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对。”汤姆点点头,又补充一句,“不过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强大的魔法道具也需要服务于强大的巫师,不是吗?”
“嗯。”弗立维认同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听到两人的交谈,麦格以一种担忧的语气严肃地说道,“据说,三兄弟中大哥的那支老魔杖此刻就在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手中,强大的魔杖被更加强大的黑巫师掌握,可能会酿成极其恐怖的灾难,甚至他的那群黑巫师追随者们都以三圣器的符号作为自己的标志,如果被他们拿到更多的圣器……”
周围的几人纷纷表达了对巫师世界的担忧,对社会秩序的信任以及自己施展抱负、拨乱反正的决心,如同几十年后大学宿舍里司空见惯的寝室夜谈一样,这几人年龄、学识、血统各有高低,此刻却有一种“恰同学少年”般意气风发的感觉。
而纳尔逊的眼神却飘忽起来,巫师的魔法世界有着浓厚的宿命论痕迹:三圣器中的老魔杖在一位位死于非命的主人手中传承、复活石隐没于一个悲剧的家族、而隐形衣命中注定要传给故事的主角哈利·波特,而圣器的主人也注定要自相残杀、相互追逐……凤凰的一根尾羽注定要打败它的另一个兄弟,一个蹩脚巫师发疯录下的玻璃球能够决定世界几十年的命运。
“那么我究竟是为何而来呢?”纳尔逊扶着额头出神地想到,他曾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不管是当初科尔夫人第一次带他和汤姆认识时、他第一次在拉文克劳的塔楼认识一名叫做“桃金娘”的女孩时、还是此时此刻,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冒昧地闯入一个完整的故事中对这个故事究竟是好事吗?他又一次地思索着,“我不知道这种宿命是否包含了我,可能我确实在这段历史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我总得做些什么。”
“纳尔,你怎么了?”
“没什么,”纳尔逊缓过神来,他看到一旁一脸关切的汤姆,这不是已经有所改变了吗?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这块肉里有块骨头没剔,有些噎到我了。”
“哼,你真奇怪。”汤姆脸上写着怀疑,“被噎到了还这么开心。”
结束了这段略显沉重的话题以后,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又变得热络起来。
“米勒娃,说起来你不会真的在和麻瓜谈恋爱吧?要我说你哪怕老牛吃嫩草都没有什么。”奥古斯塔一边亲切关怀着麦格,一边朝纳尔逊的方向努努嘴,手底下也没有闲着,她要来了一盘鲜肉,切成小段喂着笼子里的秃鹫,“铁甲护身!”
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来的魔杖放在桌上,得意地说着,“想偷袭我?还早得很呢。”
纳尔逊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魔咒课不及格的人竟然有此等反应能力和施法水平,战斗力不容小觑,不愧是日后能以八十岁高龄单吃德力士的人。
“奥古斯塔,不要在他们面前说这个。”麦格悻悻地放下自己的魔杖,又转过头来看着纳尔逊,一副纠结的样子,“我听说你是麻瓜出身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一个麻瓜知道自己的……呃,一个好朋友是巫师,他会怎么做呢?”
纳尔逊有些拿不准,思索半晌,才斟酌着开口,“他可能会收养他好朋友的孩子?”
“?”纳尔逊能够感觉到麦格的头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旁的奥古斯塔已经抱着鸟笼笑得合不拢嘴了。
“抱歉,学姐。”纳尔逊开口道,“我的父亲似乎是一位巫师,然后他的好朋友——我的姨父收养了我。而我的好朋友,你知道的,汤姆也是个巫师。”
麦格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似乎是为了维护自己习惯的坚强模样,她蛮不在乎地抬起头,又听到纳尔逊说道,“但是我想,如果足够在乎的话,巫师和麻瓜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米勒娃,据我所知我们有不少混血同学,他们照样家庭幸福美满。”弗立维站在椅子上摆手,“况且巫师和麻瓜都是人类,看起来也没啥区别。”
“嗤——”海格两眼通红,摸出一块和毛巾一般大小的手帕擤着鼻涕,一边哽咽一边从一块补丁里掏出一张照片,纳尔逊这才看清那些补丁全是缝在衣服上的口袋,他把照片摊在桌子上,“抱……抱歉,我想起了我爸爸”
纳尔逊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这个庞大的身躯里正藏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个从小被当作怪物看待被孤立被歧视的孩子,他探头望着海格摊在桌上的照片,那是一张早已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一个圆头圆脑的矮小男人骑在一个面容稚嫩却身材高大、同样圆头圆脑的孩子肩上,这对父子拍照的位置似乎反了过来,但是爱却没有丝毫的减少,海格一边抽泣着,一边诉说着他对寒冬腊月进山的父亲的担忧,他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我的妈妈是一个巨……巨人,一个报纸上那种残暴的巨人!但是我爸爸还是很爱我,每年冬天他都会去山里找妈妈。我倒宁愿……宁愿我是个普普通通的麻瓜!这样就可少给爸爸添麻烦了。”
还在相互瞪眼的麦格和奥古斯塔两人身上散发出母性的光辉,拍着海格的肩膀安慰着他。弗立维也露出同情的神色,甚至汤姆都是一脸震惊和怜悯的表情。
“我有一个可以洗彩色照片的相机,”纳尔逊踮起脚揉着在椅子上抱成一团的海格的脑袋,“你的照片有些旧了,改天我给你拍一张新的。”
“真的吗?”海格抬起头,发出惊喜的声音,眼泪还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地挂着,看起来滑稽极了。
“海格。”沉默许久的汤姆突然的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你可不能给其他人说这件事。”
……
破败的西城郊区,傍晚,天色和早上两人离开时无异。
“说真的,我后悔了,我宁可被别人当作变态。”
“我还是更愿意累死。”
两人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坐在街边的邮筒上歇脚,麦格看他们拿得辛苦,本来想把自己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借给纳尔逊,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精致的、点缀着一只用珍珠拼成的粉红色猫咪的女士提包时,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决定了,开学马上就去学无痕伸展咒。”
“我原以为我们这种孤儿的故事已经够惨、够离奇了。”汤姆拿着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扇着风,这本书是弗立维送给很感兴趣的他的,像一个威尔士小乡村里乡绅的女儿蹩脚地扇着父亲从城里带回来的羽毛扇,以一种老头见了世面的语气感叹道,“没想到今天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可不,毕竟有魔法,怪事儿怎么说也不会比麻瓜世界少的。”
“确实,麻瓜的世界里最令人难以揣测的可能是人心,但魔法的世界里,指不定什么东西更离谱呢。”
“是这样的,”纳尔逊深以为然,又好奇地问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关心海格?”
“我是那种冷漠的人吗?”汤姆反问道,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像我……他是巫师世界里的巨人,我就是麻瓜世界里的巫师,我想如果没有你,我也会像他一样吧。”
“汤姆……”
“被周围的寻常人畏惧,被孤立甚至被霸凌,”汤姆自顾自地说着,“可能我会比他坚强一些,不至于那么软弱,但我想,我终究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吧。”
“我可不是傻子,纳尔。”汤姆低着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忧虑,但是我想这次应该是你看走眼了。”
“汤姆,我只是——”
“嘘!”汤姆突然伸手抓住纳尔逊的胳膊,抬起一根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来了!”
“什么来了?”纳尔逊看他这样子,也屏住呼吸尝试聆听,但是他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工厂中锅炉燃烧、齿轮搅动的噪声,正欲开口,汤姆掏出魔杖。
“她来了。”
“她?”
“还记得那条蛇吗?我说它原本是个人。”
“记得,怎么?还是个女人吗?”纳尔逊怀疑汤姆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了,却看到汤姆把放在地上的东西都塞进屁股底下的废弃邮筒里,又把邮筒盖子盖上,用魔杖敲了敲,一边从嘴里发出“嘶嘶”的怪声一边拽住自己的胳膊往另一条街走,他只好跟上去。
“是的,是个女人。”
“汤姆,我觉得——”
“我没有骗你,她现在就在我们脚下的地下管道里,”汤姆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她的故事很完善,我觉得像是真的。她本来是个人,中了一种无法解除的黑魔法,这种魔法会让人的灵魂和一只野兽融合,最终完全变成一只动物。”
“血咒?这条蛇是个血咒兽人?!”纳尔逊想到他在小报上看到的危险马戏团的传说。
“没错!她的名字叫做纳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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