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杳杳一愣,终于要去看林妙笙了吗?
早先城主府乱成一团,人心散乱,哪有人顾得上给林妙笙收尸。算算时间,四天过去了,不知成了什么模样。
她点点头,默默给自己添了一层口罩,跟在明罡身后一路走向流玉轩。
其实,跟着明罡一起去看林妙笙,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林妙笙不知有多恨明罡,万一死后不得解脱,冤魂还在屋内飘荡,看到明罡便化身厉鬼报仇血恨,那自己不是无端被牵连。
等等等等,这种时候就别编故事吓自己了。
白杳杳甩甩脑袋,加快脚步。
行至东院,推开院门,里面一片漆黑。
“点灯。”明罡说到。
近侍应声点起火把,印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番惨烈景象。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流玉轩相比其他院落,更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
因为是内院,当时明罡的军队并没有进入,但院内还是有很多死于非命的婆子丫鬟。
院子中间那几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水缸被人恶意敲碎,绚丽多彩的霞光锦鲤干死在地面,有些还被人踩成一滩稀巴烂。
好几间仆妇居住的屋子被人从外面锁上,白色的窗纸上全是黑血。有士兵剪开锁链打开门,里面黑压压一片。
白杳杳扭过头,没敢看。
一直走到主屋,正门前的屋梁下吊着一个衣不蔽体的丫鬟,不知她生前遭受了什么。
有士兵将那丫鬟抱下来,丢在一边。
推开屋门,一股霉味袭来。
屋内依旧是一副被洗劫一空的样子,林妙笙的梳妆台被人暴力撬开,金玉珠宝不知去向,名画书卷却被撕毁焚烧。
林妙笙最喜欢的珐琅香盒也被人随意丢在地上,香粉搞得地上红一片白一片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梅清香飘散开来。
然而,珐琅香盒犹在,香盒主人却不知魂归何处。
雕花木床上空无一人,染血罗帷随风飘荡,丝绸床褥上一滩人形汗渍,勾勒出林妙笙死前的姿势。
但尸体呢?林妙笙的尸体去哪了?
难不成,已经被丫鬟婆子装殓了吗?
“哐——!”
疑念起,阴风吹过。
主屋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与此同时,院中一切灯火也瞬间熄灭,世界猝不及防陷入一片黑暗。
白杳杳顿时一僵,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动不敢动,被动地等着灯火重新亮起。
火把...应该是被风吹灭了,等近侍重新点亮就好了。
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然而,等了很久,依旧没有见到任何光亮,与光明一起消失的,似乎还有所有声音。
万籁俱静,世界如同被按下静音键。
她越来越觉得不对。
那些巨龙战士不是在院子里吗?为何她和明罡被关在屋子里,却迟迟不见有人来问?
电光火石之间,白杳杳突然想到一件事。
油浇的火把是防风的,怎么会被风吹灭?
这一想法如同当头泼下一盆冷水,瞬间将她一切幻想与说辞浇灭。
好在白杳杳并不是一个人,明罡也在。
她望向明罡,急匆匆地说到,“明大人,院子里的灯怎......”
怎么都灭了?
话说一半,她却突然噤声,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劈中,一动也不敢动,眼神越过明罡,满眼恐惧地看向他背后。
他身后,站着个人!
明罡站在林妙笙床边,床的另一侧是一面雕花木窗。窗外,几条荧光柳枝随风飘摇,散发着淡淡的幽蓝微光。
柳枝下,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
那女人和林妙笙差不多高,杂乱长发全部笼在身前,遮住她的面容。
更可怕的是,她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嫁衣彩绣精美,却被病患黑血染得污迹斑斑。站在浓厚的黑雾中,看起来怨气十足。
白杳杳瞪大眼睛,踉跄着后退一步。
不可能!这世上绝对没有鬼!
白杳杳!你是一个医生,你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你必须是!
就见那女人双手扒住窗框,突然抬脚翻了进来。
她的腿好长,细得像蜘蛛腿一样,皮肤呈一种灰败的青白色,没有一点生机。
杂乱的长发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四肢夸张地弯曲,身体“咔”的一声翻转,像蜘蛛一样爬上床,慢慢爬向明罡。
白杳杳:唯物主义?爱他妈谁信信去!
这世界上就是有鬼!!
她深吸几口气,迅速后退。一路退到角落蹲下,捂住眼睛,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去看。
却见明罡浑然不觉,根本没有发现身后那个诡异的女人,他眼神呆滞如同失魂一般,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那女人跪在床上,从背后抱住他,双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枯草一般的长发遮住他半边身体。之后,双腿缠上明罡的腰,整个人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这幅场景,就像新郎背新娘进门一样。
果然,就见明罡全身抽搐了一下,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同手同脚地向前走了两步。
然后抬腿,跨步。
仿佛他刚刚背着新娘子,跨过一个门槛。
下一秒,提线被剪断,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栽去,倒在地上,全身抽搐。
女人跟着他一起倒下,然后默默爬起来。
她站在屋中央,身子依旧面对这明罡,头却突然转了180度,看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白杳杳。
白杳杳:!
白杳杳迅速收回目光,诚恳地面壁思过,口中“错了错了”一刻不停,不知在和谁道歉。
女人慢慢走向她,伸出枯瘦的手。
就在这时!
白杳杳突然抬头,不知哪来的胆子,抓住女鬼的胳膊猛地一折。
只听“咔嚓”一声!
白杳杳:……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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