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回到咸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现在的各种宫殿都在热火朝天的修建,即便现在是腊月也在修建。
不止宫殿在修,长城也在修,很多东西都在修,而且北方的匈奴蠢蠢欲动,始皇帝还要分心安排服兵役的人去镇守边疆。
徭役,很重, 但是在这王朝兴起的初期,是必要的,至少始皇帝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现在他刚刚结束早朝,正打算回自己的寝宫里批阅折子。
“嗯?”
忽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他头顶的阳光。
抬头看去,却发现是一只鸟。
“那是什么鸟?”始皇帝问向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宦官。
“这......回禀皇上,杂家不知......”小宦官看上去莫约十六七岁, 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始皇帝默默地看了小宦官一眼,却让这小宦官不由得汗毛倒立。
“但,但是,这鸟的味道一定十分鲜美,不如让杂家为皇上射下来。”小宦官急中生智想到了破局之法,恨不得把脑袋躬到地上去。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而这一统天下,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开国皇帝,比猛虎还要厉害,小宦官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始皇帝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这鸟悬在朕的头顶,也不落下来,本就是僭越之举, 拿朕的弓来。”
他要自己来射下那个不知好歹的鸟。
小宦官抓紧去取始皇帝的弓箭了。
然而......
“咔——”
“咔咔——”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始皇帝的耳中。
他猛地抬头看去。
那鸟一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一边下降着高度。
“这个声音.......机关!?”始皇帝听着那咔咔的声音,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
恰巧这时候, 天公作美,一片云彩遮住了耀眼的太阳, 让始皇帝终于能够看清那鸟的面目。
那是木头和铁块组成的怪鸟, 末约有一人长的翼展, 正在降低着高度。
始皇帝熟识的人中,精通机关术,能够设计出这等机关鸟的,好像只有一人。
看着落下来的机关鸟,始皇帝不由得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臂,那机关鸟仿佛和他心有灵犀,缓缓落在了始皇帝的手臂上。
“皇上,弓箭,弓箭找来了——”小宦官着急忙慌的拿着一把长弓和箭袋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然后一抬头,看见了那站在始皇帝手臂上的怪异大鸟,以及正在目不转睛的和怪鸟对视的始皇帝,下意识一愣。
始皇帝看着这机关鸟,对着小宦官摆了摆手:“将弓箭放回去吧,朕先回寝宫了。”
“是!”虽然很疑惑,但是小宦官还是立马就答应了,然后匆忙把弓箭送回去了。
而始皇帝, 则是踱着步, 一个人向着寝宫走去。
路过后宫的花园中有不少侍女,宦官, 还有妃子孩童给他行礼,他都只是摆了摆手,兀自向着寝宫走去。
对他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名字。
姬超,超弟......是你吗?
回到寝宫,坐在龙榻上,那机关鸟还是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毫无动作。
一人一鸟就那么对视了好长时间,始皇帝感觉自己挺蠢的,不由得有些气愤:“好你个姬超,竟然敢愚弄于朕!”
说罢,就给机关鸟来了一巴掌。
啪!
“嘎咔啊——”机关鸟突然张开了翅膀,发出了一声特别响的怪叫,把始皇帝吓了一跳,向后挪了一点。
然后,机关鸟就飞了起来,身体不断地缩小,重组,最终,变成了那个小巧玲珑,始皇帝也非常熟悉的物件。
始皇帝愣愣的看着那小物件,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个玉鸟,手有些颤抖的放在了那机关鸟的旁边。
“知向,是知向......”
将玉鸟丢到了一边,始皇帝双手捂住了还悬在半空中的知向,仿佛害怕知向跑掉一样,捧在自己手心。
“是超弟,是你要回来了吗?”
他有些激动的说着。
知向在他手心缓缓飘起,工整的文字,开始凭空浮现。
“主上,见信如面,长久未见,超未能回归恭贺您完成了一统中原的霸业,甚是遗憾。”
始皇帝看着那字,不免点头。
“朕已经完成了,超弟你呢?你......”
话还没说完,那空中的字就继续显现。
“只可惜超已经无法再回到中原,去看看主上您的大秦王朝,体验一下身为大秦臣子的那份震撼和自豪。”
始皇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有些欣喜的表情迅速冷却,变成了不可置信。
“此话......何意?”
“超已身死,知向......便是告别。”
始皇帝缓缓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低着头看着那文字。
“......姬超,项超。”
“姬超!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的语气颤抖了起来,指着那文字,语气凶狠了起来。
“这**是欺君之罪知道吗!朕能夷你三族!”
那文字却继续在说着。
“主上现在,想必很失态吧,虽然姬超已经身死了,但是却早就通过推演仙术看到了你的失态。您现在是天下共主,万不可轻易动怒,所以冷静下来吧。”
“冷静......你让朕怎么冷静?姬超,你——你——”
始皇帝咬着牙,眼中带着伤心,带着愤怒,狠狠的指了指知向:“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会死......”
始皇帝的眼眶变得通红,龙目之中带着泪水,浑身颤抖着。
“你怎会,怎会身死啊......”他痛苦的说着。
“人本就会死,不是吗?超只不过选择了一个适合超的死法而已。”那文字仿佛在和始皇帝交流一样,“超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中原无忧矣。”
始皇帝失魂落魄的坐回了龙榻上,神情寂寥:“你若死了,朕便失去了最后能够称之为友人的人,你这一死——置朕......置朕于何啊......”
文字没有继续浮现,仿佛在给始皇帝一个调整情绪的时间。
始皇帝默默地用袖子拭掉了眼泪,问道:“......你死在何处?如何死的?”
“死在西南,战死。”那文字知道始皇帝要问什么,这本就是一场跨越了时间的对话。
“战死......”始皇帝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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