宣传部文艺科科长徐曼丽讨要说法。
徐曼丽吓得连班都不敢上了,躲着不敢出来见人。上次被曾臻揪住头发按在地上的狼狈一幕,已经成为别人嘴上的街谈巷议,沸沸扬扬。
徐曼丽这次如此低调,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过去的宣传部里,徐曼丽可是个风云人物。
她人长得漂亮,舞又跳得特别好。曾经由她编导的舞蹈节目,参加省“五个一”文艺评比时,夺得过一等奖的殊荣。
徐曼丽从少年宫一个舞蹈老师成长为宣传部文艺科科长,与政法委书记魏力不无关系。
据说,当年徐曼丽带队参加政法系统的新年文艺晚会时,在舞台上跳了一支孔雀舞,当即将魏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很快,政法委便要下商调函,欲将徐曼丽调进政法委宣传口工作。市委宣传部闻讯而动,先下手为强,抢先将徐曼丽调进了宣传部。
徐曼丽虽然没调进政法委,但她知道自己能调进市委宣传部,与魏力想调她有很大关系。感激之情便由此而生,由此,两人从此以后也有了友谊。
不过,在徐曼丽调进宣传部后不久,她就与丈夫离了婚。以后也没再找,一直单着。
坊间传言,徐曼丽因为容貌娇丽,深得男人之心。她与丈夫离婚的原因,就在于丈夫怀疑她与魏力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他们有不有不正当关系,没人说得清。
总之,离了婚的徐曼丽,从此以后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打扮得更妖娆动人了。
在办公室被曾臻薅住头发按在地上,被徐曼丽视为奇耻大辱。加上曾臻每天不厌其烦地找她要说话,她干脆躲着不上班了。
市委宣传部的这一道风景令人尴尬不已。曾臻不管是谁来劝她,她都不予理会。
她去找了一张椅子过来,端端正正摆在徐曼丽办公室门口,自己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也不与人交流。除了上厕所,她寸步不离。
她现在就一个要求,徐曼丽必须给她一个说法,为什么要将她女儿陈晓琪推下去舞台!
宣传部的人也知道曾臻不是普通老百姓。人家至少还是茅山县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身份摆在哪,谁敢造次?
宣传部急得六神无主,只好打电话向茅山县委求助,要求茅山立即来人将曾臻劝离。
电话打了,茅山方面却一直不见来人。催得急了,派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过来,表决心似的对曾臻说,“曾主任,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县委的意见,不干涉您的维权。”
曾臻不吵不闹,坐在宣传部的过道里,就像一尊门神一样,让整个宣传部的人都感觉到如鲠在喉。可是谁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绕着她走。
宣传部无奈,只好去找许一山,希望他能将曾臻劝回家。
许一山倒没推脱,接到电话后便赶去市委大楼。
曾臻一见他,便不无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许一山陪着笑脸道:“妈,我们回去吧。你在这里影响人家办公啊。”
曾臻瞪他一眼道:“你保护不了自己老婆,我这个做妈的不能不管。她徐曼丽一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找她一天。一年不给,我找她一年。”
许一山苦笑道:“妈,你这样做不是办法啊。组织不是在调查吗,要相信组织会给晓琪一个说法的啊。”
曾臻摇头道:“我不要组织给说法,我要徐曼丽给说法。”
陈晓琪一家人三口人,如今一个在组织部门接受调查,一个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剩下一个曾臻,她觉得自己再不站出来,就没人替陈晓琪讨要说法了。
许一山也没办法,毕竟曾臻是丈母娘,他不能说硬话。何况陈晓琪现在离不开人,他也不能久呆在外。在劝说不了的情况下,他只能先离开回家。
如此纠缠几天后,宣传部突然出了一个文件,将视频拍摄者张曼从报社开除了。
宣传部认为,曾臻之所以纠缠徐曼丽,在于张曼拍摄的视频造成的结果。
消息传到许一山耳朵里,许一山心里便感觉有些难受。曾臻这一闹,没将徐曼丽怎么样,却将张曼的饭碗砸了,这太得不偿失了啊。
曾臻却不以为然,在许一山试探着想让她不要再去宣传部找徐曼丽时,曾臻突然冷冷地问了一句,“这个张曼,是不是晓琪亲眼看到在你房间里过夜的女人?”
许一山尴尬道:“妈,那都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凭着这一点,她被开除一点都不亏。”
许一山哭笑不得,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陈晓琪还像个木头人一样,悲喜全无,这样的情况还要延续多久,没人说得清。
医院方面给出的答案是,陈晓琪这样的症状,在医学上可以判定为植物人。如果不出现奇迹,她这一辈子将再无离开床的机会。
因为张曼被开除的事,许一山与曾臻有了一次深谈。
曾臻的意思,从现在起,许一山该干嘛还得去干嘛,绝对不能辞职在家照顾陈晓琪。
按曾臻的说法,陈晓琪的冤还能不能得到申张,全在于许一山还在不在职。只要许一山离开体制,将再无昭雪之日。
在曾臻看来,陈晓琪现在的情况,完全是有人陷害造成的。
许一山在胡进那里已经得知了省委领导的意见。汪书记和陆省长都表示了,许一山不能辞职。只有秘书长魏大陆没有表态。
秦光在离开衡岳市一个星期后,一个人匆匆回来了衡岳市。
他将许一山请到一边,低声说了由几分钟的话。曾臻发现许一山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正在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时,许一山过来了。
许一山迟疑着说道:“妈,上面要求我立即赶回去。”
曾臻闻言,反而高兴不已道:“好啊好啊,你快走。家里有我,你尽可以放心。”
许一山深情凝视着床上的陈晓琪,不觉泪眼模糊。
眼前的妻子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她原本是一朵娇艳的花儿,如今就像缺了雨露阳光一样在慢慢枯萎、凋谢。
曾臻知趣地暗示秦光一起从屋里出来,只留下许一山与妻子说几句悄悄话。
许一山等到屋里没人了,泪水便如泉涌一般。他双手捧着陈晓琪的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脸上,呢喃道:“老婆,我要出去几天。你得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陈晓琪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纹丝不动。
现在的她,除了眼睛还能睁开闭上之外,全身再没任何一个地方有知觉一样。
“老婆,上面有重要任务交给我去完成。请你原谅我这几天不能陪在你身边。”他呜咽起来,泪水打湿了陈晓琪苍白如雪的手。
门外传来秦光轻轻的喊声,“许主任,我们该走了。”
许一山应了一声,抹去眼泪,站起身。此刻,一股豪迈之气贯穿他整个人。他这一走,整个中部省将迎来一场激烈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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