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腾向冷静彻底敞开了心扉,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和痛苦倾吐而出,感到轻松了许多,几乎是从来不打哈欠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袭来,他居然感到了疲倦,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费腾,好好睡吧。”冷静温柔道,先躺了下来。
费腾也跟着躺下,朝她伸出手臂,冷静笑着抬起头,他的手伸到她的脑下,她靠了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
费腾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哼的那首歌,正是被那首歌的优美旋律吸引,当然还有她婉转动听的声音,他才踏入了她的家。过目不忘的他怎么可能忘记尹逸家的门牌号呢,一切都仿佛是鬼使神差又冥冥中注定一般,他走入了她家,看到了如春天里最娇俏灵动的迎春花般的她。
“你能给我唱首歌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哼的那首歌。”费腾低声央求道。
冷静浅浅一笑,说了声好啊,便轻声唱了起来:“传说在遥远天上,闪耀着光芒,有一座美丽的城,隐隐漂浮在云中央……探访天际的家乡,你是我的翅膀,背上那充满希望的行囊,追寻着理想,在天空的那座城,有小野花飘香,在天空的那座城,鸟声似歌悠扬……”
一曲歌还没唱完,费腾已闭上双眼,呼吸均匀,沉沉睡了过去。
“晚安,费腾!”冷静轻声道,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这一夜,费腾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安稳又香甜。
但冷静没怎么睡着,她仍有些疑虑,关于费腾口中背叛了他和他爸爸的妈妈苏岚。
她记得苏岚曾在她面前提过费腾的爸爸,她那时的神情虽有忧伤,但非常坦然,无一丝一毫的愧疚,这有点反常。
还有就是费腾那两次的过激举动,让冷静仍万分担忧,不由得就往秦敏的怀疑上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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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冷静上班后,就发了短信给苏岚,问她中午有没有时间,约她一起吃午饭。苏岚欣然答应,说十二点左右到医院来找冷静。
中午时,又来了两个想要加号的病人,听患儿家属说是从农村上来的,冷静便给他们加了号,耽搁了点时间,没能准时下班。
十二点二十分,冷静出了诊室,就看到苏岚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她,忙快步走上去,叫道:“苏阿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也没等多久。”苏岚笑得温婉。
冷静带苏岚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吃饭,那里环境清雅,比较适合谈事情。
冷静先询问了一番苏岚的身体情况,听她说,子宫肌瘤手术后,一切都恢复得很好,冷静微微一笑:“那就好。”
然后她就静默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苏岚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奇怪,便问:“阿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没事,你说吧。”
冷静见苏岚笑得温柔和蔼,令人如沐春风,渐渐地放松了心情,把费腾与她说的那些事说了出来。最后,冷静看着苏岚,说出了自己地疑虑:“苏阿姨,费腾他当局者迷,一直认为是你背叛了他们,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您似乎有苦衷,应该不会背叛他们,不知我说的对吗?”
苏岚紧握着手中的玻璃杯,目光落在远处,没有说话。
冷静又道:“苏阿姨,我之所以想要了解这些陈年旧事的真相,是因为我担心费腾,他好像患上了轻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觉得事情的真相有助于他走出阴影,坦然面对过去,所以才冒味地问您这些。”
苏岚在听到冷静说创伤后应激障碍时,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脸上露出恐慌担忧的神色,她按捺着焦急听冷静讲完,方道:“你说的是真的?小腾他也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冷静听到她说“也”,心里很诧异,不过她先抓住了苏岚的手,安抚她道:“苏阿姨,您别着急,只是怀疑,还需进一步确诊。况且从他目前的症状来看,也很轻微,并不严重。”
苏岚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手中玻璃杯里的水,目光忧伤,声音微微颤抖着道:“我怎么可能背叛他们呢,我爱我的丈夫和儿子,我怎么舍得背叛他们呢!小腾看到的都是误会,那男人是我表哥,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不过他常年在国外,小腾只小时候见过他一面,对他并不熟悉。他那次回国,顺道来看我,我们聊了一些各自的生活,有些事也是藏在我心底好几年了,不知可以对谁说。刚好我与表哥从小就亲近,他又常年在国外,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吐对象,便与他说了很多我和小腾他爸爸的事,结果情绪有些失控,哭得一塌糊涂,他也只是让我靠了他的肩膀一会,安慰我。”
冷静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语,苏岚又道:“小腾他爸爸在小腾15岁左右就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一开始只是做噩梦,然后就警惕性很高,很容易惊怒,再后来他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家暴我,虽然次数不多,仅仅三次,但这对于我们而言,却对彼此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尤其是小腾他爸,格外的悔恨自责痛苦。”
冷静心底里很吃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她问:“那费叔叔出现这些症状的这两年里,他没有去做过详细确切的诊疗吗?”
苏岚说;“一开始我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就很担心,让他好好地去做诊疗,但那个时候,国内对创伤性应激障碍的研究和认识还很有限,甚至认为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小腾他爸也不例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不愿意去治疗。最终才导致了他自杀的惨剧……”
说到这里,苏岚眼里已闪动着泪花,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了。
冷静心里一痛,伸手握紧了苏岚的手,轻轻地叫了声:“苏阿姨……”
苏岚扭过头,好一会才将眼中的滚热压了下去,接着道:“小腾从小就崇拜他爸爸,我不想影响他爸爸在小腾心目中的英武形象,便没对他说这些事。”
冷静了然,苏岚宁愿自己被费腾误会、记恨,也不愿对他说出实情,破坏了费腾爸爸在他心中的形象,这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对孩子无私的爱,另一方面也是妻子对丈夫深沉的恋。
苏岚说出了这些事,与费腾一样,心里陡然轻松了很多,她看向冷静,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阿静,费腾这个情况不能大意马虎,我认为还是应该尽早回去帝都那边确诊治疗。如今,小腾恐怕也只能听得进你的话了。”
冷静点点头,道:“苏阿姨,你放心,我必定会让费腾回去好好配合检查治疗的。”
冷静想起秦敏说,这两天会在浮海转一转,应该还没回去帝都,或许该寻求她的帮助了。
冷静当即打了个电话给杨志,问他要了宁致强的电话,再通过宁致强联系上了秦敏。
冷静把费腾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秦敏说了,并表示希望得到她的帮助,秦敏心里颇为惊讶和佩服,不由得故意道:“冷静,你就不怕我利用这个机会把费腾留在我身边?”
冷静自信一笑:“不怕,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我想我也该相信你!”
秦敏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好,冲你这句话,我会全力以赴的!”
三天后,距离除夕还有三天,费腾和秦敏一起回了帝都,苏岚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走的那天,本来冷静要去机场送他们的,他们是晚上八点多的飞机,她六点下班后正要赶去机场,产科那边却打来会诊电话,说一个新生儿疑似畸胎瘤,她只好赶到产科,并打电话给费腾,说来不及去送他了。
半个多小时后,冷静将孩子转入新生儿科重症监护室,开了CT及肿瘤标志物检测,走出了办公室,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也不知为这个不幸运的孩子感到难过,还是因为费腾要离开几个月而伤感,当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时,却愣住了。
费腾正大步朝她走来,在她怔愣之际,她已被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勒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既然你不能来送我,那我就来见你!初四,我在帝都等你!”费腾在她耳边快速地说道,然后松开她,捧住她的脸,重重地亲了口她的唇。
整个过程,冷静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转身跑着离开了。
直到周围的同事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着,哇塞,冷医生,你男朋友好帅啊,好man啊,酷毙了,真羡慕你……
她才回过神来,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渐渐地又踏实了。
费腾离开的这几天,冷静依旧忙得飞起,不过对于她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如此时间便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初三。
初三这天,她终于得以休息,上午去拿了要送给费腾爷爷的礼物,下午在家好好地陪了父母,晚上回家做面膜,整理行囊,然后早早上床休息。
上床后,她照例和费腾微信视频。
“费腾,我有点紧张,怕你爷爷就是不喜欢我!”冷静忧心忡忡地道。
费腾也摆出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说:“我也紧张!”
冷静眼神更黯了,幽幽叹口气道:“看吧,连你都替我紧张了,哎……”
费腾屈指朝屏幕弹了下,“傻静静,我是紧张我爷爷太喜欢你,嫌弃我了怎么办!”
冷静知道他在说笑,但还是成功被安慰到了,笑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从小我爷爷就说,你啊你,怎么是个皮猴子,像老李家的是个乖孙女多好啊!”费腾压着声音,学着他爷爷的样子,吹胡子瞪眼,一脸嫌弃地说。
冷静扑哧一笑,道:“好吧,暂且信你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冷静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时间,惊道:“怎么聊了这么久,不行,我得赶紧睡觉了,不然明天怎么见人呐!”
冷静说了声晚安,正要关掉视频,费腾说:“等等!”
冷静问:“怎么了?”
费腾盯着她的胸口看了半天,突然问:“你是不是没穿那个?”
冷静疑惑:“没穿哪个?”
费腾伸手戳向视频她胸口的位置,冷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她确实没穿内衣,而她室内的空调调的温度低了些,她胸口的位置隐隐凸起两点,她忙双手抱胸捂住胸口,娇羞地瞪了他一眼:“讨厌,你成天就想些什么嘛!”
费腾喉头微动,声音低魅撩人:“还能想什么,就想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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