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犬把带血的牙齿抽出来在林朝阳面前晃了晃。
牙齿下半截是截断的,里头挖成空心,俨然一只小酒杯的样子。从里面倒出来两颗沙粒般细碎的钻石,这么两颗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一克拉,他竟然也能忍疼撬牙把东西装在里头。
林朝阳舒了舒眉头。刑知非明显长松了一口气。
那士兵猛地跪下来抱着上司的腿大哭:“长官,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会再犯了,我还有用,我会做很多工作……”
牧羊犬拔枪射击,士兵的尸体从他脚边滚下去,从河滩一直摔进河水里。
闹剧结束,林朝阳却一点胜利的心情都没有,他没有想过要那个士兵的命。
牧羊犬叫住他:“你又帮我找回了两颗钻石,你叫什么名字?”
林朝阳看了看刑知非,又看他:“林朝阳。”
“林,”牧羊犬抓住了第一个字:“很好。你是个聪明的人,我记住了。”
林朝阳不确定他想说“聪明”还是“狡猾”。
牧羊犬把两颗钻石放回小铁罐里,示意林朝阳接下铁罐。
“今晚,你和我的两个兄弟要负责把这些钻石送到镇上去加工。这是一次特别任务,如果做好了,会有你的奖励的。明白了吗?”
林朝阳一惊,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刑知非更高兴,拍着他的肩膀:“太好了,朝阳。”
林朝阳怕被看出端倪,没敢露笑脸。
晚上10点钟出发,牧羊犬将一串钥匙提溜在手里,林朝阳要去拿,他猛地又缩回去。
“现在是九点五十,出发了之后,只能按照规定的路线走。到达镇上,在牛奶店找一个叫奥拉?姆瓦库的女人。她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牧羊犬又看了看表:“三点钟之前回到这里,最晚不能超过三点半,如果没有回来,我是知道的,你明白吗?”
他晃了晃车钥匙,谢秋歧明白,那个定位装置就装在车钥匙里。
沈青梅担心林朝阳的安全:“小心点。”
林朝阳安抚她:“你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先去探探路,熟悉了路线我们就可以找个机会出去了。”
沈青梅应付点头。她想说,要是有机会你就自己跑吧,别再回来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上又没能说出去,总感觉说了林朝阳会生气。
三个人发车下山。
这是两个星期里林朝阳第一次从矿区出去,说不兴奋是假的,心情也紧张,手握着方向盘不一会儿就汗津津的。
他们顺着山路一直向下,夜黑风高,森林像一座没有了看守员、年久失去打理的坟场,树长得那么高,那么邪门儿,干瘦的爪子伸长了往天上摸,是要搅弄风云的架势。哀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一个士兵把收音机打开,电台在播放新闻,叽里呱啦说葡萄牙语,林朝阳无暇分心,只顾记着下山的路。
一个小时后山路变得平坦宽阔起来,林朝阳预感他们快要从树林里出去了。
士兵命令他停车,他们要上厕所。车子靠右停在坡道上。
两名士兵相伴下车,这两个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仿佛出来运东西是来享乐的。
林朝阳本来也不想盯着人家尿尿,但这两个人偶尔回头向他投来眼神,不断朝对方撞肩膀。他们发出猴子似的笑声,说着口音奇怪的土语。
——反正一定不是在说夜色多好看。
林朝阳的脸色冷下来,他朝着后视镜里照了照自己的脸,
左手慢慢挪到收音机下方的杂物格,找到一只圆珠笔握在了手里,将手藏在座椅的阴影里。
士兵提上裤子回来,林朝阳只等开门那一瞬间,猛地趴倒在座位上。
果然两颗子弹嗖嗖擦过他的后脑勺从车窗打出去。玻璃窗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往前一扑,下死了劲儿扣住前头士兵的手腕,枪口被硬掰着朝车顶板“砰砰砰砰——”直接打空了子弹,他趁机抢过空枪反手一个枪托干脆利落敲在士兵太阳穴上,人直接栽下去。
后头那个没防住,被栽倒的兄弟绊了一下,眼神就离开了两秒钟,余光只瞥见驾驶座上扑来一道黑影,肩膀上传来剧痛!他惨叫一声,只见一支圆珠笔深深扎进了肩膀。
他吓得顾不上瞄准,对着前方就放枪,林朝阳侧身闪过,一拳把他放倒,林朝阳还怕他也“假死”,拳头对着脸疯狂砸出十几下,直把那张人脸磕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连他自己脸上都溅了血,才把拳头放下来。
他睁大眼死死盯着这张澳洲面孔,血肉在昏昧的月光下看是黑的,就像他们原本的皮肤。
林朝阳合上士兵的双眼,从泥地里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回坡道上找到卡车。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镇上了。而且定位装置在这里停了这么久也许牧羊犬已经发现不对劲。这时候他可以干脆逃走,车也不要了,反正顺着路很快就能下山,到了有人地方再想办法偷渡出去。
但是沈青梅还在矿区,如果他逃走了,沈青梅恐怕真的会“生不如死”。
林朝阳摸了根烟等在原地。
果然十五分钟后,牧羊犬的电话打给了一个士兵——
“为什么你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出了什么事?”
林朝阳俯视士兵的尸体:“你的狗想杀我,我让他们去见上帝了。”
牧羊犬骂了一声脏话:“你在原地等我,哪里都不要走。如果你敢挪动一寸,我立刻给那个姓沈的小朋友注射毒品,让她陪我的那些狗也玩玩!”
林朝阳啪地把电话挂了,扔回车厢里。
他从士兵手里把枪捡回来,在腰包里找到替换弹匣,装好后别在腰间。
牧羊犬是骑着摩托车到的,林朝阳大大方方站在路中间,等他靠近忽然抽枪对准摩托车轮胎就是两个点射!
摩托车即刻爆胎,刹都刹不住,前头一沉,后头随着惯性猛地抬高将牧羊犬直接抛了出去,只见黑人由一道弧线被甩出十米远,狠狠砸在地上一路滚下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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