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念你入骨
——
虽然季云淮的身材确实好到让人有趋之若鹜扑身上去的冲动。
可也不至于跟防贼一样拿个毛巾盖在她头顶吧……
薄幸月无语凝噎,眨着清澈的眼眸,都忘了及时把头顶遮住视线的毛巾拿开。
要是谁这时候进来,肯定会看见她滑稽的模样。
两人间暧昧的氛围还没散尽,季云淮却在突然间开口。
他锋利的眼皮稍稍内敛,话语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奈,“不是。”
不是怕她会对他“犯罪。”
而是怕他会控制不住。
季云淮那点儿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薄幸月不经意的靠近和撩拨后便会丢盔弃甲。
他不可能拿这个当赌注的。
季云淮拧开水龙头,用水流声掩盖满室的静谧。
他将毛巾拧干,简单擦拭完剩余的肌肤,迅速套上一套崭新的病号服。
病号服是浅蓝色的,散发着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薄幸月将干燥的毛巾挂在一边,目光落在那道笔挺隽刻的身影。
男人如玉的指骨搭在病号服的扣子上,比她刚才解扣子的动作要麻利得多,不一会儿就恢复到冷静自持。
薄幸月略一挑眉。
心底在琢磨他用喑哑的声音说出来的那两个字。
难不成是他刚刚……
荒唐的念头一出,薄幸月轻哂一声,没说话了。
到底是在医院,她没撩拨得过火,轻声关上病房门后,径直走向办公室。
当天下午,徐教授进病房察看了下他伤势的恢复情况,笑着说:“不愧是军营出身的啊,伤口恢复得都比常人要快一些。”
季云淮从容起身,看着手背的针管,礼貌道:“辛苦你们了。”
恢复是要比预期快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快能保证无虞的,后面的日子季云淮仍旧得卧床打针,以观后续。
与此同时,薄幸月负责跟进一个安主任的手术。
好巧不巧,正好由她跟吕司如共同负责。
只不过是她代替安亦杰主刀,吕司如给她当一助。
两人不和的传闻从吕司如被提前遣送回江城就开始发酵。
再加上她们本来就在一个科室,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要共同配合一场手术,就得摒弃掉一些私人恩怨。
病人的生命安全交付在医生手里,吕司如怎么想的她不清楚,但薄幸月自认不可能拿这方面开玩笑。
进手术室前,两人共同来到洗手池前,空气静默得像注入了有毒的水银。
吕司如看着镜子里的那道身影,怎么看都觉得扎眼。
现在的薄幸月从北疆回来,荣誉加身,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连之前那些在她背后说坏话的人都得巴结讨好几分。
吕司如耸耸肩,看似无意地问了句:“你跟季队在一起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薄幸月三天两头跑一趟季云淮的病房,俨然像是热恋中的状态。
“吕医生就这么好奇?”薄幸月目光直白坦荡,唇角的笑意未消,语意很轻,游刃有余道,“还是依然不死心呢?”
吕司如眼眸轻眨,愣怔了下。
薄幸月懒得跟她废话,准备就绪后通知说:“手术要开始了。”
手术时,两人的交谈也只止于各类步骤程序。
原本情况是向好的,吕司如走了下神,不知道碰到哪儿了。
有人说了句:“病人血压降低,出现室颤。”
薄幸月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心电图。
她保持镇定,吩咐着其余的人立刻启用抢救措施。
忙前忙后,终于将病人从鬼门关抢救回来。
摘下手套,脱了手术服,汗意黏腻在身后,她整个人疲惫得懒得动弹。
薄幸月盘着头发,未施粉黛,由于戴了口罩,只露出来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何逸泽恭恭敬敬道:“幸月姐辛苦了。”
薄幸月疏离客气地看他一眼:“嗯,你也辛苦了,明后我休假,你们好好实习。”
后面两天不归她值班,薄幸月也不折腾,果断待在家里休息。
钟灵的视频通话如约打过来。
“还没来得及问,你上回的饭送过去效果怎么样?”钟灵脸上的神情神秘兮兮的,问出来十足的期盼。
薄幸月给出一个比较准确的回复:“翻车现场。”
钟灵惊愕道:“季云淮没吃吗?”
薄幸月一五一十地说:“没,他都吃了。”
那份难吃的饭菜还能咽下去,任谁看就觉得是真爱无疑了。
知道她今天休假不用值班,倒是钟灵急吼吼的,催促说,“你那医院里僧多肉少,不少人都觊觎着呢,不怕季云淮这么块大肥肉被别人捷足先登啊?”
说得像季云淮成了误入女儿国的唐僧一样。
薄幸月踩在瑜伽垫上,做了几组动作放松。
她身形很漂亮,动作也做得标准,呈现出妖娆的舒展。
钟灵叹了口气,默认说:“算了,我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你不用值班,明天来逛街。”
两人随便聊了会儿,薄幸月也从瑜伽垫上起身。
她挂掉跟钟灵的视频通话,手指无意中划到了薄耀舟的聊天栏。
从她回国后,大部分都是薄耀舟单方面发来的消息。
沿着时间线回溯,那些消息一一展露在眼前。
【幸月,要不然还是调回来吧?我会找你们院长说一声,你只需要在同意的申请上签个字,爸爸也是为你好,别犟。】
【听你们院长说你北疆那边的任务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江城了跟爸爸说一声,爸爸派人去接你。】
【你清明节没回来,爸爸买了花送到你妈妈的坟前,也买了你的那一份儿。】
【……】
至于最近的几天全是嘘寒问暖,她只觉得愈发心烦意乱,没再继续看下去。
母亲出身显赫,自幼就跟着外公出席各类重要场合。
在家世的熏陶下,她很快成长为一名专业翻译。
童年的记忆里,薄幸月记得母亲说法语很好听,那些音节像是从她唇齿间滚落,通过清凌的嗓音传递出来。
两人的婚姻从来就不单纯,反倒是政治与家族的利益加身,成为捆绑的束缚。
那时候母亲查出来是癌症晚期,像一朵即将枯萎凋零的花。
怎么放在温室都挽留都无济于事。
可所有人都瞒着薄幸月她母亲病重的事实。
直到母亲到了弥留之际,薄幸月才被连景平带着去重症监护室看人。
病床上的女人盖着雪白的被子,身上被各类冰冷的机器冷接着。
因为化疗,她头发全掉光了,瘦得羸弱,再也不复之前的雍容端庄。
由于插着氧气管,她能说话,却只能止步于艰难地开口。
少女忍住眼眶的泪,俯身过去,想听清楚妈妈说得是什么。
她说,妈妈的月亮要好好长大,天天开心。
她说,对不起,妈妈不能陪着你了。
她说,以后要多听话,不要惹薄耀舟生气。
她说,要是想妈妈了,就去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妈妈一直都在。
……
短短几个月,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医院那边下达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原来生死面前,众生都显得那么渺小。
留不住的人和时光,都是指间流沙。
葬礼的那一天,薄幸月真真切切体悟到,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爱她的人。
但不到半年,薄耀舟就把方兰茹带进家门,“这是你方阿姨,叫人。”
方兰茹挽着薄耀舟的胳膊,右手上的无名指钻戒闪耀,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跟着两人身后的,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薄初。
她看起来怯生生的,乌溜溜的眼睛很勾人,语调软糯地问,“你是幸月妹妹吧?”
三个人站在一起,确实很像一家三口。
不,应该说就是一家三口。
薄幸月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少女身形颤抖,像一片风中的枯叶,飘也飘不向远方。
她嗫喏着,自嘲的笑意充斥着发颤的嗓音里:“我们家是垃圾桶吗,突然要装这么多人?”
少女浑身棱角,以自己的方式,头破血流地对抗这个世界。
结果只能跟面镜子一样,心碎得四分五裂。
薄幸月关上手机,躺在鸭绒被上,头疼得有些睡不着。
她爬起来倒了温水,喝了颗止疼药。
偌大的世界像一个时钟,每分每秒都在转动,人的脚步也一样。
但她爱人的能力好像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时的盛夏。
翌日,钟灵开车到楼下接她。
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大院的地面湿漉漉的,全是飘散的落叶。
钟灵一路开车到商场,由于车身太招摇,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珠宝区,钟灵用目光一一掠过去,惊喜道,“月亮,这项链很好看,要不要买一条?”
钟灵笑吟吟的,看上去想给她比试一下。
柜姐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说:“不好意思,这一款项链已经被订购了。”
薄幸月本来也没说非要买,正欲说不要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尖锐且刺耳。
薄初穿着一身名牌,她露出讥讽的笑容,故意挑衅:“怎么了,买不起呀?”
她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薄幸月,逛个街,跟狭路相逢差不多了。
这一款项链都是订购款,价格昂贵,曾经的薄幸月或许买得起,但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薄耀舟给她的那张卡了。
薄初眼神一瞥,跟柜姐打了声招呼,“用礼盒打包好送给这位女士。”
柜姐一时半会儿没弄清楚两人的关系,困惑的神色浮现在脸上:“薄小姐,您——”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们都姓薄。”薄初假装落落大方地介绍着,红唇上扬着说,“她是我的妹妹。”
柜姐神色错愕,要说是姐妹,还真是半分不像。
薄初肤色瓷白,五官秀气,一看是很惹人垂怜的长相。
但薄幸月明艳骄纵,眼波流转,妖里妖气的。
单凭气场,就能很快分辨出眼前两人的不同。
柜姐很有眼力见儿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
随后,她指着那条项链,温柔耐心地向薄幸月询问道:“您要的是这款项链对吗?”
“不用了。”薄幸月眼神冰冷得如同,咬字很重,一语双关,“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争取,而不是靠摇尾乞怜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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