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寻薛方解毒未果,听闻谢厌去了练武场,便直奔而来,却在半路上与回去的魏谦相遇。
“魏监军。”他匆匆行了一礼,就要急步离开。
魏谦眉目含情,叫住他,“林副将,这么急着去哪儿?”
似不敢与他对视,林奕只垂首回道:“末将正要去练武场,监军有何吩咐?”
林奕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魏谦却似当了真,竟思虑半晌,开口道:“魏某初来乍到,对这西北军军中事务还不熟悉,恐日后难以担任监军之职,林副将可否拨冗为我详细说明一番?”
“可是……”林奕迟疑着说道,“末将还有要事,魏监军若是不急,待末将处理好事务,再亲自去拜访,为监军解惑如何?”
“你这人……”魏谦身边的随从正要怒目呵斥,却被魏谦压下,魏谦生来高贵,不过人如其名,表面谦和有礼,他微微一笑,“你是去寻谢游击?”
被言中心事,林奕虽疑惑,但依旧镇定,“是。”
“已经迟了,”魏谦忽地上前,笑容俊美风流,语调温柔蛊惑,“谢游击已被沈将军拐跑,你现在去寻倒是扰了别人好事,不妨先去我那替我解惑,如何?”
拐跑?好事?这魏监军说话怎么如此暧昧?林奕皱了皱眉,还是委婉拒绝道:“可末将还需去练武场与众将士一同训练。”
大魏的人都是他的仇人,虽第一次见面,这个魏谦让他有些心动,可仇人毕竟是仇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魏谦对人的情绪素来敏感,察觉林奕的态度,不免生出几分不悦来。不过是父王豢养的一条狗,还只是小小副将,居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叫他着实生气。
他冷下脸,淡淡看了一眼林奕俊秀的面容,道:“既然林副将如此不愿,那魏某也不强人所难,西北军务魏某再去询问旁人。”
言罢,不等林奕作出反应,便负手离去。他生于皇室,礼仪风范极为妥帖,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林奕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舍不得移开目光。
闷热的屋内,男人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少年的背,将他按在门上,压抑地亲了一下少年光洁的额头。
他根本描述不出来他有多想将少年揉进身体里,胸腔处的火热熊熊燃烧,背上某处也如火焰滋生,一直蔓延至他整个身躯,仿佛这二十三年来所有的情感,都积攒下来,只为遇见眼前的这个人。
当澎湃的情绪如洪流般充斥他的大脑,他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怕自己太过孟浪,会吓着面前的少年,所以只能如此小心翼翼,仿佛谢厌在他眼中,是块易碎的无价之宝。
男人笨拙的动作,几欲让谢厌笑出声来,他欣赏够了沈寂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喉结,便主动环住男人的脖颈,借力而上,像树袋熊一样挂在男人身上。
上一个世界,他因担心小久的脚受不住,很少玩这种姿势,不过在这个世界,沈寂身强力壮,承担他这具身体的重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沈寂迅速托住谢厌,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他,仿佛是在求某人投喂。
双手捧住他的脸,谢厌低首,同样在他额上重重亲了一记,紧接着,柔软的双唇落在男人高挺的鼻尖上,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双目对视,暧昧渐生。
男人一只手果断从他背上移至后脑,轻轻一按,软嫩湿滑的唇瓣被他一口叼住,沈寂气息陡然愈加粗重,双手紧紧箍着谢厌,狠狠吻了下去。
谢厌全身被男人灼热的气息包裹,闭目承受沈寂膨胀的**,与他交缠在一起。沈寂托着他往床榻方向走去,却在中途撞上了桌案,腿一软,两人就倒在桌案上。
背贴着硬实的桌面,谢厌却不管不顾,继续与同样不愿起身的沈寂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若非场合不允许,沈寂压根不舍得放手,只是如今身在军营,即便他的身体再怎么叫嚣着想要拥有谢厌,也只能狠狠憋着。
又重重亲了好几下,他才起身将谢厌抱起来,然后坐在书案后,将少年禁锢在自己怀里。少年容貌姝丽,经过方才激烈的拥吻,眼尾飞上一抹红霞,目中泪光迷蒙,朱唇红肿,看上去愈加可口。
沈寂深吸一口气,将脑袋埋在谢厌肩上,唯恐自己再看下去又会兽性大发。
“跟着我,好不好?”
他是真的抱着少年不想撒手了,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将自己整颗心掏出来捧在少年面前都嫌不够。
谢厌自然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不过谢严的身份还是个阻碍,难免会被有心人捅出来搞事,所以必须要提前部署。
“我的身份……”他欲挣扎着从沈寂身上下来,却被男人紧紧圈住不让,只好作罢,继续道,“我被当成细作培养了十几年,来军营有什么目的你也知道,你当真心无芥蒂?”
沈寂闻言一愣。若是换一个人,他不可能没有芥蒂,但似乎所有的道理用在少年身上,对他都无效。喜欢一个人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若放在以前,沈寂想都不敢想。
“你不是细作,你是谢老将军的独子,你是我大魏子民,是我西北军的游击将军,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阻碍。”他攥住谢厌的手,整个包住,认真诚挚答道。
谢厌勾唇一笑,还是小久待他最好。
“林奕同我一样,也是出自训练营,除此以外,我不知西北军中还有没有我这样的存在,甚至,我如今背叛他们,他们可能会利用我细作的身份,让整个西北军怀疑忌惮我。”他望进沈寂的眼中,笃定道,“流言,有时候真的能够杀人。届时即便我能保护自己,你又如何自处?”
沈寂不傻,除了谢厌相关事情,他都相当理智。如今谢厌的身份的确是个问题,好在他到目前为止,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且斩杀呼延智、击伤呼延骏,此等大功足以抵消他细作的身份问题。
但就像谢厌所说,流言可畏,西北军若是因此军心混乱,并不是件好事。
“你那日说了我的真实身份,可有证据?”谢厌用指腹摩挲男人掌心的厚茧,“还有,如果我的身份真的如你所说,那我就有理由相信,林奕他们也非西戎人。”
沈寂沉眸,一想到少年从小就被人虐待训练,还被人当做手刃同胞的棋子,他就气得想提刀杀人。
“你可知那个训练营在何处?背后之人是谁?”
谢厌摇了摇头,然后又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些话,沈寂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又受不住他这般蛊惑,将少年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觉得行不行?”谢厌见他出神,戳了戳他鼓囊囊的肌肉。
沈寂皱了皱眉,担忧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西北军现在可是你说了算,你怕什么?”谢厌指尖在他掌心勾挠,沈寂耳根子就变得相当软,只好无奈道:“好,就这么办。”
林奕找谢厌一回不成,还想找第二回,只是谢厌这几天一直和沈寂腻在一起,他压根没机会说解毒之事。
又过了几天,他终于在训练结束之后,看到不远处谢厌单独的身影,正准备上前,就听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士卒神神秘秘的,跟几个伙伴凑在一起,“谢将军是西戎细作!”
“哦呦!这话可不能乱讲,”旁边的士卒连忙捂住他的嘴,“你蠢不蠢?这种传言你都信?他要是西戎细作,那呼延智是怎么死的?”
“是啊,你见过细作会杀了己方主将?”
“嗤!别又是谁在败坏谢将军名声吧?真是够了!这种流言老子一个都不信!”
反驳的是跟谢厌同生死过的士卒,要搁在以前,他也会怀疑谢厌,可如今,他真的不相信谢厌是细作。
林奕心中一惊,难道谢严的身份要暴露了?是不是义父做的?一旦谢严细作的身份被人知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结局,林奕根本就不用多想。
可谢严一死,就没人能帮他解毒。林奕虽仇恨魏国,愿意舍身报仇,但他并不愿被什么毒药控制,不愿自己的一生都在别人的操纵下过活。
“谢严!”他急步上前,“我有事问你。”
谢厌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说。”
环顾四周众多士卒,林奕微微一笑,“我们去你屋里聊可否?”
谢厌没再开口,兀自进了自己房间,林奕紧随其后,略带紧张地看着他。
“小八,你不是说林奕和魏谦对上眼了吗?怎么看这模样,两人还没在一起啊?”谢厌随意坐在椅子上,边倒茶边问。
“大大,原剧情走虐恋情深路线,谢严和沈寂死后,林奕渐渐崛起,掌握住西北军军权,这已经达成背后之人的目的,但林奕依旧以为自己是西戎人,一边深爱魏谦,一边又深恨大魏,两人纠纠缠缠很久之后,搞得林奕差不多快要自杀,魏谦快要登上皇位,他们才知道真相。然后林奕经过一段时间纠结,便和魏谦你侬我侬了。”小八极快地解释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沈寂没死,而我又解了毒,虽然改变不了两人互相看对眼的情节,但其实已经改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路线,对吗?”谢厌笑了笑,“原剧情中,林奕只能依附别人生活,忽然有一天遇到对自己呵护有加的贵公子,心生向往,逐渐被其吸引,实属正常。可是现在,他有机会摆脱这种生活,作为一个男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寻找爱情带给他的温暖,而是能让他解脱的解药。”
“对对对,所以大大,你要帮他解毒吗?”小八很想知道谢厌会怎么做。
“谢严,你的毒真的已经解了吗?”林奕攥紧双拳问道。
“你来是找我解毒的?”谢厌淡淡瞥他一眼,就在林奕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却听少年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解毒。”
“当真?”林奕被他的话震懵,他万万没想到谢厌居然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他。
谢厌不是很喜欢林奕。原身在军营里的人缘差成那样,跟林奕的装模作样也有一定关系。虽说林奕的那些举动都是受义父指使,但这不妨碍谢厌看他不爽。
想必那位义父也清楚谢严的真实身份,为避免他与西北军的将士有过多接触,所以让林奕从中作梗,让他被人孤立。被人孤立的少年对西北军更无好感,甚至迁怒沈寂,使得沈寂多次想寻他谈论身世都被他拒绝。
不过如今,既然林奕想要脱离木偶般的生活,此举能给那位添堵,何乐而不为?
“我从不说假话。”谢厌喝了一口水,朱唇愈显莹润,“不过药材你需要自己准备,而且解毒过程具备一定风险,你确定要解?”
凶险林奕是知道的,虽然他没亲眼看薛方是如何给谢厌解毒的,但那日被抬出屋的铜盆里俱是毒血,他看得一清二楚。流那么多血,正常人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也只有谢严这个怪物,居然还能伤了呼延骏。
想到呼延骏,林奕突然一愣,问出了一直令他疑惑的事情:“谢严,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要突然背叛吗?”
见他终于问出来,谢厌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奕,仿佛一位洞察一切的智者,“因为我发现,我是魏人。”
什么!林奕倒抽一口凉气,猛地退后几步,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魏人?”
小八也很疑惑,“大大,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谢厌在心里故作善良道:“为了让他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样跟魏谦才不会虐恋情深啊。”
小八:“……”大大你这么调皮,这俩人还有恋爱可谈吗?
震惊过后的林奕回过神来,呼吸急促,双目通红,他紧紧盯着谢厌,缓缓开口:“你回答我。”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谢厌并不打算解释过多,有时候人更愿意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事实。林奕不傻,稍作细想,便能领会其中意思。
如果他们是西戎人,为何所谓的义父从来都以面具示人?如此藏头缩尾,根本就是有猫腻。
而且,西戎人的作战方式与大魏有很大不同,他们从小接受的训练却都是大魏的刀法、剑法等,与西戎压根沾不上边。虽此举可以解释为这可让他们更加完美地融入魏人,可是,西戎极重视自身武艺传承,且素来瞧不起魏人的花拳绣腿,如此一来,岂不自相矛盾?
当然,这些猜测根本站不住脚,但不妨碍在林奕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一个奋力想要逃离牢笼的人,势必会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希望林奕足够聪明。
“我去准备药材,”思绪混乱的林奕丢下这一句就要离开,却还是没忍住,回头提醒了一句,“军中已有流言,说你是西戎细作,你还是注意点吧。”
没等谢厌回应,他便落荒而逃。
其实认真说起来,林奕也算个可怜人,即便剧情中的他最终功成名就,与魏谦君臣相得,拥有一个看似美好的结局。可若是继续细想下去,林奕毕竟从小服用毒药,且在战场上受过重伤,身体根基已毁,必定活不了多久。再者,他和魏谦所谓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纯粹,更何况,君王的感情又能深厚到哪里去?
谢厌将这些想法与小八分享,小八身体抖了抖,哭唧唧道:“这么一说,他也好可怜啊。”
那厢林奕去找薛方询问药材之事,薛方这次倒是大大方方指点了他,他便兴冲冲地准备去收集药材,结果刚出军营,就听说谢厌被带入囚室之事。
流言不是刚起吗?怎么谢严这么快就被带入囚室审讯了?难道是义父在背后推动?西北军里到底还有多少细作?
如果真如谢严所说,他们可能并不是西戎人,而是魏人,那义父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推翻大魏皇室吗?
林奕忽然觉得身体发冷,他站在萧条的栗阳城街道上,一时竟觉得无比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林奕眉目一凝,迅速挡住那只手,并与手的主人拆起招来,那人边和他对打,边将他往巷子里引去。
两人到了巷子深处同时停手,武越抬着下巴看他,“你在军营里,武功都荒废了。”语气相当招人嫌。
习惯他说话方式的林奕并不在意,挑眉道:“你的箭术也大失水准。”他是在嘲笑武越那日没射死谢厌。
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能射中,真的够武越郁结一辈子了。
“我的毒期限快到,要是任务没完成,就是死路一条,谢严是叛徒,你有义务助我。”武越好不容易混进栗阳城,就是为了找谢厌。
听到“叛徒”两个字,林奕眉间微动,他看了看武越背上的弓箭,道:“这你不用费心,谢严细作的身份已经暴露,西北军不会放过他。”
林奕嘴上虽这样说,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西北军杀谢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没有确切证据,而且谢严数次立功,在西北军将士的心目中已经树立起高大伟岸的形象,很少有人忍心杀他,沈寂也一定会保住谢严。
他告诉武越这些,只不过是想让他离开这里,毕竟他还要依靠谢严解毒。
哪知武越嗤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蠢?谢严的细作身份就是义父派人宣扬的,为的就是将他关入囚室,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暗中下杀手,要是他扛不住,将训练营的事情交待出来怎么办?”
“所以你来,是奉命杀了谢严?”林奕皱了皱眉,“你想让我帮你混入军营?”
当然不是,武越在心里嘲笑林奕的愚蠢。义父要是真派人去暗杀谢严,找本就在军营里的人岂不是更合适?怎么可能找他?他去见谢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跟谢严讨论箭术。
反正即便他任务没完成,义父也不舍得杀了他,他可是难得一见的神箭手,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待遇总会好很多。
“怎么,你做不到还是不愿做?你也要背叛义父?”武越冷哼一声。
“可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林奕表示拒绝。
不耐烦的武越踢了踢墙,皱着眉头,“什么事比得上杀叛徒重要?”
林奕唇角一勾,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武越面前,“你若能帮我把这些药材集齐,我就帮你进去。”
扯过来一看,武越一脸嫌弃,“你什么时候成了跑腿的药仆?行吧,我去找,明天还在这里碰头。”他说着就将那张纸随意一揣,跑出了巷子。
林奕蓦地低笑一声,这人压根不明白,他手里拿着的那张纸,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回到营中,林奕来到囚室,这是专门关押军中重犯的地方,进了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
囚室外,曹金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见冯扬一脸愤怒的模样,心中大感失望,忍不住捉着他的衣领,几欲咆哮:“冯扬!你怎么也不相信小谢?你也觉得他是细作?”
冯扬推开他,敛眉道:“当初在山上的时候,是你怀疑他乃细作,怎么?没几天就改变主意了?”
听他这么一说,曹金瞪大双眼,气喘如牛,觉得整个胸腔几欲爆炸,他狠狠捶门,痛心疾首道:“我当初就不该说那些浑话!是我害了小谢!可是老冯,你一直都很聪明,小谢到底是不是细作你还不清楚吗?现在将军要用刑审问,小谢那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住?”
冯扬:“……”将军要是舍得用刑他就吞剑自杀!没见到小谢进囚室的时候,将军那依依不舍的委屈眼神吗?既然将军和小谢要演戏,那他也不能错失这场好戏。
就是看老曹这情真意切的蠢模样,有些不忍心。
林奕走近,问:“我能进去看看吗?”
见曹金找到同好的模样,冯扬连忙拉住他,用凉薄的口吻道:“不过一个细作,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是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就冲他这话,曹金就能一拳挥过来。
林奕一心想着解毒之事,没对冯扬前后相差的态度多加思考,想了想,问道:“这流言是谁传开的?”
一问到这个,曹金抬手就要扇自己巴掌,被冯扬无奈拦住,“行了老曹,这事儿不怪你,你别太自责。”他是真的看不下去曹金在这自虐了。
见没法进入囚室,林奕只好离开。
囚室内,光线昏暗,寂静无声。
谢厌靠在沈寂身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对曹金不禁抱有深深的同情和轻微的愧疚。
“猜猜看会是谁来杀我?”
沈寂额上青筋鼓动,“我看谁敢。”
被他浑身的煞气震到,谢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在这他们当然不敢,所以,你该走了。”他说完就对上了男人委屈的眼神。
在心里赞了句可爱,谢厌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吻好几下,眉眼含笑,唇角生情,“可以了吧?”
还差得远呢。沈寂腹诽一句,但也知自己一直留在这不妥,便狠狠抱了一下谢厌,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囚室。
翌日,林奕来到和武越约定好的巷内,见武越手中拎着一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便问:“全都买齐了?”
从训练营出来的人基本上没有蠢蛋,武越又是里面的佼佼者,收集一些药材对他而言简直太过容易,他高傲地点点头,“走吧,带我进军营。”
林奕将麻袋拿在手上,却没有立即动身,反而问武越:“义父让你来杀谢严,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谢严的毒已经解了?”
他话音刚落,武越就一拳捶在墙上,满目煞气,“老子就说嘛,让谢严那小子死于毒药不挺好的吗?为何要我走一趟?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目光陡然落在麻袋上,“所以你从谢严那里得到解毒之法了?”
没有谁不会动心,武越也不例外。林奕性格算得上温和,能忍,可武越早就忍不了了,他这次没完成射杀谢严的任务,没有立刻回去告罪,而是来寻谢严讨教箭术,就证明他已经不太将性命放在心上。虽说义父不太舍得杀他,但万一呢?
“你想得太过简单,”林奕摇摇头,“谢严与我们一样,不可能将底牌全都暴露出来,这些药是用来解毒的,但解毒的具体方法,只有谢严一个人知道。”
直到此刻,武越才由衷佩服起谢严来。
“那我们赶紧进军营,找谢严给我们解毒。”只要能解了毒,谢严让他做什么都成。
“你忘了?谢严因为细作身份,现在被关在囚室,正在接受审讯,我们根本没法见到。”林奕皱了皱眉,他的期限也即将到来。
之前送解药的是孙大夫,如今孙大夫被军法处置,还不知道接替他的人是谁,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种被人掌握生死的感觉他真是受够了!
“那我们去劫囚吧!”武越忽然说道。
林奕被他弄得很是无奈,“你以为军营是你家?想劫就劫?而且我认为,谢严待在里面比出来安全得多。走吧,我先带你进军营。”
将武越伪装成新招来的药仆,林奕领着他直接来找薛方,薛方打量一番武越,皱起秀气的眉头,“又一个?”她是不是摊上什么大事儿了?一个两个都中了同样的毒。
“知道你这里缺人,让他给你打下手。”林奕温和笑道。
薛方知道他们的来意,摆了摆手,“在我这待到死也没法治,你们怎么不去找谢严?”
她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谢厌写给她的那些方子,简直如痴如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主动告诉她谢严被关之事。
林奕就跟她解释了一番,薛方听罢,柳眉倒竖,气势汹汹,一拍桌子,怒声道:“一群白眼狼!要不是谢严的方子,他们的病痛能好?我自诩还没那个本事!还有沈寂是怎么回事?谢严救了他两次,他居然将谢严关进囚室?不行,我得找他们理论去!”
她说着,根本不顾两人,直接往囚室方向冲去。
囚室周围有重兵把守,若是旁人过来,士兵定会呵斥,可是薛方给他们治过伤,他们不忍责备于她,只好声好气道:“薛大夫,将军吩咐了,谁都不准探望。”
薛方见状,冷哼一声,直接骂道:“到底是谁传的流言?说谢严是细作,真是忘恩负义!谢严斩杀呼延智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谢严斩伤呼延骏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开心吗?你们躺在地上无药可医的时候,还不是谢严提供的方子治好了你们!现在一个个见死不救,一个个落井下石,我看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脑子都被猪啃了!”
她越说越气,见周围士卒俱一脸羞愧,也知事情不能怪他们,便跺了跺脚,往沈寂住的地方跑去。
沈寂心里也急啊,他现在恨不得天天跟谢厌待在一起,而且囚室那个地方是人待的吗?要是委屈了少年怎么办?薛方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寂呆滞地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笔,看起来像是在处理军务。
“沈将军?”她喊了一声,见沈寂回过神来,便道,“谢严救了你两次,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他要真是细作,会救你吗?”
正因为这事儿愁着呢,沈寂又不好说明实情,只好沉着脸道:“军规如此,倘若查清谢严不是细作,定会还他一个公道。你只是个大夫,此事你莫要再管。”
薛方紧咬唇瓣,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愤地瞪他一眼,转身跑出去,半途还撞上冯扬,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走远。
冯扬摸摸鼻子,无奈轻叹,扮演坏人还真不容易。
他踏入沈寂屋子,将薛方刚才去囚室的事情向沈寂说明,然后笑道:“他这么一闹也挺好的。”
沈寂颔首,“确实,她一闹,对方必急。军中受过阿严恩惠者众,阿严的细作身份只是传言,长了脑袋的人不会放在心上。”
阿、阿严?冯扬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看来将军和小谢的关系果然不寻常。
夜幕降临,军营中除了巡夜士卒,其他人不得随意走动,囚室外换了一批士卒把守。
子时,囚室内漆黑一片,正在练功的谢厌突然醒过神来,嗅到一道极淡的异香,他屏住呼吸片刻,缓缓软倒在地。
“大大,你没事吧?”小八关心道。
“无碍,不过是迷药而已。”谢厌闭着眼睛,听着来人极轻的脚步声,然后是牢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陌生人的气味越发靠近,小八“嗷嗷”直叫:“大大,他手上拿着毒药!他伸过来了!他要毒死你!”
投毒本就在意料之中,黑暗中,谢厌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就在那人的手指即将碰到谢厌嘴唇的时候,只听囚室外“砰”地一声巨响。
沈寂黑着脸大步走进来,直接将欲逃脱的杀手踹翻在地,毫不犹豫扭断他的胳臂,然后丢给身后的冯扬,连忙过来将谢厌扶起,小心翼翼问:“他没碰到你吧?”说着目光落在谢厌的唇瓣上。
一想到少年的嘴唇可能被杀手的手碰过,沈寂就忍不住想要杀人,他一把将谢厌横抱起来,嘱咐一脸“就知道是这样”表情的冯扬:“谢游击遇刺,我先带他回去,这个人等会我亲自审。”
看着男人阔步离开的背影,冯扬在心里为手中被点了穴的人默哀。将军之前说亲自审小谢,那是舍不得旁人审,但是这个人嘛,不死也得脱层皮。
差别待遇嘛,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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