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缀上,表明她所知道的定是与女眷清白有关的。
而老封君教养出晋家十数位名将,便是太后娘娘也十分敬重,她发了话,谁敢不尊。
几人忙跟着老封君的脚步到了外头。
众人侧首张望,只见得廊下光影碎碎里,几位夫人在听完老封君的话后表情甚是惊诧,随即又是一片了然。
唯有姜万氏的神色似乎坠进了黑暗里一般。
进得大厅,李夫人拉了繁漪的手亲近和煦道:“我便晓得这件事与你无关,别怕,没人能在我这里冤了你半分。”旋即目光掠过众人,扬声道,“老封君深知此事深里,人证物证也都有保留,老封君可证明此事乃有人算计栽赃,与姜大奶奶没有半分干系!”
上官氏一把拽住姜万氏,龇目瞪着她大声道:“不能说?还是根本子虚乌有,只是你们要包庇这贱人!你说,是不是她们威胁你!”
李夫人目色淡淡自小姜氏的背脊上掠过,停在姜万氏面上:“你说呢?”
众人窥不得真相,可见得主家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却也明白这小姜氏的嘴里恐怕是没有半句真话了。
可就是因为猜测不得深里真相,脑海里的想象才更加丰满而包含阴翳的色彩。
姜万氏怎么也没料到背后还有“邵氏买凶害文芙盈,结果歹人认错了姚意浓”这么一出!
邵家好歹有几门厉害亲戚,晋家和文家为了保邵家女颜面,此事才没有在京中闹出水花来!
她刷白了一张脸,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角落里,袖在素色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着一旁锦帕,终究还是不甘心就此算了。
她们家左右往后是沾不上侯府的光了,便也一定要让她们侯府不得安宁。
一扬头,大声道:“是不是她买凶强暴姚意浓我管不着,可她毁我女儿容貌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姜柔扫了她一眼,讥讽道:“方才说的言之凿凿,跟亲眼见了、亲耳听了一样,现在管不着了?怕不是故意污蔑栽赃吧!你们这种人说的话若是能信,还真是见了鬼了!”
李夫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心下不耐与之多言,便挥手道:“行了,你们二人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来人,送客!”
上官氏哪里肯罢休,一把推开要将姜万氏拽出去的女使,扬起下巴,盯着李夫人冷笑道:“李夫人是不信小姜氏的话?还是怕了这贱人做都御史的爹?”
李夫人原是端庄稳重之人,此刻也沉了脸色,冷声道:“这件事与上官姑娘无关,你也没有知道的资格。只能告诉各位,什么买凶害人都是误会。老封君一生正值,想必没人质疑她老人家的话吧?”
姚闻氏和文宗氏自是忙应声道:“老封君人品贵重,我们自是信得过的。此事万不会与姜大奶奶有什么干系。”
元郡王仰头望着填金粉描彩绘的雕梁画栋,那迷金叠彩落在他傲慢的眼底,似色彩斑斓的毒蛇盘旋,嘶嘶吐出的信子:“你这些人,东风吹西墙倒,不过一群胆小怕事之人罢了!”
“这大周的江山姓李,什么御史不御史,不过是李家的狗!李恪,你这直隶按察使的位子还是姚丰源那老匹夫给你争取来的,如今你许人姚家姑娘的婚事也黄了,却连真相也不敢帮人家查一查。庶出的就是庶出,登不上台面,丢尽了李家祖宗的脸!”
在场的大多都是外姓的臣子及其家眷,如此一听眼底无不闪过气愤与鄙夷。
倒也不是不敢与之争辩,只不过更多的不屑与一个靠女儿荣耀嚣张的人多言罢了。
李恪之父是先帝爷的兄弟,是亲王,而他因为是庶出,最后袭承的便只是镇国将军之爵。
可他不是冲动少年,不过眼底一瞬的不愉,依然不动如山,淡淡道:“脸面是自己挣的,丢不丢的,也是各自的事,就不劳元郡王操心了。”
上官氏见元郡王开口,底气更是足了。
得意地一甩手中帕子,笑色有灼人的温度,朝着姚闻氏挑眉道:“姚意浓被人盯上,轻薄非礼,而这贱人偏巧也在那院子里,即便不是她买凶加害,还不是见死不救!这种人的心思能好到哪里去!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别是人家想巴结慕家才故意说些谎话罢了。你们夫妇若是信了,放过了那贱人,下回姚意浓可就真说不准被人怎么侮辱折磨死了!”
一声强暴,一句非礼轻薄,姚意浓的面孔一阵青白交错,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如预设的一般露出楚楚姿态。
只觉那样羞辱的话、那样尖锐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刺透。
那、那他呢?
当初他明明是那么的担忧,为何今日却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他也觉得自己被人非礼过了,是不干净的了么?
姚意浓失控尖叫:“你闭嘴!你胡说什么,闭嘴!闭嘴啊!”
姚闻氏拥住姚意浓,怒喝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刻薄女子!说话如此恶毒,你也不怕遭报应!”
上官氏哪里肯理她们的难堪,手臂一转抬手指向繁漪,厉声道:“今日你们一个个看好戏,放过了这贱人,助长了她的气焰,来日还指不定要算计到你们谁的头上去!”
怀熙那辣椒脾气在那左一声“贱人”右一声“贱妇”里蹭的冒起来了。
这么多人,自己不好上手,没得跌份儿,便斜了门口的文心一眼。
小丫头可记着若不是有这位表姑奶奶仔细筹谋,这会子自家主子还处在危险中呢!
进门,朝着主家微微一礼,道了一声“失礼”,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赏给了上官氏:“上官姑娘,请管好你的嘴,想自持身份,待你有命嫁进元郡王府再说吧!”
琰华淡漠的唇线抿了个奇怪的弧度:虽然反应比他快让他很没面子,但是、打得好!
晴云和奉若站在门口,看了眼自己的手:朋友,你出手有些快啊!
上官氏自持是元郡王府未过门的儿妇,身份尊贵,如此叫人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耳光,顿时尖叫了起来:“你个贱婢敢打我!”
姜柔的反应可就没那么含蓄了,反手又是一颗果子打在上官氏欲还手的手掌上,咯咯一笑:“都叫你闭嘴了,蠢货!”
论胡搅蛮缠、仗势欺人的本事论谁做的最不要脸,当属元郡王。
眼睑微垂地睇着拇指上的扳指,那翡翠质地实属上乘,色泽深而透,被红烛的光一照,那水头几乎燃成了火团。
那是先帝爷在将他嫡长女如此德睿太子一脉时赏的,他便时时带着,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粗沉的嗓音轻蔑的高高扬起:“我元郡王府的人也是你们能不敬的么!姜慕氏,人证在前,你最好给我乖乖认罪!否则,后果可不是你这贱妇能承担的!”
上官氏朝繁漪扬了扬下颚。
繁漪淡淡暼了她一眼:连倨傲都跟元郡王的人如出一辙,果然物以类聚啊!
烛火荧荧之下,侯爷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拨动,只淡淡道:“尊贵是祖宗给的,体面是自己挣的,我镇北侯府的嫡长媳也不是谁都可对着叫嚣的!”
郡王之爵高于侯爵,但能得皇帝重用、掌实权,自也有侯爷的底气!
这也是侯府的姿态,护短!
元郡王自来目中无人,即便心里对皇帝的态度没有底,也不肯情意摆低了姿态,冷笑掀了掀嘴角:“小小的侯爵,也敢同本王摆……”
然而他的倨傲之言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清缓而宁和的女音打断:“我沈灼华的表兄,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郡王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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