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迁西这一下急,手劲儿也大,抱在他腰上死死的,直到他现在停手了,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一眼他背。
宗城的肩线直,穿着西装马甲的背因为喘气一起一伏,林迁西的胸口紧贴他背上,不自觉也跟着起伏,鼻尖差点扫到他后脑勺上扎人的短发。
“人呢?”吴川的声音过来了。
林迁西秒松手。
吴川拨开那几个金蛋,挤进来一看,眼睛都瞪大了,看看林迁西和宗城,又看看歪在餐桌边上还没爬起来的邓康,那货头发上都还沾着饭粒,一身的菜汤,白着脸,明显比较惨。
“邓康呢?”紧跟着又来两个人,戴着跟吴川脖子上一个类型的带队老师证。
吴川看完现场,当机立断说:“都跟我走,有什么事儿去办公室说!”
那两个带队老师也生气,其中一个上去就拉邓康:“快起来!走!”
宗城拽一下领口,把身上的西装马甲脱了,拎在手里甩一下,转身就走。
林迁西冷脸看了眼一身狼狈的邓康,右手握了握,差点没忍住要上去补他一顿,跟在后面出了食堂。
两位当事人被叫进了楼里的办公室,除了吴川和那两个带队老师,就连赛方的工作人员都给惊动了好几个,前后一起进去了得有七八个人。
林迁西和姜皓没能进去,只能在外面走廊等着。
“林迁西,宗城怎么老给你出头?”姜皓瞄着他,小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关系这么近了?”
林迁西看他一眼,背靠着走廊的栏杆,心不在焉地说:“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姜皓又有看这俩人很古怪的感觉了,可是要具体说怎么古怪,又说不上来。
没几分钟,吴川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脸色不好,急匆匆往这儿走。
林迁西看他出来,马上站直:“怎么样,宗城没事儿吧?”
吴川到他跟前,没回答,开口就说:“把手伸给我看看。”
林迁西把右手抬起来给他看。
他本来就皮肤白,一双手修长白净,现在被502那种强力胶水一弄,右手手心都皱了,几根手指肿成了萝卜,左右手一对比特别明显,关键这还是要抓球杆的手,主发力都靠这只手。
吴川看到,直接就爆了粗:“那王八犊子够毒的啊,这种损招都用!别说宗城,我都想揍他!”他黑竹竿儿一样气得都晃一下,可能终于记起自己还是个老师,忍住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还好你已经拿到了十六强,今天没你比赛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让手恢复恢复,明天还有比赛。”
林迁西垂下手:“宗城呢?他到底怎么说啊?”
“他暂时还不能走,还在里面处理。”吴川说。
“我操,这事儿不是他挑的,你们不会处分他吧!”林迁西说:“让我进去说,我这手就是证据。”
吴川挡住他:“行了你,我能不管他吗?那是谁啊,八中标杆啊!我跟你说我带他出来都担着责任呢,他要在这儿有点儿什么,马上咱们八中的校长都能过来你信不信?你赶紧回去吧,好好护着手!别搀和了,我来处理!”
“……”林迁西又看一眼办公室的门:“那你好好处理啊。”
“知道了,快回去吧,你俩都回去,别在这儿杵着!”吴川又急匆匆地回办公室去了。
姜皓看一眼林迁西,皱着眉说:“应该没事儿吧。”说完也没说要跟他一起走,自己先走了,主要宗城不在,跟林痞也没什么话可说。
林迁西看他走了,去存东西的地方拿了自己的换下来的衣服,特地又回头来办公室外面看两眼,门关着,还是没有动静,他看看自己右手,只好忍着把嘴一闭,下了楼。
回到家,肿的那几根手指也没见有多少恢复。
林迁西为了让它快点儿好,尽量干什么都不用右手,就连洗澡都是用左手单手操作,光是解身上那件西装马甲就浪费了好一会儿。
洗完澡出来,他随便套了件宽大的短袖在身上,看看外面天都要黑了,赶紧找手机,找到了用左手拿着,点出那个灯塔头像,发了微信过去。
--你没事儿吧?
至少有一分钟,宗城也没回复。
操,不会真被处分了吧?林迁西都想给吴川打电话了,“叮”的一声,消息回过来了。
--没事儿,明天赛场见。
林迁西反复看了两遍,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确定能赛场见?
对话框里“嗖”地秒回。
--能,明天再说。
林迁西又看好两眼,才把手机放下来,听他说明天再说,现在就忍不住着手去准备明天的比赛了。
他以前没打过比赛,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对比赛造成影响,万一要是影响到宗城的出场资格怎么办?就算不影响出场资格,影响他个人晋级排名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迁西胡乱猜测,一边把穿过的那身衬衫和西装马甲都拿出来,明天还得穿,也不能洗,怕干不了,就找了衣架挂上。
挂上了才发现衬衫和马甲的胸口那儿都皱了,他左手拉着扯两下,想了起来,是抱宗城那会儿弄的,抱太紧了。
林迁西想起这茬,扯了嘴角自顾自笑笑,长这么大没这么抱过人,怎么抱了宗城一个大男人记这么清楚,都还记得手臂箍着他腰的感觉,他腰够紧实的,肯定有肌肉。
这想法一顿,林迁西低低骂一句:“操……”
干嘛呢,怎么还回味起来了?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手,坐到床上,想到那个邓康,半点儿好心情都没了。
这口气不能忍,别说一点胶,就是手断了这个赛也得比,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那个邓康给打趴下,趴地上起不来的那种。
……
第二天早上,掐着七点的准点,林迁西起了床。
挂了一晚,那身衬衫和马甲都没那么皱了,他换好才出了门。
到了比赛的那栋楼还早,没看到有其他选手来,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调整横幅和晋级表,为下面的比赛做准备。
林迁西把右手收在西装马甲的口袋里,小跑着上楼,一直到三楼的主赛场那儿,看到宗城就站在外面,身上也穿着比赛的白衬衫和西装马甲,一个人倚着栏杆,低着头,嘴里叼着烟,都抽大半截了。
林迁西走过去:“你已经到了?”
宗城一下抬起头,像是刚刚在想事情,看到是他,才回神一样:“嗯。”他拿开嘴里的烟,看林迁西的手,“你手怎么样了?”
林迁西从口袋里抽出右手,肿的手指好了那么一点儿,但是胶水留下的痕迹还在,一时半会儿消不掉,手心里好几个地方都是那种起皱砂纸一样的纹路:“放心,老子还能打。”
宗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袋子给他:“抓着,一直抓到比赛。”
林迁西接了,冰凉,里头是一小包裹着的冰袋,他掏出来,抓手心里握着:“你从哪儿弄来的?”
“来的时候问杨锐要的,他店里的冰柜有碎的冰,敷一会儿多少有用。”
林迁西不自觉看他脸,没想到他还特地问杨锐去要点儿冰,自己都没想起这个,但他脸上和平常一样没多少表情,酷的就不像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林迁西握着那冰,问他:“昨天那事儿到底怎么说的?”
宗城把烟在栏杆上捻了,忽然嘴角提一下:“当然是处分了。”
“我操,你真被处分了?”
“不是我,”宗城说:“邓康被处分了。”
林迁西挑眉:“真的?”
宗城嘴角扬着:“他不承认你手上的胶水是他弄的,食堂里也没别人看到,但是我先动手揍他一样也没人看到。我揍他都是暗伤,他可给我留下明伤了,现在都认为是他主动打得我,我才还了手,吴川也说我不可能找人打架。”
林迁西问:“你留伤了?”
宗城拉一下袖口,手腕上露出一道很淡的红印子,可能是动手时候刮到的:“就这个,也够证明他想伤我手腕了,表示他想靠不正当手段妨碍我比赛。”
林迁西看了看那伤,又看他:“操,你好有心机。”
宗城把袖口拉下来:“对付脏的人就得用脏的,我没废他手算好了。”
林迁西又问:“他什么处分?”
“个人晋级积分全消,从头开始晋级,”宗城说:“有他忙的了。”
个人晋级名次全消,对打比赛的来说够惨,何况还是带着宗城揍的伤重新来。林迁西舒坦多了:“妈的,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我今天得多难受。”
宗城看他:“你怎么难受?”
“你不是替我揍他的吗?”林迁西反问:“你要因为这个被处分,我能不难受?”
宗城站直了,又看他一眼,声低了点儿:“谁让你是我搭档呢。”
林迁西想一下,笑笑,可不就是搭档吗。
“林迁西!”吴川在叫他了。
林迁西回头,看见他风风火火走过来,有点儿焦急:“手好点儿没有,还能不能打?”
“能啊。”林迁西故作轻松地说:“一点胶水就想把我弄退掉,做梦吧,我们那交易还得继续。”
吴川放了心,“没事儿就好,第一场二对二在十八号厅,快去准备,有情况你随时告诉我,我好申请让姜皓替换你。”
“不用替换。”林迁西想自己上。
吴川看他说行,觉得应该行,又看宗城:“昨天那事儿,你应该没影响吧?”
“没有。”宗城看林迁西:“走吧。”
林迁西握着冰袋的右手揣口袋里,跟上他一起过去。
十八号厅里一进门就挂着抽签出来的比赛顺序,昨天个人晋级成功的十六强会组成八组打二二搭档赛,宗城和林迁西的名字贴在一起,顺序表上排在第三场,对抗的两个人名字没看过,也不认识。
“这两个会不会也是那群金蛋里的?”林迁西坐门口凳子上等比赛的时候问。
宗城坐在他旁边,看了看说:“应该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哭。”林迁西说:“老子要给他们连坐,一个都不放过。”
“宗城!林迁西!”里面响起喊名声。
轮到他们了。
林迁西站起来,走过去,看到对面的两个人,就凭仅有的一点印象也认了出来,就是那群金蛋里的。
宗城拿了球杆,递给他一块巧粉。
林迁西放下右手里的冰袋,接了巧粉,问:“怎么说?”
宗城口气淡淡的:“打哭啊,不是你说的?”
林迁西笑了,就等他这句话呢。
半小时后,“嗒”一声响,宗城结束了最后一杆。
对面的两个倒是没哭,但是其中一个差点直接扔了杆,被同伴及时拦住了才没扔成,在裁判的目光里憋着闷气走了。
是打得太憋屈了,完全是被压着打的状态。
“他们是来打球还是来报仇的……”出门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发牢骚。
晋级表上,宗城和林迁西的名字并列上移,进入四强。
吴川以为他们要打很久,再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看到姜皓等在十八号厅外面,小声问:“怎么样?”
姜皓指门口的顺序表:“四强早就拿到了,现在里面已经开始在打四进二了。”
吴川看到后门那儿站着昨天一起拉架的两个带队老师,就知道林迁西和宗城的对面还是他们的人。
“他们来了这么多人,想来包奖的吗?”姜皓低声问。
“听说是大城市里的台球俱乐部,这次来比赛的都是他们那儿各个学校的台球精英,那肯定是想来包奖的,你看看三十二强里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吴川带林迁西来也是抱很大期望的,想起昨天的事儿还有气:“人多了,什么样的货都有。”
话刚说完,林迁西从里面出来了,后面跟着宗城,两个人穿着西装马甲一起走出来,确实也扎眼,一眼就让人看到了。
“怎么样?”吴川立即问。
林迁西左手拿着个标牌,给他看一眼,上面一个醒目的“2”。
“二强了?”姜皓过去拍一下宗城:“这已经是定好了的亚军了。”
吴川非常满意,第一次带林迁西出来打比赛就这个名次,马上说:“走,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别吃食堂了啊。”林迁西马上说。
“不吃食堂,我给你们弄点儿好的来。”
比赛不让随便去外面吃,吴川亲自出去买了几个菜回来,给他们在老师休息室里加餐。
林迁西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活动了一下右手,打了两场下来,一直在活动手。
“你手怎么样?”宗城拖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他手。
林迁西又活动一下:“还行吧。”
其实有点儿妨碍,打了两场淘汰赛下来,手里始终像有层胶在绷着,有时候会妨碍握杆,但他必须往下打。
宗城说:“下午决赛有状况你就说。”
林迁西点头:“行。”
姜皓又在对面看他们俩。
林迁西眼睛扫过去:“你看什么啊?”
“你看都不能看了?”姜皓转头不看他了,递双一次性筷子给宗城。
吴川坐过来,放杯水在林迁西旁边:“下午的决赛就进主赛场了,除了裁判还有主办方,所有参赛和淘汰的人都会坐观众席,你们以前打球应该没有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过,要适应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林迁西左手拿筷子戳了块肉,停了一下:“这么正式?我还以为这就一个小比赛呢。”
吴川说:“地区赛是不大,但是夺冠肯定还是要重视的。”
宗城问:“另外一组二强出了吗?”
林迁西也想起来了,就知道埋头打,都没顾上另一组二强的对手是谁。
“还没出。”吴川刚去看了:“好像那一组拖了点儿时间,还在打。”
他们是分开打淘汰赛的,要看对手是谁,还得去看总晋级表。
吴川指自己买来的菜:“你们吃,吃完了休息一下,回头再去考虑对手,不要太有压力。”
林迁西没有打算休息,他现在精力充沛,主要是愤怒值满了,只要对手还是跟邓康有关的金蛋,就想照死打,不放过。
下午的决赛在两点,一点半的时候就可以入场。
快到点的时候,吴川出去看了一回,回来休息室提醒:“你们可以过去了,对面二强一个小时前出了。”
宗城站起来,叫林迁西:“走了。”
林迁西从椅子上起来,刚要走,宗城又停了,转头上下看他两眼。
他跟着停下:“你看什么?”
宗城把他衬衫往下拉,和昨天一样,多出来的那片拉到他腰边,手指敲一下他腰:“塞进去。”
林迁西被这不轻不重的一下敲得腰上一麻,都愣了愣,想起应该是刚才坐这儿给坐成这样的,左手抓到那片衣角,塞进裤腰。
宗城转头出门,一边说:“记得要绅士,林痞,等到了裁判面前,不能说脏话。”
“?”林迁西塞着衣角跟上去:“我要忘了怎么办?”
“我提醒你。”宗城说。
终于进入那间主赛场。
大概也是这里唯一像样的赛馆,中间放了张崭新的台球桌,里面有观众席,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林迁西看到球桌旁边的对手席,嘴里顿时骂了句:“操。”
那儿坐着那个戴眼镜的罗柯,旁边就是邓康。
宗城也看到了,停在场边。
吴川走过来,朝两人招招手,挨近了说:“那小子昨天被罚晋级全消后就申请当天重打了,从败部一直打到胜部,今天上午的时候他搭档旁边的名字都还不是他,你们打四强的时候临时又把他换回来了,现在居然还打进了二强。”说到这儿又指一下他旁边,“他搭档,那个叫罗柯的,个人成绩很漂亮,他们俩应该是有配合的。”
林迁西瞄着那边:“行啊,碰上了更好,我还怕遇不上那狗日的。”
宗城看他一眼:“忍耐点儿,裁判来了。”
林迁西忍了。
比赛就要开始,裁判已经站在球桌边上。
吴川回到观众席,坐在姜皓边上,两个人一起盯着下面的球桌。
双方选手都站到球桌前,赛前要例行握手。
邓康从过来时就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林迁西,又看看宗城,没有伸手。
正好,林迁西也不想跟他握手,不然可能会忍不住当场揍他妈的。
“林迁西。”罗柯走出来,主动伸手,低声说:“我听说你手的事儿了,替邓康向你道歉,他这人是脾气不太好,可能还是不服气才会这样,反正不管怎么样,这都不对,我也不希望比赛用这样的方式赢。”
林迁西还是没伸手,看了眼他旁边的邓康,冷笑了声:“还好他没有遇到以前的我,不然你以为他还能竖着站这儿?”
罗柯听到他口气都愣了一下,看他口气不像玩笑,感觉有点儿尴尬,伸出来的手抵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又向宗城伸手,一样说:“不好意思。”
宗城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眼睛还冷冷看着邓康。
“啪”一声,球局碰撞。
罗柯打了第一杆,开场就进了球。
邓康一直拉长着张脸,像带着股戾气,全程只看球桌,接在他后面打,一球撞出来,没有进。
宗城坐在对手席上,低声说:“他故意没进。”
林迁西活动着右手:“我看到了。”
这一球很容易进,但是没进,把他们这边的球局给撞开了,是故意制造障碍。二对二讲配合,他们应该练过很久。难怪临时换回来还能打进二强。
裁判记了分,换人上场。
林迁西握着球杆,走到球桌边,站在一个非常奇特的角度,架着杆,压低,瞄准方向。
宗城在旁边拿着巧粉擦杆,眼睛看着他。
林迁西专注的时候脸上完全没有平时的痞笑,侧脸在灯光里像蒙了一层雾,嘴唇轻轻抿着,贴着桌边的腰线绷着,看着就是一种进攻状态,他这次认真了,也可能是来火了。
“啪!”球几乎是从包围里冲出去,落进球袋。
裁判宣布得分,林迁西才站直,转身让开,一边又握了握右手。
宗城放下巧粉,走过去,看了眼他手,在桌边压下杆。
清脆的一声响,“啪嗒”,球进了。
赛场里鸦雀无声,从他们打的时候起,这场球局就是个胶着的状态,在场的都会打球,都看得出来。
墙上的钟指向下午两点半。
胜负还没分出来。
罗柯再上场时,已经完全是脸色绷紧的状态,握着杆站到桌边,停顿了好几秒才弯腰瞄球。
邓康在后面,斜着眼往对手席上看。
林迁西活动右手手指,一边瞄他。
“不用看他。”宗城看他手:“你手还行不行?”
“行,”林迁西说:“必须行。”
场上已经连续进了几个很漂亮的球,比分开始拉扯。
又是邓康出杆,一球推出去,还是没进,林迁西和宗城拉回来的球局又被故意打乱,他打乱后还往对手席上看一眼,就像挑衅。
林迁西拿着杆站起来,去球桌旁。
宗城跟在后面,一直看着他的右手。
越是打到精准的时候,对角度要求越高,手心里不舒服,抓杆也会不舒服。
钟上的指针又走了半圈,球撞击的轻响“嗒”一声,林迁西站起来,不自觉甩一下手。
宗城走到球桌边,低声说:“我给你铺路,你来打最后一杆。”
林迁西愣一下,看他:“你要给我打辅助?”
“嗯。”宗城说完,压低杆,重重一球打出去。
没进,而是把对面的局面制住了,打二对二的配合就是做球和反压制,他是要把对面拖缠的局面打掉,让林迁西一杆定输赢,不然越拖越久,他的右手越不舒服。
但是很冒险,林迁西下一杆必须赢。
对面又上场了,这一次格外认真,赛场里彻底安静了。
罗柯一球,邓康一球,两个人都脸色不好,好不容易才在宗城的局面里咬回了分。
邓康最后一球又直接冲到林迁西设好的防线。
裁判计分,林迁西上场。
他握着杆,右手换到左手,又换到右手,伏低,瞄准母球。
宗城站到一边,看着他。
整个赛场里的人都在看着他,罗柯甚至从对手席上站了起来,邓康在他旁边斜着眼。
吴川在上面说:“没想到这么难打,林迁西第一次打比赛就遇到这种事儿,不知道能不能打出这一杆。”
姜皓看着球桌,其实看明白宗城给他铺路了,但是后面那个邓康又搅和了,这一球跟他们平时练球不一样,打比赛的不同就在这儿,太瞬息万变了。他嘀咕说:“不可能,这种球怎么进……”
林迁西压着杆,右手握杆的地方轻轻松一下,又握起,看一眼自己的右手,又看一眼边上的宗城。
他站在旁边,看着他这儿,手里的杆抵在腿边。
必须赢,不然他的辅助白打了。林迁西瞄住球,握着杆,忍着手心里的不舒服,毫无预兆地一击。
“啪!”球撞上去的声音格外响。
安静了一秒,吴川一下从观众席上站起来。
姜皓跟着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卧槽,林迁西牛逼!”
裁判宣布得分,赢了。
林迁西站直,握着杆,扬起嘴角,他怎么可能打不进去,脱口就想说一句“我操”,刚开口:“我……”
宗城一手搭在他后颈上:“嘘。”
林迁西一顿,转头,看见宗城看过来的脸,微微扬着嘴角,手从他后颈松开,另一只手里的球杆微微斜着,朝他伸过来。
林迁西看着他站在灯光下的这幕,忽然像被这一刻胜利的画面击中了,笑起来,手里的杆递过去。
两支杆在一起,轻轻地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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